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超级士兵（13）

位于军事禁区以北、19公里多外的小城拉杜维辛耶什蒂，是一座受益于罗马尼亚南北铁路运输而逐渐繁盛起来的古老小城。城里的建筑和街道大多还保留着浓厚的传统19世纪风格，利用附近采石场开采的大块石料和森林木材构建起来的、木石房屋楼堂在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石板铺筑的路面在过往马车的马蹄踩踏下发出悦耳生脆的踏响，城中心的教堂钟楼里回响着悠扬深远的钟声。在远方苏联激烈燃烧的战火，还没有影响到本地人们平静的生活，唯一显得格格不入之处在于——街道上不时急驰而过的德军卡车和罗军士兵开列行进的队伍，在提醒着人们：就是现在，这个国家和它的联盟主子德国——正在合伙进行着一场针对其他国家的不光彩的战争。

连接着南北运输、从本地经过的铁路，是带动着这座小城繁盛起来的主要因素，自从上世纪末、铁路的铺筑途经这里之后，南北地区间的木材、石料、矿产和农产品的往来运输和贸易，便也给了本地生活的人们走出去和引进来的机会。如果没有战争、军事战备运输占据了铁路的主要运行份额，而长期驻扎的德国驻军对于本地一切稍微能够用于战争用途的农牧和矿产等物资——近乎野蛮掠夺般的强买强占、几乎夺走了平民百姓家里的最后一公斤粮食和牛奶，本地的生活会比现在更有起色。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个国家在作为一场侵略战争的帮凶和施害者的同时，本身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上午10点半左右，奥古洛夫等行动人员们的卡车，停在了位于城中西郊的火车站外。大家跳下车、分头到四周围一带和火车站内外、以及铁路线上，故作随意转悠地观察了一遭。火车站不大，坐西朝东建筑，站前一片不大的水泥地面的小广场，还紧挨着一条在城里尚不多见的沥青马路，马路两旁和火车站的南北两旁，分别开着几家小饭馆、小商店和小旅馆；两条复线铁路从站内南北纵穿而过、东西两侧是几条盘错相交的备停线、进站和出站路轨上开设有道岔和红绿信号灯，铁路的东侧是站台和候车室，西侧是为过往列车服务的水塔、储煤场、调度办公室、以及铁路员工的宿舍、德军和罗军的兵营，一些大大小小的树丛点缀在其间。

波比耶斯库陪着奥古洛夫和姚四喜等进了火车站，在候车大厅、月台上稀稀落落的旅客人群中，指给他们看了站内办公区里的那间“特别办公室”。

明眼的奥古洛夫、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都看明白了：这间“特别办公室”——的确是德国人为了协调禁区专线铁路而设立的。——办公室的门口守卫着两个挎着MP-40冲锋枪、佩戴基地臂章的党卫军哨兵；左右还各有一间军官和士兵的寝室，用来换班轮休。几条专属的电话线从办公室里通出来、拉过车站的上空、单独飞架到铁路沿线的电线杆子上，沿着一棵棵线杆通向远方；专属电话线的外皮非常粗厚、明显不同于其他的普通线路，架在电话线杆上很容易辨认。“特别办公室”里的党卫军值班人员，全天24小时除了进出寝室换班和乘车前往基地外、几乎不到外界走动，更严禁外人入内；而且——平时站内所有的普通德军和罗军官兵们、车站上的铁路员工，在来往走动时都“本能”地躲着那间办公室远远的。

“看来，这间办公室确实是德国人用来协调基地列车和普通铁路运输的车次的！”不动声色地离开车站后，奥古洛夫看看四周、很断定地看着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他们应该直接归基地指挥、按照基地的要求来指令铁路运输部门调整车次，所以这条电话线才是独立的、跟民用线路并行架进车站来，基地内部和德国本土的联络应该另有专门的军线在保障。”

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都点头赞同。

“有办法窃听吗？”姚四喜转脸看着库珀什涅金问。

“有！”库珀什涅金的目光转移得更快，在相同的时间里，他已经把火车站里南北两个方向去的铁路和所有建筑布局都扫视了一遭，“但是恐怕要冒点儿险，——夜里，德国人的警戒巡逻肯定会经过那儿。”说话间他抬手向南一指，奥古洛夫和姚四喜顺着望过去，立即就明白了——特别办公室的电话线，并入线杆上的主线束之后、沿着铁路向南延伸，恰好从一座旧仓库旁经过、其中一棵电话线杆就紧挨着这座仓库，而仓库的东侧不到1米外就是车站的外墙，这1米间的夹缝里长满了乱蓬蓬的杂草，显然能在夜间从墙外翻进来，再爬上仓库、通过仓库的顶棚攀上电话线杆去搭线。

姚四喜向更远处望了望、随即又眼睛一亮：“对！我们就在那旧仓库上下手！仓库东邻的墙外就是一家旅馆！我们到那儿开间客房，把窃听线路从后窗拉出来通过仓库顶棚上引到线杆上！”

