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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陈氏家族

小说:谍岛 作者:山河独白 更新时间:2019/7/26 10:34:06

十六

陈平家位于厦门竹仔街67号,一座高门楼的院子,气势非凡,院子里有两颗凤凰木大树,枝繁茂盛,一棵凤凰木的斜枝几乎搭在了院墙上。院子里典型闽南格局,一座亭子八角形状,圆柱子上已经有些锈斑,可紫檀木的光泽掩饰着岁月的无情。最为令人观之的是亭子正面挂着一副对联,上书“醉卧听海风,诗涛品仙月”,意境深邃。亭台的周边是一圈连坐长椅,椅子扶手刻意雕琢成如意般形状,别有情趣。

陈家这座庭院已经让人感受到这陈府的底蕴和内涵。

庭院不大,却很有层次,一边是山墙,半悬在假山上,一点不显突兀,下面是小小的池塘,园林该有的要素似乎都有了,这里不是苏州,细节却一丝不苟。

一边是西洋样式的小楼,半掩在树丛花瓣中,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把洋楼和中式房屋相连。整个庭院不大,却划分了好几个区域,没有门和界,最多使用树木进行遮挡,各处衔接的错落有致。

陈家的客厅自不必说,雅风洋溢,那是后话,先说说这餐厅。

陈家餐厅保留着一种中国北方风格,宽敞通透,桌椅板凳都是很坚实的实木做成,这个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几个大菜还盖着大碗在保温,佣人们在调整桌子上的餐具和用品,似乎主人们的晚宴将要开始。

突然,陈平踉踉跄跄跑进了餐厅大门,陈家大姑陈氲正在这里监工,看到陈平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马上走上去搀着他,一边看他脸上、身上的伤痕和泥土,一边大声小叫起来:“平儿,这是怎么了?哎呀,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哥,你快来看啊,平儿受伤了。”

楼上传来了一个老者很沉稳的声音:“什么?平儿受伤了?”

紧接着又传来是一声嘎嘣脆的女声:“怎么回事呀?”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一个中年妇人,他们急匆匆从二楼上跑了下来。这是陈平的父亲陈瀚,和他的二姑陈茵。

陈平瘫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

陈瀚进屋就把陈平从头到脚看了个够,看了脸又看手,手上多处淤血清晰可见。陈瀚埋怨带心疼地问道:“这哪是摔跤摔的,分明是与人打架打的,说,为什么与人打架。”

二姑陈茵是个急性子,赶紧把哥哥推到一边,凑到陈平跟前:“哎呦呦,平儿绝对不会打架的,是不是?不要说了,管家,快把上等云南白药拿来。”

二姑边说边把陈平拉起来,往客厅里带,还往后面叫到:“他窦叔,一会把平儿的饭端到客厅来。”

陈瀚等人只好一起跟着,往客厅走去。

陈平家客厅很宽敞,家具装饰以中国元素为主,但是一组八人座的沙发又显出主人的时尚。这套沙发是欧洲最新的哥特式设计,真皮包蒙的有模有样。

虽然屋里很时尚,却掩不住书卷香气,客厅正中墙上一幅宋代许道宁的山水画《崇山清雪图》,令人从心里折服。据考证这部作品是许道宁晚年为一个皇太子私下所绘,行笔简快,峰峦峭拔,林木劲硬,设色丽巧。后来这个皇太子卷入了一场宫斗,被贬为庶民,此画随之消失了100多年。元末的时候又跳进了收藏家的圈子里,明朝时被朱棣从北平一个没落贵族手里得到。明末时这件宝贝又失去了踪影,据说是被洋人弄到了英国,陈瀚是从一个买办手里买到的这个作品。所以,能够来到陈家客厅,看到这幅传世珍品的人,少之又少。

沙发的背后还有一个八扇屏的木雕,素材是忠、孝、节、悌、德、忠、智、善的中国古代名人故事。不说这题材已经非常雅致,就是这八扇屏的做工就令人惊叹。这是明朝东阳著名大师黄经正的作品,刀法、技法娴熟,所用木料也是极为珍贵的白木,经过特殊处理,能够传世至今,还光彩夺目,实在是种奇迹。

因此,凡是到了陈家客厅做客的人,仿佛到过一个中国文化的小型博览馆,能够嗅到中华历史文化的一丝芳香。

现在陈家大姑把陈平扶到客厅里,陈平痛苦焦躁的精神似乎得到了释缓,他躺在沙发上,刚刚想说话,二姑那瓮声瓮气的女低音就飘了进来:“告诉二姑,是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出气。”

陈平懒懒地回道:“二姑,真的没事,就是摔了。”

