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子

空气中流动着危险的气息，那是漫天的乌云散去后，即将发生在皇城中的暴风雨的味道。

祭辰跪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无论是他，或者他的皇弟，对于眼前的事情，父亲都将会毫不留情。

触动祭器，这可是大忌，那两把代表着魔族绝对王权的，胜过父亲头上那顶皇冠的暗刃。父皇阴沉着脸，手上的鞭子有些颤抖。当初的太子，也就是他们的大哥，就因玩弄皇权被废，至今也不知流放到何处，而他们犯的罪，可能不仅仅被流放……

“祭辰，你是大哥，你先解释一下。”父皇始终背对着他们，表面上似乎很平静，但他周围的空气已经因为暗力的涌动而扭曲。祭辰有些惶恐，跪伏着不敢抬头，他身上的衣服单薄得很，空气似乎被寒气凝结了，他不禁握紧了自己的衣袖，“我……我有些好奇，于是带着祭辽去看……”

“啪!“话来说完.便传出如霹雳般的声响，衣服的碎屑飞扬。血已流了下来。缓了一阵，祭辰才感到火辣辣的痛感。魔藤鞭，受鞭笞者，轻者，蚀骨之痛，重者……魂飞破散。

他知道，父亲已经下狠手了。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厉，对祭辽却备加疼爱。今天**祭器，在父皇看来是他是在觊觎皇位，而祭辽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这只能心里想想，祭辰对弟弟也是万般宠爱，更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大哥被流放了，他就是大哥，如今也让父皇失望了……

“反了你了……祭辽！你说！”魔皇沉声说道。

“只有我自己“在这时，祭辰已闭上了眼。“啪!啪!...”灯影下，那个高大的影子用力挥着鞭子，跪着的人一动不动。抽了数十鞭，父皇终于克制着怒火，上前踹了他一脚，早已失去知觉的祭辰倒在了地上。

一直不敢出声的小儿子用身体挡在了祭辰前面:“父皇！都是我想的主意，和哥哥他无关!要打就打我吧!”

“你们.....”父皇挥了挥手，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鞭子被摔在了地上，甩袖道，“这次放过你们……滚回去吧...”

“谢父皇……谢父皇……”祭辽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一遍地把头撞在地板上，眼泪一颗颗砸到地上，混合着哥哥的血水，浸湿了黑郁的衣袍。

祭辽失神地抱着哥哥渐渐失去体温的身体，发了疯一般的大喊着，空旷的大殿里，除了回声，竟然没有一点点回应，王没开口，那里有人敢传太医……只有皇子一个人叫喊着

“来人呐！太医！快来人啊！……救我皇兄……太医！！！”

祭辰终于醒了，极度干燥的口腔充斥着血腥味。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飘出几缕嘶嘶声，肢体有了感觉，阵阵疼痛提醒他自己还活着。祭辰艰难地动了动身体，惊醒了一边的祭辽，这孩子从来没照顾过别人，过度的悲伤致使他到现在还挂着红肿的眼袋。

“还疼吗?”一旁的祭辽赶紧爬起来坐好，用手帕轻拭祭辰脸部的一小道伤口，他也只得微笑摇摇头。

后背已让太医进行涂药包扎，但似乎并没有多大效果。被祭辰的动作牵扯，伤口又开始作痛。看着哥哥痛苦的神色，祭辽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丫头，“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承认，父皇也不会对你下狠手。”

“没事。”祭辰微笑着说道“你从小受到父皇疼爱，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只要你想的，哥一定替你做到。怎么样，现在看到祭器了，开心了吧？”

“切，别提了。原以为多神呢，不过是把又黑又丑的钝刀”祭辽撇撇嘴，略作失望之态。

“别小看它，这可是咱魔族权力的象征，父皇每次出征都会带上它进行战斗……”祭辰的声音嘶哑极了。

“唉，哥，“祭辽转移话题，“父皇那边……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当面向他谢罪吧，他其实很器重你的。”

“其实我感觉父重更偏爱你，他应该更希望你当未来的帝王吧。”

“我?“祭辽自嘲道，“耍个鸟儿逗个蛐蛐儿还差不多，对政事一窍不通。哥，别什么事都扛。我的话也摞这儿了：我祭辽，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终为帝王的臣子!”

“辽，你别这样……”

“不管用。”祭辽调皮地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已经发过誓了，无法再改啦，你就安心当你的接班人吧，哦对了，静尘在外嚷了大半天了，我把它放进来。”

静尘是祭辰的坐骑，但现在它还很小，只能叫作宠物，它属于雷狼族，世代效忠于魔族，而它，也是从小和祭辰一起长大的。

雪白的小狼，径直跑到祭辰床边，跳到祭辰身上。吓的祭辽一个机灵，却也没法把它从祭辰身上扯下来。

“疼……”它似乎并没有听到祭辰疼痛的喊叫，任性地在祭辰脸上舔来舔去。一人一狼就这么僵持着。

“哟，还挺热闹的。”一抹蓝色的倩影移至门前，语调中带着一点活泼。

“姐你怎么来了”祭辽被闪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

“这不来看哥哥了嘛。听说你差点被父皇打死。”和兄弟俩不同，九鲤不是浓调的黑发，而是一头晶莹的蓝发，耳后还有层鳞片。他们三个，皆同父异母。父皇一共一妻二妾，除了去世的皇后沐是祭辰的母亲，剩余两个则是祭辽和九鲤的母亲。而九鲤的母亲则是碧妖海狐族的公主。九鲤将篮内的东西取出，“静尘，外面玩去。你俩饿坏了吧，我给你们带来吃的。”

两碗饭，两盘菜，很简朴，不过最适合此时的祭辰。“我亲自做的哦，你不能沾荤的·。”

没再多说什么，祭辽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已经过去一天了，祭辰昏迷，祭辽也水米未进，彻夜守在祭辰身边。此时快饿疯了。

“喂，”九鲤插着腰不满地说道“给你哥留着点，你哥是病号!”转向祭辰时却恢复了温柔的姿态，“哥，我喂你……”

祭辽不满地嘟囔“没天理了，亲姐姐还不让亲弟弟吃饭了，我饿了一天好吧。”但还是将菜划给祭辰，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这么开心啊。”熟悉的浑厚而威严的声音打破了愉快的空气，黑色的龙袍，不是父皇还有谁？祭辽和九鲤赶忙行礼，祭辰挣扎着想下床，被父皇拦住。“你还有伤，免了吧。你们还有事吗?孤想和祭辰说会儿话。”

“是，儿臣这就退下。”祭辽和九鲤，抱着小静尘悄悄离开，只剩下父皇和自己了，有些紧张，那日被挨打的情形在梦中历历在目，祭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还疼吗?”父星把手搭在祭辰肩上，坐在了床边。

祭辰不说话，摇摇头。父皇长叹一声，“打在汝身上，疼在孤心里啊，这话，也能现在这么说说。都说虎毒不食子，当初你大哥的事，孤现在还……哎……”

“父皇，都过去了，前些天儿臣托人看过大哥了，他做着很大的生意。只是他没了暗力，年迈体衰，身体十分不好……”

祭辰的手上忽然一凉，一滴水珠落在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