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密探密报

第二天中午，在天仙酒楼的一个包厢里，有一场特别的宴请。

坐在上席的是乔世达，坐在主人席上的是小林直一郎，还有一个人坐在下首，他一言不发，这个人是肖锋。

乔世达反宾为主，首先端起一杯酒来，说：“东京一别已经八年了吧？与小林君在此相逢，是缘分呢，还是安排呢？”

小林直一郎说：“我知道你来此已经有两天了，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事件，所以才今天约你相聚，不晚，不算晚吧？”

“我知道，你能够从同洲布店把我‘押’到这里来，肯定有要事相商。”

“不敢，不敢，是请。还是什么事能瞒过你这个赛诸葛啊。来，肖秘书，我们一起敬乔营长一杯。”

乔世达不好推辞，三个人一碰杯，一饮而尽。

在肖锋倒酒的间歇，小林直一郎对乔世达说：“我今天确实有一事相托，原因不说，要求明说。怎么样？”

乔世达说：“你愿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好。来，干了这杯酒。…是这样，今天你要把我这位秘书带走，安排在你的部队里，什么职位都行，军饷你发。”

“哈哈哈，可以，军饷当然是我发了。好，原因不问，不过他…”

“我的助手，军事素质过硬，可以免费给你当教官。”

“啊？那好啊，那我这次来厦门是又赚了。”

乔世达与小林直一郎两个人又饮了一大杯酒，乔世达把小林直一郎的肩膀拉过来，要说悄悄话，肖锋一看，马上走出屋外，去了洗手间。

“我这次是来要一个人的。”

“谁啊？”

“陈平。”

“呵呵，一个文弱书生，你要他干嘛呢。”

乔世达站起来，拍拍小林直一郎后背说：“这就不像小林直一郎了，怎么现在说话也会打哈哈？陈平，又名程志，黄埔军校第一期步兵科学员，获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还要我说嘛？”

“好啊，你别带兵了，做特工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你想不到吧？他的教官是我的师弟，我找他要人，他第一个推荐的就是程志。”

“好啊，你这叫做釜底抽薪。你要人怎么找我呢？”

“我知道谁让他上的黄埔啊。”

“…我答应你，等他毕业，我就给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干！”

两个人这次是用了一只大茶杯，喝完这杯酒，脸上都迅速大红起来。

今天，陈平和方媛一大早就在《海声报》社里面焦急地等待，不一会儿宋蕴魁来了，吴兰也来了。大家一见面，陈平就着急地问：“你们看到林灝大哥和肖秘书没有？”

“没有，只是听说肖秘书投案了，还有人说肖大哥被投到了日本**的水牢里啦。”

宋蕴魁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吴兰接着说：“我也是在到处找林大哥。”

他们正在无奈的时候，看见张彤江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大家立即把他围了起来：“快说，有什么新消息或者好消息？”

张彤江自行车也不锁了，顺手仍在了路边，然后问陈平：“你们家是不是来了一个营长？”

“是啊。”

“他们可能在一起。”

“不可能，林大哥与那个乔营长又不认识，怎么能搅到一起呢？”

陈平一个劲地摇头，张彤江却说：“真的，天仙酒楼的大堂跟我说的，那可是我的线人。”

陈平、宋蕴魁、吴兰、方媛几个人一听，都一脸迷茫。

在日本**广田寺郎的办公室里，领事正在给江口千代交待任务，突然来了一个密探，他敲门进来，看到江口千代也在，就不言语了。

广田寺郎对江口千代说：“你的事情暂时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

等江口千代走远了，这个密探才站起来准备正式汇报，广田寺郎用手势制止了他，然后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走出去，两边看看，再回来，关上门，又给了他一个手势，密探这才开始详细汇报说：

“领事先生，这件事要从我大日本帝国开始占领台湾说起……”

广田寺郎示意他坐下，慢慢说，然后他抽出一支雪茄，并不点燃，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动作……

“那是1895年，《马关条约》刚签订不久，台湾成立了很多‘平倭团’进行抵抗，我大日本帝国势如破竹，很快就从台北向南发动收复行动……”

在密探详细的解说中，广田寺郎似乎进入了当时那个年代的战争中……

台湾牛埔山。

在炮火的猛烈轰炸中，山民们死伤无数，很多人在狼狈无效地躲避着炮弹，但不停有人的肢体被炸上空中……据后来英国报纸报道，牛埔山及周边地区5000多台湾人全部在日军“无差别扫荡”的炮火中丧生。