二姑不管不顾,边说边用云南白药给陈平搓揉,陈平疼的咧着嘴巴。倒是父亲陈瀚成了闲人,站在那里看着陈平的伤,又看着妹妹给他疗伤,嘴里只是嘣出来几个“唉”子。

大姑陈氲,40左右,大户人家的千金,从小受到一些私塾教育,那个时代也算是知情达理,善良聪慧的新型女性了。20多岁与漳州一个大土豪的公子成亲,过了几年娴熟安稳的日子,生下了一男一女。谁料想,这公子哥在30岁上交友不慎,染上毒瘾,不到十年,把一个大地主的家产败落个差不离。他本人也落得在家苟延残喘,成天由佣人照顾给他维持量的烟土,维持生命,其他事都由其弟掌控操作。

在这种情况下,陈氲的生活几乎陷入绝境,幸得娘家哥哥慈爱,帮他把儿女养大到将要**之时,送到欧洲留学去了。她也就干脆不回婆家了,在娘家帮助打理内务。

二姑陈茵今年30岁出头,还未出嫁。那个年代,一个女人这个年龄还不出嫁必有深度内幕。

陈茵作为陈家最小的女儿,从小被父母和哥哥、姐姐宠爱。父母去世后,哥哥自觉承当起了父母的责任,所以她不仅接受过私塾教育,还被送到教会学校,在新式学堂学到了初中毕业。因此在那个年代应该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她在教会学校时,与一名英国商务官员的儿子产生了懵懂的情感。拍拖了几年,感情上升到了火山将要爆发的地步,但是一个重要问题横挡在了两个人面前。

这个英国小帅哥的父亲退休要回到英国,家族要他也回到英国,继承家族财产和贵族称号。这个贵族家族不喜欢东方人,特别是“东亚病夫”中国人,认为贵族小伙娶一个中国女人,会毁坏他们家族纯正的血统,降低他们家族的荣誉,所以绝对不能接受一个中国女人。为此事,英国小伙子犹豫来犹豫去,难下决心。

陈茵开始也犹豫,但是她的性格不会让她犹豫,她才不干呢。她从小在哥哥和姐姐的宠爱中长大,又有那么多知识,自主独立的个性早就养成,因此在与英国帅哥最后一次见面,把姑娘初吻献给他后,两个人就照屁股一脚,你东我西,再无联系。

这段情愫等于是少女初恋受到重创,因此她就单身到现在,因为,在她眼中和心中,对于未来的爱人,条件和形象肯定不能比那个英国帅哥低,在那个民国混沌未开的年代,那样的人选简直就是“恐龙”,因此她只能成为大龄“圣女”。

成为“圣女”不影响她把一个母性的爱释放出来,她对陈平呵护有加,好像是要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挚爱,甚至挚爱的没有原则,从来不让陈平收到委屈。今天看到陈平受了这样的伤,心里那个愤怒,那个复仇的急切,是一般人不可理解的。

正当陈茵要发话时,突然从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屋里的人都比较熟悉:“陈伯伯,我来告诉你吧,陈平今天为咱厦门人,不,为咱中国人撑脸了。”

十七

宋蕴魁说着话,与妹妹宋蕴雁一起进到了屋里。

他们是陈家的老熟客,是那种可以把陈家门槛都能踢烂的熟人,所以一到门口,管家窦叔就给他们开了门,一进院子他们就直接往客厅走来。

二姑看见宋蕴雁,就一下子撇开陈平,走了过来,拉着宋蕴雁的手,显得格外亲热:“小雁子,好长时间也不来家玩了,怎么了,陈平欺负你了。”

宋蕴雁赶紧拦住二姑的话头:“没有,没有,二姑,说哪儿去了。陈平没有欺负我,还敢为女孩仗剑出头呢。”

陈茵很诧异,问道:“哦,仗剑出头?为哪个姑娘啊,他有这个胆量吗?怎么回事?”

宋蕴魁赶紧拉着陈茵的手,又按着她坐下:“二姑,别听我妹妹瞎说。今天陈平为了救一个姑娘,与日本浪人打起来了。真像个,不,就是个大英雄。”

陈茵听完这话,看看陈瀚,又看看陈氲:“看看,还是为一个姑娘打架不是,哪个姑娘?让我们陈家少爷有血性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瀚这个时候说话了,而且很有底气:“这就对了,危难之时,仗剑御敌,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陈平身上的伤都是浪人打的?你们怎么从浪人手里逃脱的,那帮浪人是没有人性的。”

宋蕴魁赶紧站起来,对着陈瀚表功似地说:“是这样的,我们要参加学校的放假前汇演,就到维多利亚咖啡馆排练节目…”

在这个不平常的时间段里,陈家在疗伤,距离陈家20公里的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会议在进行中,会议的参与者是几个国家的实力人物,他们也是厦门未来风霜雪月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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