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起势—扬帆八百里洞庭（三）

湖南湘阴县衙，泰上天国，先知集团，前线指挥部。

前方进兵进兵异常顺利，让龙廷枢、梁正章、施云宽、苏功源等人感到诧异。

梁正章率先说道：“据记载所知，泰上军在这个时期以较小的代价拿下了益阳，后来得到了数千水师战船和数万水师，洞庭湖附近的纤夫、渔民、船户等人来投，泰上军也从几万人直接疯长道了几十万人，记得打下武昌的时候就有五六十万人。也是这个时期泰上军真正成了气候，有了与东胡对抗的资本，才有了后面十几年的局面。”

龙庭枢脑海中迅速转动，开口说道：“看样子，我们高估了东胡的军事实力，东胡军战斗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差，根据目前的形势，这段的记载是有根据的，占据益阳后的泰上军短短三四个月就从益阳打到了六朝古都金陵，这期间泰上军发展迅猛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东胡这一时期的军队不堪作战。”

施云宽听后说道：“从益阳到金陵泰上军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东胡的什么抵抗，这也是为什么占据金陵后仅仅三个月就派两万人马敢深入东胡北方腹地进行北伐，因为太顺利了，导致泰上军领导集团没有认清形势，最终导致北伐的失败。”

龙廷枢搓了搓手：“看样子，我们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进兵方略了。我们不能犯了洪贵全的战略性错误。”

梁正章疑问：“不进军金陵了？”

龙廷枢摇了摇头道：“不是，如果东胡军向我们分析的那样不堪一击，那我们就要先占据两湖地区，我们所知道记载中的泰上天国没有占据两湖地区，导致了两湖地区的地主团练武装迅速崛起，也成为了东胡对抗泰上天国的主要力量，这股力量最终成为了消灭泰上天国的湘军。我们要改变战略，占据两湖，收揽两湖的人心为我所用。改变命运就从这一刻开始。”

梁正章想了想：“根据我们之前的分析，两湖物产丰富，可以养精兵数万，水系发达，我们刚刚俘获的战船可以用的上。记得元朝末年农民起义军也是占据了江南数省后，才有了与北方元朝抗衡的资本，两湖地区是陈友谅，安徽、江西一带是洪武帝、苏南是张士诚，浙江是方国珍，四川是明玉珍。整个起义军已经遍布了江南数省。

洪武帝所处的环境比洪贵全要复杂的多，北部有元朝势力，南部各个起义军互不统属，不仅要对付元朝势力还要剪除自己旁边的猛虎，最终洪武帝用智谋一一扫平了各方势力，从群雄中胜出，确实令人钦佩。在看看洪贵全所处的环境比洪武帝好的多，结局却是让人唏嘘，自己活活而死，还连累了几千万百姓的伤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功源不屑一顾的说道：“那个满脑子都是女人和拜天帝教教规的洪天王怎么能和洪武大帝相比？不过回过头来对比一下洪武帝和洪贵全，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共同点也最多。两人都是农民起义军的领袖。比如，两人起义打击对象都为以少数民族为主体的封建政权，而且都是以宗教作为组织和发动起义的工具，更离谱的是两人的政权都是定都在金陵。在军事斗争局面上，都有一个北伐，一个西征和一个东讨的问题，只是时代不同，结局不同罢了。

首先，洪武帝与洪贵全均利用了宗教。洪武帝曾以弥勒教为其外衣，洪贵全则以拜天帝教为其精神支柱。从宗教本身来说，拜天帝教比弥勒教要“先进”些，但在对待宗教的态度上，洪武帝则要比洪贵全略胜一筹。

在登大位之前，洪武帝及依附于他的儒生道士僧人们，通过制造种种祥瑞传言等等迷信手段，来证明洪武帝是天下的“真命天子”，以号召和迷惑天下臣民百姓。这是什么这是造势，让天下的百姓都认为洪武帝是真命天子，谎言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会变成真理，随波逐流还是大多数人性格，就算有几个能看清事实的人也会在这大浪之中被掩盖。然后天下百姓认为，他洪武帝做皇帝是名正言顺，是上天的选择。

