第七章 火线外狙杀（9）

临近5点钟的时刻，奥古洛夫和**鹏同时从望远镜里发现：从村子里，1辆德军“宝马”挂斗摩托车“噗噗噗”地从村子里开了出来、驶上了从村口通往德军前沿阵地的大道。用望远镜能够清楚地看到——在摩托车的挂斗和后座上，就赫然坐着两个身穿德军特制春秋季节斑点迷彩伪装服、怀抱装有瞄准镜的毛瑟98K狙击步枪的德军狙击手。别动小组藏身的杂草丛在大道的南边，所以还能清楚地看到：在摩托车右侧挂斗里坐着的人——正是弗朗兹无误！

“目标出现了！”奥古洛夫低声喝道。已经不用他招呼了——大家全都振作起来、随时听候命令。

奥古洛夫回头看看**鹏等别动小组的全体成员们，**鹏默默坚定地朝他点点头。“我们跟上！”奥古洛夫简短地命令道。杂草丛中的别动小组组员们立即爬起身来、放低身姿，向丛外疾步奔出去。

德军摩托车在土路上开得不快，“噗噗噗”颠簸行进着，沿途拐过几处路口、经过几处德军岗哨；别动小组借着大道旁的树丛掩护、一路小跑紧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黎明，摩托车在寂静的野地里行驶、一路的轰鸣声格外清晰、汽油味儿也很明显，姚四喜凭着猎人敏锐的听觉和气味儿嗅觉，一次次准确地辨别出目标的方位去向，给奥古洛夫提供着方向指引，引领着别动小组从树林里抄近路、绕过路口的岗哨，始终没有跟丢。最后，他们眼见着摩托车开向了德军全团防线的北翼侧翼警戒阵地。

看到弗朗兹去了德军的北翼警戒阵地，别动小组已经非常接近和深入德军前沿阵地了。奥古洛夫和**鹏带着别动小组找了一处无人的树丛隐藏下来，这时的时间已经是清晨5点40分左右了，远处东方的天边已经泛出了一抹鱼肚白、天空的颜色越发变浅，别动小组隐藏下来、开始再次揪心地等待——等待苏军前线炮火打击的开始，同时也是“给”弗朗兹一点儿时间——让他能有些充足的时间从德军前沿阵地上摸出去。

20多分钟的时间过得又快又“慢”：阵地上越来越多的德军士兵醒过来，懒散、睡眼惺忪地来回走动，洗漱和准备吃早饭。在时间过6点的那一刻，别动小组的组员们的心里已经紧张到了近乎崩溃：越来越多的德军士兵睡醒开始活动，仿佛一脚就能踩到树丛中躲藏的别动小组身上！

接近清晨6点5分，别动小组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几乎是毫无防备间，从远处的东方、苏军阵地的方向，——1阵低沉的闷声轰吼猝然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穿破半空的疾速嘶啸，苏军前线炮群开火了！没有任何预先的标定试射，一排排苏军炮弹的弹群——便拖着密织流火的弹道疾射而来，完全是突然间的炮火急袭。

当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们听到炮弹来袭的破空嘶啸声时，已经来不及躲藏了。转瞬间，成排的苏军76毫米、100毫米和122毫米等口径的炮弹，便接连命中在了德军阵地上。德军装甲掷弹兵第29团的全团阵地同时遭到了苏军的突然炮火轰击。一簇簇粗壮、炽烈的火墙烈焰迅疾炸开，在震耳欲聋的轰爆巨响中，层层高温的火浪卷积着弹片和碎土、把周遭一切来不及隐蔽的德军官兵和装备统统横扫撕碎；被炸碎的德军士兵肢体和装备，在翻滚的火光烈焰中四散抛向半空。猝不及防的德军官兵们在阵地内外惊慌失措地四散乱跑和躲避着，不时恐惧地惊叫道：“俄国人！俄国人炮击了！”“俄国人要进攻了！……”有些人话音未毕、就被炸上了半空。

仅仅1分钟，苏军炮火就停歇了下去，炮火轰击的范围只限于德军一线前沿阵地，没有延续更长的时间、更没有向二线纵深延伸，短促得让德军炮兵部队连反击目标都来不及找到，但又像过了1个小时一样漫长。突然的炮火急袭彻底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打乱了德军装甲掷弹兵第29团的阵地部署。苏军炮火过去后，德军阵地上到处都留下了清晨活动时被炸死的德军官兵的尸体肢臂、残损破碎的德军装备和车辆残骸、一处处焦黑的弹坑和炸塌的工事，阵地内外随处可见躺卧在地上、缺胳膊断腿、濒死**和惨叫的德军伤兵。从各处藏身地钻出来的德军官兵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残局、救治伤员，从炸塌炸毁的装备车辆和工事中救出被困的同伴。