“嗯！就是这个办法！”库珀什涅金也想到了，赞同道。两人又转脸征询地看着奥古洛夫。

奥古洛夫显然也没有异议，很赞同部下们的这个办法，于是果断地决定说：“好！很好！斯捷潘、库珀什涅金，我看就这么办！潜入和搭接线的问题——就得看布季先科耶维奇的本事了，动手的方案细节——我们回去再仔细地策划策划；另外，在旅馆开房间也需要本地情报员的协助。现在咱们先走、跟别处的戈斯普科夫他们会合！”

几个人短暂地商议之后，便不再多停留、转身从火车站外离去。

在周边察看四周街区路径的戈斯普科夫、帕什纳波夫、布季先科耶维奇和卡车司机，都已经回到卡车旁等待了。奥古洛夫等人跟他们会合后，把窃听的办法简要介绍了一遍，布季先科耶维奇立即把握十足地保证没有问题。

“好了，”办法已经敲定，奥古洛夫见大家也都聚齐了，便吩咐道，“我们在城里找地方吃午饭吧，再多熟悉一些城里的街区和驻军情况，午饭以后回村里去、准备今晚各个方向的行动！”

※ ※ ※

午饭后，奥古洛夫等人离开城里、返回村子，没有走他们来时军事禁区附近的公路，而是从禁区以北、被烧毁的废屋一带，就拐进了一条向东去的乡间小路，从小路绕了回去。

当奥古洛夫等人把卡车还给镇上的杂货店、又徒步回到落脚的村子时，已经是将近下午15点了。在行动队伍藏身的谷仓里，奥古洛夫、姚四喜和戈斯普科夫把这大半天探察到的情况，也都扼要地通报给了留守的**鹏等其他行动人员们。

“照这些情况来看，就算是刚过去的最近几天——禁区的守备和警戒也已经变得更严密了。”奥古洛夫最后总结着说道，“而且，看趋势德国人肯定还会继续加强。”

“说得是啊，”**鹏一边听着通报一边看着地图，深有同感，“而且还仅仅是禁区外围边缘地带的守备变化，禁区以内的基地——我们和古斯塔瓦斯基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掌握。”

“看样子，就算我们成功潜入进去，要想再把手伸到基地内部恐怕也难！”姚四喜用手指敲敲地图上拉杜维辛耶什蒂的位置，“相反在禁区以外、却又和禁区‘有关’的某些地方，能找到一些下手的机会。”

“城里的火车站——那间‘特别办公室’？”**鹏默契地接言问，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那儿！”奥古洛夫也没觉得意外，他肯定道，“军线电话德国人巡护得很严、也很保密，我们不好下手；但是这条独立电话线我们有机会！上午在火车站里，斯捷潘就已经有具体设想了，我和库珀什涅金、布季先科耶维奇也察看过地形、讨论过，窃听电话是可行的。我想今晚就派库珀什涅金、布季先科耶维奇和克利曼诺夫他们3个人再进城去，带着监听器材、夜里就装到电话线上！”说着，他又征询地看了一眼布季先科耶维奇。

布季先科耶维奇很自信地一点头、表示没问题。

“可那儿毕竟不属于关键要害的区域，而且最多也就是监听到一些车次和运输的通话情报，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上去。”**鹏对窃听电话的行动当然没异议、但还是格外提醒了一句，他从地图上抬起目光、看着奥古洛夫，“我们的注意力还是要更多放在禁区地带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奥古洛夫的回答是肯定的：“有，——今晚，你、斯捷潘和帕什纳波夫，你们3个人从那条小路摸过去、绕到禁区往北被烧毁的废屋那里，——到我们今天看过的、禁区西北侧的山丘林地里去，也就是德国人刚刚布设的雷区。你们去看看能不能从雷区里排雷、开出一条路来。古斯塔瓦斯基他们挖的洞子离我们排污管图上的一处泄污口很近，你们排雷的入口要争取和洞子的距离拉到最近。当然了也不要绝对，隐蔽安全是首要的！”

“好我明白。”**鹏也干脆利落地应声道，“但是，你们能肯定——那儿的雷区，是德国人今天刚刚布设的吗？”

“看情况应该是，”奥古洛夫转脸又看着地图，“在北侧的丘陵林地里、今天上午我们从那儿经过的时候，才发现德国人刚刚开始布雷。”说着、他又征询地看了一眼姚四喜。

“是的，”姚四喜也跟着附和道，“下午从禁区北边、绕小路回来的时候，我们又靠近那儿看了一遍，当时——德国人的工兵基本上已经收工了，从他们的活动和布设范围来看，肯定是今天才开始埋设的、并且是刚刚完成，很匆忙、布局和结构应该还不复杂，密度肯定也有限。”

“那末好吧，”**鹏没有疑问了，他点点头，“我们这两路人什么时候出发？”

“天黑前，”奥古洛夫回答，“所以现在要先抓紧时间休息。不过，你们这两路人不能一起走，库珀什涅金他们要从镇上坐卡车去城里。你、斯捷潘、帕什纳波夫这一路——要和我、戈斯普科夫、尤马、古斯塔瓦斯基一起出发，徒步走小路过去。”

**鹏立即就领悟了奥古洛夫的意图，他肯定地又一点头、表示自己也明白了。尤马却还有些疑惑：“大尉同志，我们也要去摸雷区吗？”

“不，我们到铁路以西的简易机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