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泄愤酒馆】

今冬降刚走进这茂密的森林里寻找中秋的时候，天就下起了大雨。

他见前面有一个破败的神社，便一路跑到下面躲雨。这一带从几年开始变得荒凉无比，盗贼肆虐，人们将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丢到这，到了晚上更是显得阴风阵阵。

雨像帘子一样包住整个神社，这种情况根本连自己前行都成问题，更是看不见周围的事物，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中秋。

中秋现在在哪啊？若不是自己出口伤人，中秋怎么会一走了之。

心中内疚的要死，只好放空大脑，一遍一遍擦拭着自己的弓箭。然后盯着神社里的众神像，祈祷雨快点停下来，天快点亮起来。

天刚亮起来时，雨还在下着，丝毫不见减弱的意思。

今冬降叩谢了众神，冲进了雨中。

一路上，他经过旷野，平原，零星的人家。但一经过沼泽和悬崖的时候，他就怕的要死。中秋不会掉进去了吧！今冬降满脑子里都是这些可怕的想法，相比怕找不到中秋，他更怕走着走着碰到中秋的尸体。

时间拖得越久，他对自己的责怪也就越强烈。

走着走着，太阳又要西沉了，周遭荒凉的原野又要陷入一片黑暗中。

今冬降顾不得劳苦和饥饿，满脑袋都是他那个胆小怕事的兄弟。

突然，前面终于出现火光了，那是一家迎风而立的酒馆，远远地便散发着欢愉嘈杂的声音。

今冬降轻轻地推开门。

酒馆里黑压压地坐满了上着短褂，下着裤裙的人们。他们一个个油头鼠面，火光在风中晃来晃去，昏黄的光亮照在每一个人脸上。

一个红毛儿抬头打量着今冬降，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向地下吐了一口痰。

几个掺杂在人群中的小娘子发出几声娇嗔的笑声。

一个小二打了个长长的喷嚏，慢悠悠地从账台后面站起身来

这小二穿了件海昌蓝的短褂，身材矮弱瘦小，戴着黑色的小圆帽，留着两撇上翘的小胡子，不知怎的却生出一脸的匪气。

“要来点什么？”

“来找个人。”

今冬降客气的回答。

“我这里人多了，谁知道你要找哪个？”

小二冷哼一句，又坐回了账台里。

“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年轻人，不知你可曾见过？”

“你说那个马眼啊！”

小二不知为何起了兴致，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嘿！这有人找马眼呢！”

他起哄似的朝着地面的酒客们喊道。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哄堂大笑起来，其中笑的最开心的当属那个红毛胖子。

这时，今冬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既然这的人都见过中秋，又叫中秋马眼，那中秋肯定来过这里。

今冬降连忙追问。

“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那小子，为了求饶连屎都吃。这会儿怕不是死了吧！”

小二说完，大力的耸了耸肩，人群中又爆发出更为响亮的笑声。

今冬降立刻觉得什么硬物噎在喉咙，仿佛亲眼目睹了他们对中秋的欺辱。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猛地上前一步揪起那小二的领子将他从账台里提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将那小二举到半空中。

身后传来桌椅板凳**地面的“吱嘎吱嘎声”，像是巨人从自己的座位站起来时发出的声音。

“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一声大喝响起。

说话的人声音豪迈雄壮，今冬降回过头去，五位膀大腰圆的壮汉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那马眼偷了东西欠揍，你毛头小子竟敢生事，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壮汉中一位头顶红毛的胖子大叫了起来。

正是先前吐了口痰的红毛儿，他就是看不惯长得英俊的男人，正巧想收拾这小子没机会，他到送上门了。

听了他的话，今冬降眉毛一皱，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对准那小二面门便是重重一拳，接着用力甩开了手中的小二，小二匍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着。

自从南城逃命出来，自己处处怕与人为敌，忍气吞声，从不主动滋事挑衅。

在这乱世，他从不显露锋芒。

能退即让。

只为护得中秋安全。

现如今，中秋赌气离自己而去，竟受到这班人如此对待。

轻蔑自己，可忍。

辱骂自己，可让。

责打自己，可退。

而他们伤害中秋，那便——

“该死。”

今冬降眼中寒芒闪烁，活动了一下筋骨，肩膀胳膊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红毛胖子，脚底一用力，大步跨出，拎着一把镶金包银的大刀向今冬降砍去。

今冬降气定神闲，直到刀劈到近前，方才晃身一动。

翻身跳上那红毛的肩头，腿紧紧扼住他的咽喉，又是腾空翻转一圈，用力一摔。

“啊”

“嗙”

只见那红毛整个人径直飞了出去几米，两脚朝天地摔落在酒桌上，砸的酒碗桌子粉碎。

几位吃客自然被吓了一跳，并像弹弓似的跳了起来。

酒馆里的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今冬降，速度之快，连他们都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这个重达200多斤的怪物就这么被摔出来了。