在刚刚短促的苏军炮火打击中，别动小组躲在阵地后外、炮击范围以外藏身的树丛洼地里，兴高采烈、近乎癫狂亢奋地望着——被苏军炮火轰击得乱成一团的德军阵地，几乎要叫起好来。

苏军炮火打击一停，奥古洛夫和库珀什涅金就摆足了“德军军官”的派头、带着穿德军士兵军装的**鹏等别动小组组员们走出了树丛，径直混过满阵地上乱忙、惊魂未定的德军官兵、向前沿指挥所走去。在接近前沿阵地的战壕工事时，他们碰上1个德军哨兵，还不等对方先开口，库珀什涅金就抢先威严地发问：“下士！你有没有看到团部来的精锐狙击手弗朗兹中尉？以及他的助手两个人，你有没有看到？”

“我……，长官……”德军哨兵显然还惊魂未定，一时间竟语塞答不上来。

“你快说！有没有看到！”一旁的奥古洛夫也催问道，“我们是从团部来的！要找弗朗兹中尉回去，有紧急公务！”

“哦我、我、我看到了，”德军哨兵终于缓过神儿来了，他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们一共3个人，弗朗兹中尉和助手去连指挥所了，送他们来的摩托兵已经回团部了……”

“连指挥所在哪儿？”库珀什涅金不耐烦地打断道，“带我们去！”

库珀什涅金和奥古洛夫的派头和傲慢镇住了德军哨兵，他胆怯小心地示意身旁的1个德军列兵：“你、你去，带、带上尉和中尉先生——到连指挥所去。”

德军列兵立即奉命，带着奥古洛夫等一行人进了阵地战壕，这里是德军1个机枪连担任掩护团侧翼拱手安全的阵地。沿着交通壕向前沿走去，转过几处拐角后，便来到了一座土木结构、盖着伪装网的半地下大掩蔽部前。

“就是这里。”德军列兵小心地介绍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库珀什涅金仍旧派头十足地吩咐道，说罢就和奥古洛夫一同钻进了掩蔽部。

“喂！喂！营部！营部！说话！我是鹰6，我是鹰6！”掩蔽部里乱糟糟的，一张图桌摆在正**、地图上落满了刚才炮击时震落的碎土，桌上有电话，四壁上挂着地图囊、望远镜套和枪支，一架被震倒的炮队镜刚刚被扶正，几个德军士兵正在打扫，1个头戴钢盔的德军上尉军官拿着电话听筒、正在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营部！营部！我是鹰6……，——妈的！电话线炸断了！”随即转过头喊道：“柯斯勒、柯斯勒！——叫通讯兵去查线！电话线炸断啦！”这时，他也看到了进来的奥古洛夫和库珀什涅金等人。

“先生们，你们是谁？来干什么？”德军上尉放下电话、不耐烦地问道。

“我是团部的布鲁诺上尉，这是本内克中尉，”库珀什涅金派头十足地傲然回答道，随即又反问，“你是连长吗？”

“是的，我是连长，”德军上尉回答道，“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来找今晨刚刚过来的团部狙击手——弗朗兹中尉，很紧急，他是到过这里、又从这里离开阵地爬出去的吗？”奥古洛夫从一旁回答、同时又继续问道。

奥古洛夫和库珀什涅金表现得很知道内情的样子，明显唬住了德军上尉，让对方很自然地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并且身上的德军军装、上尉和中尉军衔——也是一种镇吓。当然，除了吓唬的手段外，别动小组的成员们也都作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在奥古洛夫和库珀什涅金的身后，**鹏和姚四喜等人的手都已经悄悄地握住了腰间匕首的刀把，掩蔽部里只有德军上尉和3个德军士兵一共4个人、门子也关着，动起手来、3秒之内就能无声无息地送这4个德国人归西！

“哦，是、是的，弗朗兹中尉吗？他今早来过，”德军上尉的气势果然矮了一截，看样子他不愿招惹和得罪“团里的人”，语气也缓和了，“他和他的助手，和昨天的团部命令一样，到达我们连的阵地上，刚刚从我们阵地上爬出去、观察俄军阵地上的活动情况，我派了1个士兵给他们当向导，他们3个人已经出去了。”

“已经出去了吗？从哪里出去的？向哪里去了？”库珀什涅金立即一连串地发问。

“是的出去了，”德军上尉似乎也有了点儿戒备，“你们要找他？是团部有什么命令吗？”

“这你别管！”库珀什涅金立即厉声打断道，“我们是奉团部命令的特别行动队！奉命到前沿阵地来，关于弗朗兹中尉的前出侦察行动——团部命令有变！弗朗兹中尉是集团军重要的精锐狙击手和狙击战专家，必须保证安全！奉师部并司令部命令紧急召回弗朗兹中尉另有派遣！”话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请马上带我们找到弗朗兹中尉等人！我们必须跟上他们！”一旁的奥古洛夫也帮腔道。

