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波诡云谲

六

浅野秋岗一看软的不行，就对几个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他首先扑向张彤江。张彤江躲过他的一刀，但是手枪却被打掉了，他只好用拳脚开始与浅野秋岗搏斗。其他军警也只好与浪人们开打，一时间，又是一片混战。

咖啡馆的打斗引来了很多人围在门口观看，英国特工艾布纳·马科斯、厦门《海声报》女记者方媛也在其中，她几次想进去拍照，都被扔出来的东西给堵了回去。

咖啡馆里，林灏和肖锋还是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肖锋看着这纷乱的局面，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张嘴问道：“林灏君，我们还不动？”

林灏不紧不慢地咂了一口咖啡说：“我们今天有重要任务，任何事都不要参与。”

肖锋着急地说：“那也不能看着浪人杀人啊？”

林灏说：“谁杀谁还不好说呢。”

肖锋一看，形势果然发生了变化。

浪人与军警以及学生们的搏斗虽然还在继续，数名军警被刺伤，还有一名崇志社会员被刺死，巡长张彤江也两处受伤，但浪人们显然已经难于抵挡。

林灏还看到，浅野秋岗对一个浪人说了句什么，这个浪人突然从窗户跳出去，跑了。

张彤江一看形势不对，他高声叫道：“我命令开枪。”

军警真开枪了，“乒——啪”一阵枪声过后，打死了四名浪人，其他浪人都老实了，咖啡馆里立即出奇地安静下来。

外面围观的人群不管不顾地突然拥了进来，方媛不停地用相机拍摄。有一个认识张彤江的市民还走到他跟前说：“张巡长，谢谢你为咱百姓出气了，这帮浪人仗着日本和台湾籍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可要好好治治他们。”

艾布纳·马科斯也走上来说：“张巡长，我提醒你，现在死了人了，注意引起国际争端。”

张彤江看看艾布纳·马科斯，没有言语，他心里很清楚，这位艾布纳·马克思公开身份是英国**一等秘书，又是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其实是英国军情六处特工，极富冒险精神，又极为贪婪，什么事情都会被他利用。因此他对艾布纳·马克思没好感也没有怀感。

他一转身，看到了临窗坐着的林灏和肖锋，心里想这两个人是哪国人，什么路子。林灏一看，立即转移视线，掏出一支雪茄，肖锋赶紧拿出打火机点上。

厦门鹭江道码头上，日本驱逐舰“松云”号停靠在海边，日海军陆战队处于休息状态，一个士兵在拍照，还有几个士兵就在岸边打牌取乐。

日军一个少尉军官半躺着在军舰上垂钓，他嘴巴上的香烟不停地冒着白烟，他的身后有个哨位，两个哨兵正在进行换岗交接仪式。

浪人山下尹脸上带着伤，踩着木屐急速沿着一条小道，向“松云”号这边跑来，他不时撞到行人身上，或者就把路边的小摊给踢翻。被骚扰的路人很愤怒，抬头一看是日本浪人，顾不得埋怨，就赶紧躲开。道路前面的人看到后面的杂乱响声，回头一看是这情形，也纷纷避让着山下尹。

日军大尉森木原二跳下了军舰，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伸伸腰腿，然后走向岸边一辆摩托车，打着火之后，骑了上去，猛烈地轰着油门，“嗡嗡嗡”的声音令周围人们的心底发颤。

山下尹这个时候从坡顶上往这边疾跑，还大声地喊着。他边喊边跑，摔倒了，爬起来，又接着跑：“太君，大尉，等等我，啊…啊…等等我。”

森木原二似乎看到一个人在呼喊，抬起头来一看，是一个浪人跑过来了，也没有听清楚他喊的是什么，就没在意，加上油门要走。山下尹像一个皮球一样滚了下来，竟然滚到了摩托车前面，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大叫着：“大尉，我们…我们…我们大日本公民被打死了。”

森木原二一听，瞪着眼睛追问道：“何？大日本帝国の国民は殺された？どこに？（什么？大日本帝国的公民被打死了？在什么地方？）”

“すぐ前の喫茶店にいます（就在前面咖啡馆里）。”

森木原二一听，大怒：“八、そんなもんじゃない。中山貞秀，一级警备、一小队はすぐに集合し、武器を持って出発する。（八嘎，岂有此理。山木贞秀，山木贞秀，一级警备，一小队马上集合，带上武器出发。）”

山木贞秀马上跳下船来，拿出一个哨子吹起来。随着哨音，日军一个小队

的人马急忙从船舱里跑了出来，集结完毕，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三八式步枪。

森木原二对山下尹说：“你的，前面的带路。”