剩下的几位壮汉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行事。

今冬降平稳的单膝跪地落在地上，他抬起头，瞳孔散发出夺人的杀气，看向面前的几位壮汉。

伸出右手，四指轻勾。

四位壮汉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如同黑熊般向今冬降扑了上来。

今冬降右手一伸，瞬间从指尖喷射出四条水汽凝结成的长蛇，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四位壮汉的脖颈儿，这几位乡村小民哪见过这般阵势，吓得呆立在原地。

其中一个立马被吓得尿了裤子，浇在地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就连今冬降自己也大吃一惊，身体里的幻力如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将幻力运用得如此自如，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幻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时，今冬降抓住另一端，两步并一步轻盈地跳上房梁，将水汽末端穿梁而过。

轻身一跳，坠于地面。

这时，几位壮汉顿感脖子上有一根吃足了劲儿的绳子，将自己向半空拽去。

转眼间，几位壮汉便手脚离地被吊在房梁之上，面色青紫，双手挣扎撕扯着勒住他们脖子的水汽，双脚乱扑腾。

酒馆里的吃客，吓得够呛，坐着的，站着的，喝醉的，没喝的，全都慌了神儿，一股脑儿地冲向了酒馆外面。

这时的酒馆，只有挣扎声和哀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欢愉的声音。

只剩下五位壮汉，店小二还有今冬降几个人。

今冬降又一用力，几位壮汉又离地高了几厘米，眼看就要咽气了，他依旧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大爷，放了我们小弟，我这便告诉你要找的人的去向！”红毛胖子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从废墟里走了出来。

话音刚落，今冬降便大步向他走来。

水汽随即消散，四位壮汉从空中跌落在地上，大口地**着。那小二看的惧怕，更是不敢将头从账台后面拿出来。

转眼间，今冬降便到了红毛胖子的面前，挥手一个大巴掌甩在那胖子脸上。

这回可好，那胖子刚刚站稳脚步，又狠狠地挨了这么个嘴巴，朝后边连晃了三四下，又栽落在废墟里。

“人现在在哪？”今冬降用脚用力地碾着红毛胖子的脸。

“他到我这酒馆里偷东西，被我······送给兄弟军了······”

“兄弟军是什么人？”今冬降脚上开始发力。

红毛胖子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仿佛气管子都要咳了出来。

“快说，要不然我宰了你！”

红毛又断断续续地咳嗽了几声，这才又开口说话。

“他们是这一代抢家劫舍的强盗，为了讨好他们不抢我这小酒馆，每逢他们经过我都会主动献上钱物或者陪送上个女人。”

“那我兄弟呢？”

“上次来说是缺个随从的仆人，我就顺水推舟，把马眼交给他们了！”

今冬降对准红毛的鼻子就是一脚，红毛这下真的变成满脸都是红色的了，不过这回全是鲜血。

“你要是打死我了，就再也别想找到你那个小兄弟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今冬降一想确实是如此，出了泄愤，最重要的还是问出中秋的下落。

“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可是行踪不定，不过······”红毛胖子似乎故意吊今冬降的胃口。

“不过什么？”

“等一下······给我来杯酒！”红毛胖子对着账台后面的小二喊道。

小二弓着腰从账台后面爬了出来，慌乱地从桌子上摸来了酒壶和杯子。

小心翼翼地来到红毛胖子面前，把满满一杯的酒双手递了过去。

“现在给你酒了，还不快喝，快讲！”今冬降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红毛胖子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大喝一声：“爽！”

这孬种的傻汉子，今冬降刚想再叫他吃上一拳时，他见状赶忙开口说道。

“他们过几日会去清流河对面的小村庄去，那是他们贼头的老窝。”

“这清流河怎么走？”

红毛胖子又向小二招招手，小二会了意，钻进帘子内，没一会又钻了出来。

手上就拿着这块羊皮地图，两人将地图在地上铺展开，指给今冬降看。

“这便是我们在的挪纳，你沿着这条路，再翻过无乃山，前面便是清流河。”红毛胖子用他粗大的手指插进鼻孔里扭了一扭。

“步行到达要几天！”

“按大爷您的脚程，今夜出发，明天天不黑便能赶到，正巧是兄弟会回巢的时候！”

今冬降站起身来，若有所思。

“你若说的谎话如何？”今冬降揪起了红毛的衣领。

“那当让大爷日后回来取我狗命！”红毛哆嗦着说，一脸真诚。

“好！你若说的谎话，千里必诛！”今冬降脸上出现了冰冷的微笑。

话音刚落，小二便凑了上来，递给今冬降一个包袱。

“大爷，这是小的为您准备的赶路用的粮食，请您笑纳。”

今冬降将包袱扛在肩上，几个人目送着朝清流河方向走去的今冬降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大哥，几时听说，兄弟会的人会到清流河对岸去？再说那清流河，虽说河中表面平静，但其实暗流涌动，别说过河了，就连近水都险象环生。况且全是食人鱼，连驾船行驶都会被啃食的骨头都不剩。”

红毛胖子大手一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小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好计谋！”

小二说着，端起酒壶为他斟满酒杯。

“看他还哪里有命回得来！”红毛胖子一手将酒杯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