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登梯

清晨，天刚刚微亮。

“师弟，起床了。”张一在一旁的床榻喊道，并起身穿衣。

原本还露出半个头来的虞灵，彻底将脑袋埋入了被窝之中，被窝顶起的小山，越发的陡峭。

“师弟，你再这样贪睡，误了登梯时候，连早饭都吃不得。”张一看着被窝说道：“而且师尊在登梯年纪的弟子就我们两个。”说完轻叹了口气。

被窝弓得更起，却幽幽传来，“是不是以后每天都是这个时候都要去的。”

“是的，十岁到十六岁每日如此，我已登梯两年了。”张一回道。

“我不想去，我还要睡。”虞灵的声音从被窝深处传来。

张一无奈，只得说道：“师弟，对不起了。”一把抓住被子，掀了起来。

竟看到了穿着衣服睡觉的虞灵，正气呼呼的望着他。

虞灵一个翻身下了床榻，说道：“起来了，走吧，先吃个早饭。”

张一略带惊讶，才回道：“登梯完毕才有饭吃，这几日都是我登梯完毕给你送饭来的。”

虞灵抬头看了眼张一，皱眉道：“那就走吧，我要吃饭。”

张一点了点头，便带着虞灵洗漱了一番。

“师弟这个竹节筒你带好，里面有水，待会登梯渴了，可以喝。”张一一边说道一边将竹节筒递了过去，并将自己的竹节筒系在了腰间。

虞灵接过比自己手臂还长的竹节筒，也别在了腰间，竹筒及膝，很是滑稽。

张一又跑到了一旁拿来了一个竹制的小板凳，对虞灵说道：“这个竹凳你也带上，待会有用。”

“什么用，”虞灵好奇的问道，“走累了坐么。”

“待会到了登梯之处，你就明了了。”张一回道：“赶紧走吧，时候不早了。”便领着虞灵出了门。

弯弯绕绕，出了主殿后院，地势渐陡，面山的是一道道青石石阶，宽十丈，每阶一尺高，直至山巅。

“依道府之规，每个入门弟子每日需攀登这些石阶以作修行，谓作登梯，十岁启始，需登百丈，逐岁而加，一岁百丈。”张一看着面前的石阶说道。

虞灵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石阶，眉头微皱，小嘴嘟起。

张一一见，笑着说道：“师尊说了，师弟虽年幼，但每日还需百丈。上了百丈之处便有早饭可食。”

虞灵瞧见陆陆续续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开始登梯，由于台阶甚高，亦步亦趋，走得颇为艰难，便说道：“这台阶这么高，我都踩不上去。”

“师弟，师尊说了让你踩着这小竹凳一阶一阶上去。”张一回道：“师弟，我每日需登两百丈，我便先行一步了。”言罢便朝石阶走去，片刻又回过头来说道：“待会吃完早饭，你先自行回师尊的殿府吧。”

“早饭。”虞灵低声说了句，便将小竹凳放在了第一阶石阶下，踩着小竹凳便上了第一步石阶，回身拿起小竹凳，摆好，又是一步，如此往复。

时间渐晚，登梯的小道士越来越多，虞灵年纪幼小，且用竹凳登梯，独树一帜，引来旁人的阵阵侧目，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默默登梯，没有多少言语。

虞灵大概一步一竹凳得走了十余丈高，便一屁股坐在了小竹凳上，双手撑膝，随意的扫着四周。

“这位师弟，你还不抓紧。”一个十来岁左右的道童对虞灵说道。

“怎么了。”虞灵抬头看了眼那个道童道。

“每日的早饭都是定额的，但总有人会顺手牵羊，去的晚了可是会饿肚子的。”那个小道童说道。

虞灵眼珠子一转，说道：“还是你好心提醒。然后朝从他身边匆匆走过的人看了眼，又道，这些人巴不得我走不到，吃了我的早饭。”言罢起身登梯。

那小道童一看，微微一笑踏步而上。

“师弟，你速度很快啊。”那个小道童见他自己走一步，虞灵却要走两步一竹凳，却能一直保持并肩而行，对虞灵赞道。

“等我再长大些时日，你就跟不上了。”虞灵笑着说道，手却不停，搬着竹凳。

“不知师弟今年几岁，是谁的门下。”小道童问道。

“虞灵，六岁，算是易心门下吧。”虞灵随口回道。

小道童一听，深深看了眼虞灵，说道：”难怪，原来是易心道尊的高徒，不然怎么六岁便来登梯了。在下，叶青，易卜道尊的弟子。”

“师弟，我们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半，时候不早了，我们加把劲吧。”叶青看着上方的石阶复又说道。

虞灵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手脚更快，一步一凳一蹦哒，虽显滑稽，却是登梯更快。

终到了百丈平台之处，虞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喘着粗气，口中碎碎念道：”每日如此，不要累死我。每日如此…”

此地平坦，约摸七八十丈见方，已有百来个道童，正分为几列排队。

“虞灵师弟，这就是领早饭的队伍。”叶青说完，朝排队的人群指了指。

虞灵一听，一个鲤鱼打挺，抬头看去，却嘟起嘴说：“队伍都是这样长吗。”说完便朝离他最近的队伍排去。

叶青淡然一笑，跟了上去，排在了虞灵身后。

虞灵侧过脑袋，队伍最前面正有一个白胖道童正分发着馒头，每人两个，一个是高粱，一个是白面。

“一人才两个馒头啊。”虞灵边说边拿起了腰间的竹节筒喝了口水。

“那馒头可是加入了利于修行的灵草仙芝的，师弟莫要瞧不起。”叶青解释道。

“哦。”虞灵随口回道，喉咙却是一阵起伏，眼睛直盯着最前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