山下尹连连点头，扭头向维多利亚咖啡馆跑去。森木原二骑着摩托车紧随其后，一小队日军踏着脚步尾随而来。沿途百姓见状，纷纷躲避到道路两旁。

咖啡馆里，几个浪人已经被绑了起来，浅野秋岗正在拼命挣扎躲避捆绑。

地板上还有四具日本浪人尸体，被归拢在大堂**。咖啡馆老板这会儿浑身发抖，看着张彤江，不知所措。他抹了抹自己满头的大汗，哀求着说：“张巡长，你看，你们打死日本人了，一会就走了，我怎么办啊？”

张彤江一边在大厅溜达，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一边回答：“闵老板，你不要怕，刚才我看了，死的是两个日本人，那两个是台湾人，什么日籍台湾浪人，敢在中国土地上撒野，就该死。你听好了，等我们审判了之后，还会判他们给你物质赔偿，他们不给，我们就找日本**去要。”

闵老板一听这话，连忙着摆手：“张巡长啊，理是那个理，事不是那个事啊，咱们国家那么大一个岛，说没了就没了，我一个小老板惹不起日本人啊。”

张彤江站住了脚用眼睛瞪着他说：“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台湾割让，那是满清，**，无能。我们现在是民国，是共和，有政府呢。你们快点，快点，用那个桌布，把尸体先裹起来。”

大街上，日本海军陆战队森木原二大尉的摩托声由远而近，山下尹已经坐到了摩托车上，后面的队员一个个满脸杀气。

咖啡馆门前拥堵着看热闹的人们骚乱起来，他们眼看着一支日军离咖啡馆越来越近，预感着这里似乎要有火药爆炸的危险，纷纷逃往远处。

咖啡厅内，林灏本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又抬手看了看手表，突然传来的摩托声，还有夹杂着的乱糟糟脚步声让他警觉起来，他敏感地盯了一眼肖锋，肖锋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咖啡馆大门突然被撞开，森木原二带着日军闯了进来。

山下尹跑在最前面，他一进屋子就对森木原二说：“大尉，你看，那是中国人打死的日本国民。”

张彤江一看日军进来了，就赶忙走过去阻拦：“中国警察正在办案，你们出去。”

森木原二一看现场，立即发作起来：“八格牙路，你们打死了大日本国公民，我要保护他们，开枪。”

日军迅速散开，并开始向军警开枪，子弹在咖啡厅里横飞。

中国军警猝不及防，有好几个人被打死。张彤江还没有走到大尉跟前，左臂就中了一枪。他立即扑倒在地上，命令开枪射击，双方开始了枪战。

崇志社的人刚才还在庆幸日本和台湾浪人被制服了，他们在相互帮忙处理伤痕，突然爆发的枪战把他们压在桌椅下面，大家既害怕又气愤，两个同学找地方躲藏，被日军击中，惨叫着死去，看着崇志社的同学被打死，大家痛恨之极，又很无奈。曾健对着林益民大叫着：“日本人太肆无忌惮了，在我国领土上，来了就敢开枪。”

阮鸿祥也是火冒三丈，他吼叫着：“老大，我建议要修改崇志社的宗旨了，要以暴制暴，用武力实现驱除倭寇，匡扶中华大业。”

林竹申接着说：“对，我们必须要为死去的同学、死去的同胞报仇。”

林益民没有躲过一颗子弹，左臂中枪，血正在汩汩地流着，别的人离他有距离又不能帮忙，他只好用牙齿撕下一块衬衣，拙笨地往伤口处缠。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书生气十足的大哥了，他往后面躲了躲，大声回答说：“是的，此时此刻此种局面，我宣布，从现在起，从倭寇的子弹下开始，我们崇志社开始暴力抗日。”

日本人越战越勇，三个日本兵竟敢冲锋，虽然被击倒了，但军警也又死伤数人。这么小的战场，军警们有些招架不住了，张彤江急忙对手下下令：“二班长，你撤出战斗，赶紧出去搬兵。”

还有一些军警已经从窗户撤退到了外面，战斗也从屋里扩延到了外面。

外面的战斗日军更是优势明显，他们武器先进，又训练有素，所以开始分散单兵作战，不一会时间，又有三个军警死亡。不过，今天日军也感到他们碰到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对手，这帮军警与他们死战，日海军陆战队员也有两人死亡。

林灏和肖锋本来在屋里面不停地躲避着子弹，林灏又看看了手表。看到屋里太危险了，他们也从邻近的窗户撤到了外面。林灏看了看手表，对肖锋说：“时间已经过了，接头人没有来。回头再说，我们先把他们撤出去。”

“好的。”

林灏、肖锋利用隐蔽物，又回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