“好、好吧，”德军上尉被彻底镇吓住了，他蔫儿了下去，“他们是半小时前从我们连的阵地上摸出去了，出发地点马上就能带你们过去。我们知道弗朗兹中尉的身份很特殊，他强调他的行动一定要隐秘，只有我和不多的人知道，请跟我来吧。”

“好吧！”库珀什涅金满意地答道，随即派头十足地向身后一挥手。——别动小组便跟着德军上尉和两个德军士兵钻出了掩蔽部。

指挥所外、阵地上，德军官兵们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刚才炮击前的秩序，正在各自的战壕里整修工事、整理损毁和打乱的装备。别动小组在德军上尉的引领下，顺着战壕和交通沟三拐两拐、走到了最前沿战壕上，一处出击通道口。

“就是这里了，”德军上尉介绍说，“他们就是从这儿出去的。”

别动小组顺着德军上尉所指的方向看去，阵地外前方是一片凄惨荒凉的开阔地，星星点点的分布着一些弹坑和歪歪斜斜的木桩铁丝网、干枯的荒草丛和树棵子，再往前仍旧是一片更广阔的高低起伏的开阔地，有大大小小的一些树林，有许多适宜隐蔽的地点。

“他们从这儿出去，这里是全团的侧翼掩护阵地，我们这个机枪连负责坚守控制，”德军上尉继续介绍，“阵地前方都埋设了地雷，但是我们在雷场里保留了一条进出的通道，我派1个士兵当向导、领着他们从这儿爬出去。他们穿过雷场以后，钻进前方东北方向、200米外的一片树林就看不见了。”

“好吧，我们也从这儿出去，”库珀什涅金也继续装模作样地决定说，“如果快的话，还能赶上。”

“上尉先生，你们是团部的军官，”德军上尉有些疑惑了，“你们不用亲自去吧？弗朗兹中尉说今天早晨只是出去观察情况，很快就会按原路回来。如果要追回他们，我们还是回连指挥所等着比较好，让士兵们出去找就行了……”

“弗朗兹中尉是精锐狙击手！”库珀什涅金立即又提高了声调，“我们必须时刻小心保护，我和本内克中尉必须亲自去！这是团部的命令！”

“那好吧，我给你们也派个士兵，”德军上尉妥协了，“领着你们通过雷场。”

“很好！谢谢你上尉先生！”库珀什涅金故作答谢道，“我们出去后要注意监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7点半之前就能回来！”

“菲尔特！过来！”德军上尉招呼一声，1个挎着MP-40冲锋枪的德军士兵应声上前。“菲尔特，你带着上尉先生和他的士兵们、从雷场穿过去，去东北方向、弗朗兹中尉刚才去的那片大树林，带他们找到弗朗兹中尉，掩护弗朗兹中尉他们！”

“是！”德军士兵菲尔特立正奉命道，随即又转向库珀什涅金：“上尉先生，你们请跟我来吧。”说罢便第一个顺着出击通道口爬了出去。

“好！”库珀什涅金回答，说也一挥手，——帕什纳波夫首先跟着菲尔特爬了出去，随后依次跟着布季先科耶维奇、**鹏、尤马、姚四喜、克利曼诺夫，最后则是库珀什涅金和奥古洛夫。

别动小组一行人跟着菲尔特爬出德军阵地、走进雷场，顺着德军暗留的弯弯曲曲的通路、借着草丛的掩护、向阵地前方的战场中间地带开阔地摸出去。

德军阵地上，那个德军上尉一直目送着别动小组往前方走远了、听不到说话声时，——才终于一脸不屑地鄙夷道：“呸！摆什么臭架子！这种机关里的嚣张货色我见多了！像这副德行到了战场都活不久！”

通过雷场的路很顺利，别动小组在德军士兵菲尔特的指引下很快就走了出去，随后便拐向东北方向、向那片大树林钻了进去。

高大的林木，繁密茂盛的枝冠遮天蔽日；地面上，繁茂的生长着树半腰高的灌木丛和杂草苔藓，茂密地相互掩映着。这战地的清晨是如此宁静，连鸟雀的鸣叫声都很少，偶尔有干结的草棵和枯枝被踩碎的细微脆响，从脚下传来。草丛间裸露的土地表层上，只浅浅的留着几串、每串只最多几个的脚印。一钻进树林，菲尔特便为难地说：“我们从阵地上只看到他们从这里钻进来，进了林子以后就不见了，过了这片树林、再往前不远就是俄军阵地，这一带也经常有俄国侦察兵活动，我们要小心……”

“没关系，”库珀什涅金低低地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别担心，你跟着我们就行了。”

“是的，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弗朗兹中尉他们的。”奥古洛夫则笑得更为邪恶，说话间、他向一旁的姚四喜一挥手。

姚四喜虽然听不懂德语，但也立刻就明白了奥古洛夫的示意，他几步抢到队伍的最前，伏下身、仔细地查看了两眼地上的人行足迹和踏痕就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