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古道烽烟

荒凉的戈壁滩上，满布着沙粒碎石。两旁的土山之上，那些历经亿万年风化的黄褐色岩石裸露在阳光之下。

也许这条蜿蜒于沙山之间的寂静戈壁滩，在亿万年前也曾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河的两岸也曾经是花繁叶茂、生机昂然。可如今除去头顶的蓝天和一片片白云之外，满目之间除了黄色，竟然早已看不到一丝丝绿色。

虽然这里看起来十分荒芜，但自张骞出使西域以来，便逐渐成为了繁忙的丝绸之路。不过自西汉末年至东汉初，由于汉王朝的内乱，以至于对西域的控制力减弱。再加之北匈奴南侵，西域诸国被迫而降，丝路曾一度断绝。直到汉明帝即位之后，随着大汉王朝国内局势平稳，国力渐复。汉王朝又开始北伐北匈奴，并命班超出使西域，复制西域都护府，这才使丝绸之路得以复兴。

荒凉的戈壁滩上，一队五十余骑的骑兵缓缓的出现在了视线里，队伍前方那迎风飘扬着的皂红底色旗帜上，墨色书写着一个大大的 “漢”字！

在队伍最前方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乃是一名年轻的汉军将军。只见他头戴铁盔，身穿硬甲，暗红色的战袍披于身后，随风微扬。虽然面色黝黑，但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气。

他便是大汉驻守车师后国的新任戊己校尉耿恭。耿恭、字伯宗、出身于军人世家，其祖父便是东汉名将耿弁。其父虽然早逝，以至耿恭年少成孤，但他为人慷慨多谋，自幼习武，且熟读兵书，有将帅之才。也正因如此，在前年随大军出征西域，多立战功。这才被提升为戊己校尉，率军驻守前车师国的金蒲城。

紧随耿恭身后的一名留着络腮胡、体格健壮的将领，乃是耿恭麾下军候范羌。

“将军！想必现在长安、洛阳已是春花满山了吧！”范羌一催马，来到耿恭身旁说道。

看着这黄沙漫漫的戈壁大漠，再联想到中原那繁花似锦的春色，耿恭也不由的叹道：“是啊！怎么？想家了？”

范羌一笑道：“说不想，那自然是假的。”

“嗯！想家也没什么不好！我也想啊！只是我等乃大汉军人，这戍边卫国，乃是我等份内之事。再说，男儿也自当建功立业，上报朝庭、下为黎民。这样，他日衣锦还乡之时，才有……！”

正说着，前方一匹哨骑快马扬起尘土飞奔而来。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有匈奴骑兵三十余骑，正在围攻一支西域商队！”

听见哨骑的探报，范羌也不由的惊道：“怎么！这里也出现了匈奴骑兵！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耿恭果断的命令道：“近期匈奴人活动频繁，这不是好兆头。这样吧！先解救商队再说！范羌，你率一队从其侧后包抄。我从正面攻击，不要放走一个匈奴人！”

“诺！”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五十余骑大汉骑兵，在耿恭与范羌两人的带领下，分作两队。扬起沙尘，急速的朝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一座沙丘之下，十余匹骆驼围成一圈。四周还散落着一些货物与十余具尸体。里面有七八人，手持刀剑正紧张的与外面近三十名匈奴骑兵对峙着。

一名头目模样的匈奴骑兵举起手中的弯刀，指着里面的人喝道：“你们还不放下武器投降！并将那女人交出来！或许还可饶你们一命。否则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被围者中，正有一名年轻的西域女子。虽然此时已是沙尘垢面，但仍能看出她的容貌娇好。此时她也手持短刀，正伏在骆驼后面，盯着外边的匈奴人。

在她身旁有一名头微卷的汉子，肩头还插着一支箭，伤口四周已让鲜血浸透。他背靠在骆驼身上，左手紧握一柄腰刀。听见外面的匈奴人喊话，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拿着刀。扭头看了看外边，对身旁那女子说道：“小姐！我们就是全部死了，也绝不会将您交给匈奴人的！”

