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幽灵迷踪

鼓浪屿日本**内，广田寺郎坐在榻榻米上，边喝着清酒，边思索着，浅野秋岗站在旁边。

“那件事小林直一郎安排的没有问题吗？”

浅野秋岗赶紧躬下身子说：“应该没有问题，我们亲眼看见他们交易成功，才冲上去的。”

广田寺郎看着天花板的那盏灯问道：“那么，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劫走了交易款，焚烧了烟土？”

“我们的人一直在追踪黄彪部下，所以也死了几个人。但是至始至终没有看到有别的人出场。”

广田寺郎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突然对浅野秋岗说：“那么，这件事就太诡异了，诡异的背后，肯定是人在操纵，我一定要找出幕后的黑手。”

他又喝了一杯酒之后，眼睛瞪着浅野秋岗说：“你现在开始，给我调查厦门，乃至整个福建，看有谁在进行大买卖，顺着这个买卖，就可以查到那批货款了。”

“嗨！”

广田寺郎此时示意浅野秋岗可以坐下了，浅野秋岗仍旧不敢坐，广田寺郎也就罢了。“听说慈善学校那个女校长被刺杀了，是你们干的？”

“领事先生，这等凶事，没有您的指令，属下绝对不敢。”

“不是你们干的，那么是谁干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在江湖上给我调查清楚，谁是这件事的主使。”

“哈依。”

广田寺郎轻轻摆摆手，浅野秋岗后退着退出门去。广田寺郎拍拍手，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走了出来。

厦门北岭公墓，这天阴霾中透着小雨，带来几分寒意。加上海潮的呼啸，一派萧杀之气。远处几只乌鸦在“呱呱”地嘶鸣，给人颇感几分恐怖。

甄颐墓前，摆满了鲜花，还有一些水果，鸡、鸭、牛、羊肉等祭品，这都是那些憨厚的渔民和农民们的哀思。

吴兰带着黑纱，站在陵墓的左边，陈平为她打着一把黑伞，她不停地向前来祭祀的渔民和农民鞠躬致谢。

又有一群渔民走了过来，他们带来了自己打捞的海鲜，还有自己蒸的大馒头，静静地摆放在甄颐的石碑前。

阿荣婶走过来，握住吴兰的手，关心地说：“闺女，你要好好保重啊，你要是再出点事，我们村的孩子们就真的不能上学了。”

大徐过来说：“吴兰，我们村商量了，以后各家轮流出人，每天跟着你，保护你，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就是我们拼死，也要保证你的安全。”

吴兰听了这些话，感动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她搂着阿荣婶说：“阿荣婶婶，乡亲们，谢谢你们这样贴心，放心吧，只要我在，我就会把妈妈的事业继承下来，做下去，让咱们的孩子们都能上学读书。”

公墓的另外一侧，林灝、肖锋、宋蕴魁、张彤江、方媛、宋蕴雁都站在那里。

林灝看到这一幕，就对肖锋说：“肖秘书，看到没有，这所慈善学校必须办下去，以后你就要多去帮吴兰。”

“好的。”

“走吧，大家过去，给甄校长默哀致礼吧。”

林灝带着大家站好之后，开始一鞠躬，二鞠躬…。方媛站在一边拍照。

忽然，方媛在镜头里无意看到远处树丛里有人也在拍照，她立即按下了快门，把这个人给固定下来了。

“林大哥，远处有人在拍照。”

林灝闻听，身子没有动，却说了一句话：“大家都不要抬头，继续三鞠躬，我知道，你**下来了。”

“是的。”

躲在远处拍照的是艾布纳·马科斯，那个英国人，特工。他低下头，仔细地想了想，按照专业摄影者的习惯，刚才他看到了方媛的镜头向他这个方向扫描过来了，而且短暂地停了一下，这显然是按快门的动作，那么他已经被拍下来了，再不露面，就很被动了。他站起身来，向墓碑这边走来。

来到甄颐墓前，他先是自顾自地向甄颐三鞠躬，然后才转身向吴兰说：“尊敬的吴兰小姐，尊敬的林灝先生，我对甄颐校长的不幸离世，深表不安，同时深表同情，因此，我特来吊唁。”

他的随从这个时候从他身后拿过来一束鲜花，艾布纳·马科斯接过来，亲自走到墓前，恭敬地摆放好，他又向甄颐墓默哀了一分钟。

吴兰还了礼，陈平陪着她离开了墓地。

林灝看了看艾布纳·马科斯，意味深长地说：“马科斯先生亲自来吊唁，很意外啊。”

