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冷老

“栩栩如生，浑然天成。”李丹收回目光，面色震撼，随后望向林越：“虽然我不是什么鉴赏师，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这个作品，绝对称得上大师手笔。”

“哈哈，李丹姐过奖了。”林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越，恕我冒昧。”李丹摇头，郑重问道：“这个作品怎么来的？”

“呃…”

林越愣住，随即一想，确实自己以前的作品和这个反差太大。

“我说是我的作品，你信吗？”林越有些没底气的道。

出乎林越意料的是，李丹居然笑了：“我当然信，我曾听到张宇给顾大师提过让他收你做学徒，顾大师说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输于那些老师傅，他没什么可教的。”

“他当时直言你就是太年轻，功利心太重，缺少心灵的沉淀，才拿不出真正优秀的作品，未来的你如果能洗净铅华，必然能拿出真正的大师之作，当时我还觉得玄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做到，真是恭喜你了。”

“是嘛…”林越有些心虚，他的成功与顾大师说的这些是真没有半点关系。

“对了，你这作品真的要出售在这里吗？”李丹问道。

“我都来了，肯定是要出售的。”林越道。

李丹甜甜一笑：“张宇可真没看错你这个朋友，我们店里又要多一件镇店之宝咯。”

“什么镇店之宝，能给我老人家看看吗？”一道苍老，却很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越回头，便见到一个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老人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带着一个几乎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穿着一身简朴唐装，挺怪的一老人。

“冷老先生。”另一边的李丹浑身一激灵，瞬间变得惶恐起来：“您来了我都不知道，没去接您。”

老爷子大手一摆，制止了李丹的客套，爽朗道：“不用弄这些表面功夫，这不是我那孙女成年礼嘛，我就随便逛逛，你可别给我宣扬啊。”

说完，他将墨镜轻轻往下推了推，露出一只眼睛，很是为老不尊的对李丹眨了眨。

“嗯……”李丹十分局促的站在那里，笑容都变得僵硬了。

“小友，你这贝雕能给我看看吗？”他又对林越道。

林越心思一转，从李丹手里将贝雕取过来，亲手递到这老人身前，礼貌道：“老先生请过目。”

他拿起贝雕仔细观摩，林越则稍微有些激动。

从李丹的反应来看，这老爷子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毕竟有张宇这个土大款男友在，一般人她还真不至于这样，如果让这人看上自己的技术，说不好就是能赚钱的商机。。

不过让林越意外的是，这老爷子仔细看了许久，却是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林越一愣，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遗漏的冷知识不成。

“这东西虽好，但更适合用来收藏，送给我孙女不太合适,小女孩嘛，喜欢更可爱点的东西。”老爷子笑道。

“这样子。”林越稍稍松了一口气，暗想着有这么个贴心的爷爷，那女孩可真幸运，不过如此正好，商机来了。

“若是老先生有兴趣，我家里倒是有一个挺适合女孩子的。”林越道。

老爷子一怔，随后朗声大笑：“到底是年轻有为啊，既然如此，小友不妨说个时间，我们再约见一下。”

林越略一思索，道：“那就明天吧，您什么时候有空都行，我去找您。”

“我都退休老人了，空得很呢。”老爷子略一沉吟，道：“我就住在西郊那边，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明天你过来之后直接联系我。”

“那感情好。”林越心情大好，感觉大把的钞票正向自己跑来，当即就掏出手机道：“老爷子您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看着在互换联系方式的一老一少，台后的李丹几乎都看傻了，什么时候跺跺脚就能让N市抖三抖的冷老爷子，这么容易就能套上关系了？

“对了老爷子，我必须要先给您说清楚哈。”交换完联系方式，林越收起手机，正经道：“我这贝雕价格上可能会不便宜，咱们话先……”

“林越，你疯了！”李丹惊叫一声，踮起脚伸手就将离台很近的林越拉了回来，满脸尴尬赔笑道：“对不起啊冷老，他不知道您，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林越一脸懵逼，先谈价格应该也没啥毛病吧，李丹这么一搞，他都紧张了。

另一边，老爷子倒是真脸色一沉，但并不是生气：“你别吓唬他，我挺喜欢他的性格，不虚伪。”