另外几人也跟着说道：“对！大不了一死，咱们和匈奴人拼了！”

那女子看了看身旁这数人，其中还有数人已受伤。而外面却是彪悍的匈奴人，若是硬拼，只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

她正要开口说话之时，却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她与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对面那沙丘后边扬起了尘土。很快一面大汉的军旗从沙丘后冒了出来。

那些匈奴人也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正自奇怪。不由的回头一看，只见随着那大汉军旗忽然出现在了沙丘顶上，紧接着，一字排开的二十余骑汉军骑兵也出现在了沙丘之上。

正待那匈奴人吃惊之时，随着一声大喝！沙丘上的汉军骑兵挥舞着军刀、长枪，有的手持弓弩，便冲将下来。为首的一名汉军大将，左手紧握着缰绳，右手提着一柄长柄环首大刀，直接朝那匈奴骑兵的头目冲来。

匈奴人连忙纷纷调转马头准备迎战，这时“唰唰唰！”一排弩箭飞来。

惊得那头目不由的低头伏身躲避，几名还没反应过来的匈奴人便已纷纷中箭落马。急得他忙举刀回头，准备迎战，那知那汉军将军冲至面前。手中的环首刀已向他削来。

那匈奴头目身手倒也不错，忙双手托刀一挡。同时身子朝后一仰，几乎贴着马背躲过了迎面的这一刀。

可就在两马相错，这头目刚刚要直起身子之时，那汉军将军手中之刀，在一刀砍空之后，竟然立即划了一道弧线。左手握住刀柄，手腕向外使劲一翻，右手压住刀柄，反手快速往回一划。

只听见“啊呀！”一声，鲜血飞溅，那匈奴骑兵头目只一回合便已被耿恭一刀斩落马下。

突然受到汉军袭击，头目又一回合便给人斩于马下。余下的匈奴人便惊恐的拍马要向北逃走。

那知他们刚一转身，只见北面尘土飞扬之处，又一队汉军骑兵飞驰而来。本来军心便已散乱，一见被汉军包围。余下这些匈奴人更是心中慌乱，只得匆忙迎战。

刚才一刀斩落匈奴骑兵头目的正是戊己校卫耿恭。一见迂回的范羌也冲了上来，他一拍马，挥着手中的长刀便追了上去。

一名匈奴人躲闪不及，让他从背后一刀将脑袋给削了下来。身子也跟着栽倒下来，可是右脚还挂在马镫上，而那马儿却还一直朝前拖着这无头的尸体飞奔着。

匈奴哨骑一见汉军如此凶猛，尽皆胆寒。又面对着汉军铁骑的前后夹击，立时便难以招架。

在汉军的前后夹击之下，这二三十名匈奴骑兵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被全部消灭。没有一人逃脱。

看着匈奴人都被杀死了，那几名商人模样的人，这才扶着受伤的同伴走将出来。

为首的那女子来到耿恭面前一行礼：“多谢将军救了我等性命！”

“你们不用客气！维护这西域商路的安宁与和平，是我等份内之事。姑娘！看你们这装束，似乎是车师国的商旅吧！”耿恭问道。

那女子答道：“是的，我等本是从乌孙行商而归，本是打算去车师后国的。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上了匈奴人，我们的人被他们杀了许多，货物也被毁损不少。若不是将军你们来的及时，只怕我等今日全都会命丧于此了！”

耿恭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们现在货物损毁，还有多人受伤。正好我家在金蒲城有一宿栈，看来只有先到城中休整养伤，再作打算了！”

耿恭一点头：“那正好，我们也正准备回城。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收拾一下，随我们一同回城吧！”

那女子忙再行礼道：“多谢将军，不知将军可否容我等将死去的同伴掩埋后，再起程。可否？”

“应当的！”说着耿恭对范羌喊道：“范羌，你带些兄弟，帮着他们把这些尸体给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