难能可贵的是洪武帝只以此迷信手段欺骗别人，并不欺骗自己，绝不会无脑的认定自己什么事情不做也可以当皇帝。而是有忧患意识，日勤不怠，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战群雄，打天下，直至成功。还是那句话成功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洪贵全则完全不是这样，他完全自己认不清自己，更是将自己活活的玩死了。他创建了拜天帝教，树立了一个独一真神一一皇天帝。这在发动组织群众参加起义方面起了一定作用。定都金陵后，本应是他招贤纳士，大展宏图，逐步放弃其宗教的时机，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更执著地迷信自己制造的神话。更搞笑的是在天京内讧以后，宗教的纽带已经断裂，西洋镜已被拆穿，信仰危机日益严重；而洪贵全不是想办法来挽救危局，而是为了维护其拜天帝教教主地位和天王的宝座，歇斯底里地迷信自己创造出来的“皇天帝”，自欺欺人地做着“朕即上天堂，向天父领到天兵，保固天京”的幻梦，断然拒绝了让城别走的唯一生机，坐守待毙，最终自己酿成了国破家亡的历史大悲剧。

其次，从战略整体来说，洪武帝在一统全国的军事过程中，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略战术，得一地守一地，建立了相当稳固的根据地，有卓有成效的屯田制度。地方的行政管理也能跟得上，因此，洪武帝的领土逐步由小变大，很少有得而复失的现象。

泰上军在定都金陵之前执行了一条流寇主义的军事路线。夺取武昌之前还情有可原，攻克武昌及其下游诸重镇后均弃而不守，致使金陵甫经攻下，尾追的东胡军就在江南江北扎下两座大营，像一把大铁钳一样把天京城紧紧钳住。这对泰上天国今后的行动是一种严重的制约，后果恶劣。我们自己设想一下，自己睡觉的枕头旁边有两把大刀悬在空中，你难不难受？主要的问题是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然后是北伐，洪武帝和洪贵全定都金陵后，都举行了北伐。可是两者相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军事家的精心杰作，一个却像是差等生的蹩脚作业。洪武帝是在征服南方广大地区的基础上举行北伐的，当时元王朝已腐朽不堪，且又忙于内战，洪武帝采取了精心策划，稳扎稳打，保证北伐军的后勤保证的战略部署，以军事上的第一、二把手徐达、常遇春为正副统帅，率领二十五万大军北伐，先北定山东，撒掉大都的屏风，再回师下河南，剪掉其羽翼；进据漳关，封其门户。最终攻取大都，将蒙元赶往了北方草原，恢复了**山河。

而洪贵全的北伐，则形同儿戏，是无知和骄傲的产物。这是前期的军事斗争中东胡军不堪一击，让洪杨两人错误的认识到，东胡军队毫无战斗力。北伐既没有经过精心的策划，也没有后勤保障，也不建立根据地，只顾往北打，恢复到了之前流寇的作战方式。这种作战方式一旦兵锋受挫就会有在东胡北方腹地被包围的危险。洪贵全对北伐军的第一个指令是：“师行间道，疾趋燕都，毋贪攻城夺地以磨时日。”命令人仅两万的北伐军疾趋东胡王朝经营了两百来年的都城，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而洪贵全的“在天津住扎待援”的第二号指令，像绳索一样捆住了北伐军的手脚，不迅速南撤，而在天津附近及阜城等地滞留数月之久，以待援军。结果是援军未到，而敌军四聚，最后在山东被分割包围而全军覆灭。

在说一下两人对儒家文化的对待，洪武帝虽是标准的贫苦农民出身，但他是乐于读书的。当然所读离不开“四书”、“五经”等 儒家经典，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这就使他和儒士们有了共同的语言，这也是他能得到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支持的思想基础。知识分子不但能出谋划策，而且在地方上有声望，笼络了一个名士，可以团结好一方百姓。因此，洪武帝每到一地，他都访贤下士，软硬兼施，千方百计地把各地名士收罗到自己摩下。

洪贵全狭隘的地方主义是他争取不到奇才的原因之一。他核心圈子里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广西老兄弟，其他地区的有才有识之人很难进入天国的核心圈。仅有洪仁歼以天王族弟身份才能跻身于这个圈子，两湖三江的儒士文人，即使有刘基之才，也无法插足于洪贵全身边，为之密谋策划 。泰上天国前期总的说来也是任人唯贤的，但冯云山、萧朝贵朝贵的过早牺牲，是泰上天国人才上的重大损失。以后虽提拔了陈玉成、 李秀成等一批优秀将领，但他们并不受洪贵全的信任。为了分陈玉成、李秀成的权，洪贵全又大封其部将为王，而且越封越滥，甚至发展到行贿能得王爵的地步，这等于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