“是…”

李丹更加尴尬了。

老爷子看向林越，神色一缓，继续道：“这价格嘛，你是怎么给你的作品定价的？”

“这个我还真不太好说。”林越无奈摸摸鼻子。

一件贝雕作品的价值，计算的方面可太多了，毕竟这是属于收藏观赏类的物件，并没有实质性的用途。其中蕴含的技术含量，出自于那位大家之手，知名度等等都会对价格有很大影响，说白了，这玩意在喜欢的人手中价值连城，在一般人手里，也就一块破贝壳。

思索片刻，林越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递给老爷子道：“老先生见多识广，不如帮小子估估价吧，您再仔细看看，我这作品需要放大之后才能看到它的价值。”

“哦？”老爷子微微诧异，随即道：“那我倒真得仔细看看了。”

将放大镜对准贝壳，老爷子便仔细观察起来，一抹惊色立即浮现在他脸上。

林越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里顿时一定，稳了！

良久，老爷子抬起头来，郑重无比将手里的贝雕放回林越手中，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惊叹，道：“你这作品，我还真不好估量，如此巧夺天工的技艺，老头子活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更没想到会是出自你这般少年之手，当真是后生可畏。”

“老先生言重了，我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林越表面谦虚的说着，心里美滋滋，本来只是想要报个恩，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很有可能是伯乐的有钱人，这是要发财的节奏，这么多年的穷苦生涯，或许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冷老？”

这时一道惊愕中带着惶恐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身材滚圆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过来，正是林越此次过来要找的人，刘经理。

他看也没看林越一眼，直接插身到林越和老爷子之间，紧张无比的道：“冷老光临我们张氏工艺，未能远迎，是我的失职了。”

“不用这样。”老爷子摆摆手，面色迅速变得平静：“我今天过来也就随便转转，不想声张。”

“是！是！”他连忙点头应声：“冷老过来想必是为了冷小姐的**礼吧，正好我们店里来了几件高品质的作品，不如就由我带来冷老去看看？”

老爷子摇摇头道：“你身后这位小友的技艺超群，已经与我约好明天看他的作品，你们店里的作品我也大致看过了，不用再看。”

“他技艺超群？”

刘经理一愣，肥脸立即变得愤怒起来：“小李，这是怎么回事，冷老如此重要的客人，你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就算了，还让这小子在这里捣乱！”

“我没有……”李丹委屈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从头至尾都只是打了打酱油，都没机会插嘴，却一下子横祸天降。

“与人家小李没有关系，是我让她不要张扬，与这位小友商谈也是我的意愿。”冷老的脸色变得不快：“若是他们因此还要被你斥责，是怪我老头子做错了？”

“没有没有！！”刘经理脸上的愤怒瞬间转为惊恐的煞白，颤声道：“冷老日理万机，可能对工艺品了解的少，这小子是我们张少的朋友，他的水平我非常清楚，从他手里收过来的东西，根本就连上我们展柜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张少的面子上，我们都不会收他的作品，冷老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被欺骗是小，到时候丢冷老的脸就是大事了！”

闻言冷老神色微微有些怪异，却没说什么，越过刘经理将林越的贝雕和放大镜放回林越手里，转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友，我们明天再见。”

“冷老……”

刘经理再次出声，刚想跟上去，一个身材高挑的冷艳女人不知从何处突然走了出来，单臂挡住他，性感的红唇轻启，吐出来却是冷淡至极的声音：“请留步！”

刘经理顿时僵在那里。

直到两人都离开店时，刘经理才失魂落魄的转过身，陡然看到林越，一阵火气就涌了上来：“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们张氏工艺多大的事！张少的父亲，我们的老板，为了和冷老搭上关系，你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吗，亏张少把你当做朋友，你就这么回报他。”

刘经理的声音极大，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林越被说得一愣，但他可不是会忍让的脾气，直言道：“若那位老先生看得上这店里的东西，也不至于找到我这里来，你这锅我可背不起。”

“你请自便吧！”刘经理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冷老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拉上关系，也不会等到今天，他不过是把气往林越身上发而已。

“你的东西，我们店收不起！”离开之际，他又瞪了林越一眼，冷冷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