“那里，应该的，甄女士是民国才女，慈善女杰，作为英国人，我很钦佩她的精神和坚持，应该来追思。”

张彤江插话道：“哦，记得马科斯先生从来不会参加中国人类似的活动，今天是破例呢，还是另有一层意思？”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我要报到甄颐女士的慈善精神，像我的同行方媛小姐一样。不是吗？”

方媛看看他，说：“但愿如此，也但愿不是如此。”

艾布纳·马科斯听不懂，只好耸耸肩，算是解围。

大家就这样站在墓前，沉默了好长一会时间，然后艾布纳·马科斯就先辞别了。

在公墓的大门口，林灝吩咐肖锋说：“你去把陈平换过来吧。”

肖锋把一个小包递给林灝，然后就向山下走去。

林灝此时点燃了一支雪茄，靠在车身上，陈平匆匆走了过来，他的左胳膊还打着绷带。“伤口还疼吗？”

“还有一点，不过没有大碍。”

“你在黄埔军校的作为我大概知道一些，还适应吗？”

陈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还能适应，只是有一个问题搞不明白，国民党和**是一家人呢，还是暂时的盟友，或者是潜在的敌人？”

林灝走到他跟前说：“这正是我要找你的原因，你在军校一定要加入国民党，至于**是否加入，看你自己的感受和选择。”

“为什么呢？”

林灝看看远处的人，回过头来说：“为什么我暂时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有一种敏感。国民党是执政党，虽然乱，毕竟正统。**我现在接触不多，虽然不能想象国民党所说那样恐怖，但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宏大，因此不能妄议，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如此。”

陈平听了林灝的话，似乎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之中，他看着远方，呆呆地发愣。

“好了，你回家来就被卷入一场暗杀，又受了伤，这会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赶快回家，看看陈老伯吧。”

小林直一郎开着车，进了东亚慈善协会的院子，他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车子里思考问题。肖锋见状，就把小林直一郎的皮包拿起来，走向了办公大楼。

他很快就上到了三楼，来到了小林直一郎的办公室门前，拿出钥匙，插进去一拧，打开了房门，突然看到屋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马上意识到危险，并感觉到这个人就是在同洲布店门口看到的那个跟踪者。肖锋立即掏出手枪：“什么人？”

谁知道这个人反应极快，动作极快，一起身就跳到了门口，飞起的一脚已经把肖锋的手枪踢掉，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把飞刀。

小林直一郎听到肖锋的叫声，一个激灵就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然后一个飞跃跳到了车顶，又从车顶一个鱼跃蹦到了二楼，再从二楼折身上翻，到了三楼走廊。

屋里两个人正在你来我往过招呢，小林直一郎大吼一声：“江口千代，不要放肆。”

那人一听，马上收手，肖锋也立即停了下来。

江口千代看看小林直一郎：“学哥，你还是这么潇洒利索，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肖锋这个时候捡起了手枪，又按摩了一下刚刚被踢到的右手腕。小林直一郎这个时候走进屋来，便往里面走，边介绍说：“这是我的秘书肖锋，这是我东京大学的学妹，江口千代小姐。你怎么还是老毛病，毫无礼貌地到我的办公室。”

江口千代半嗔地说道：“学哥就是我的亲哥哥，到哥哥家还要什么讲究。”

“好了，我知道了，都坐下吧。”

小林直一郎坐回到座位上，肖锋也坐到沙发边上，江口千代则直接坐到了小林直一郎面前。

“沙茶面馆那两个杀手是你杀的？”

江口千代“嗯哼”了一声。

小林直一郎又问道：“码头上还有三个浪人。”

江口千代无情地说：“我替帝国清理垃圾，也在为你打扫卫生。我可不想让学哥被一只蟑螂或者一只耗子咬伤。”

“那你问出来谁是背后的指使了吗？”

江口千代说：“学哥，你知道的，我只管清理。”

小林直一郎说：“正是你的性格，坏了我的大事。”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小林直一郎拿起来话筒：“…哦，领事先生，您好，哦，哦，…是的，…好。让她现在就去。”

小林直一郎放下电话，对江口千代说：“领事先生吩咐，让你现在就到鼓浪屿去，还请你转告他，我要你马上回日本，不然的话会破坏我的调查计划。”

“好的，学哥，车子接我一用。”

小林直一郎说：“车子没有锁，就在院子里。”

江口千代出门而去，一会听见楼下汽车狰狞的咆哮声，和远去的发动机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