不远处，意外逃生的阿祥看着牛埔山的火海，泪流满面，他擦了一下眼泪，默默身上藏着的东西，开始向西北走去。

阿祥正在行走间，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两个日军士兵，其中一个问道：“あなたはどの部分のですか。？何の仕事？（你是哪个部分的？什么的干活？）”

阿祥回答说：“私は近卫师4旅の通信员で、紧急书类を送っています。（我是近卫师四旅的通讯兵，送紧急文件。）”

另外一个日军想了一下，问另一个人：“いいえ、近卫师は4旅もないですね。（不对啊，近卫师没有四旅啊。）”

这个日军就命令说：“君，あなたの証明書を出してください。（你，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阿祥假装要掏证件，突然拔出一把匕首，刺死了一个日军，然后与另外一个日军扭打在一起。

此时，在他刚刚跑过来的山道上，追击他的日军小队正在往这里赶，伍长看到前面有人在厮打，就鸣枪示警。

那个日军听到枪声，迟疑了一下，被阿祥抓住机会，一刀把他干掉，然后他起身向海边悬崖旁跑去。伍长带着人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阿祥跑到了悬崖边上，发现这里是断头路，除了悬崖，已经无路可逃了，伍长这时向手下下令：“这个中国人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我们一定要抓活的…”

看着日军越来越近，阿祥想想林谦华大夫的嘱托，就毫不犹豫地从悬崖上跳入了大海，在跳跃的半空中，他甩掉了上衣，他坠落海水中激起的浪花和巨响，惊起了一群海鸥，它们扑棱棱地飞向了海面，随着浪花的消失，阿祥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伍长带着日军向着大海愤怒地扫射了一阵，然后把阿祥脱下的带血的日军军装捞了上来，又放了几枪，收兵，回营，交差。

广田寺郎猛然问道：“那个阿祥呢？死了还是活着？”

密探说：“据说，这个阿祥逃跑了。”

伍长带着血衣回到了日军临时指挥部，岸介隆一仔细地看了看血衣，扔到地上，对着伍长脸上左右开弓，四个大嘴巴。

“愚かでバカ、私は人、あるいは死体だ。（愚蠢，笨蛋，我要的是人，或者是尸体）。”

佐川太郎在一旁说：“岸介君、腹を立てないでください。ここはもう无人区で、方角20キロは生きていられない、彼は海を飞ばしても帝国海军の锁を逃れられない。その中国人はとっくにサメに餌を与えていたのだろう。（岸介君，不要生气了，这里已经是无人区，方圆20公里不可能有人活着，他就是跳海也逃脱不了帝国海军的封锁。想必那个中国人早就喂鲨鱼了。）”

岸介隆一暴怒地挥舞着双手说：“岸だ!みんな私に転んでくれ！（滚！都给我滚）”

广田寺郎对密探说：“这么说，阿祥应该还活着。”

密探说：“有证据吗？”

广田寺郎说：“有，后来英国的《每日新闻》报把那次大屠杀事件进行了曝光，应该就是这个阿祥送出去的情报。”

厦门鼓浪屿海岸边，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完全露出光芒，一块木头在海里飘来飘去，有两艘小帆船出海，老远看见它，都躲了过去。

这块木头下面有一个人，他紧紧抱着木头，露出了鼻孔，整个身体都泡在海水里，随着海浪的推动，这块木头一点一点向岸边靠近。

又过了一段时间，阳光似乎懒洋洋地爬出了清晨最后一抹云朵，露出了一丝朝气。阿祥艰难地从海水里爬了起来，扔下了怀中的树干，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就倒在了岸边的沙滩上。

一位赶早的渔民看见了他，赶紧跑过来，搀扶着他走向岸来。他苟延残喘地在岸边歇息了一阵，看着远走的渔民，连致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鼓浪屿英国**门前，英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正在进行换岗，他们的英格兰格子裙裤很有味道，来往的行人忍不住回头来，看着他们那有些滑稽的动作。

突然，领队的英国士兵大声吆喝起来：“站住，你是什么人？再往前走，我就要开枪了。”

阿祥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墙说：“我…是…中国人，我有一件重要东西交给领事先生。”

哨兵班长走过来，仔细看着阿祥狼狈相，发现这个人裤子好像是日军军裤，上衣是一个对襟短褂，还有那满脸的疲惫，就轻蔑地说：“你一个叫花子能有什么东西？赶快走开。”

阿祥又缓了一阵力气，看着这个英国士兵说：“这是林谦华大夫给领事的东西。请你转给领事先生，否则你会后悔的。”

哨兵一听火了：“你一个华人叫花子威胁我？我不知道什么华，你再不离开我就要开枪了。”

大英帝国驻鼓浪屿**领事亨德尔已经起了床，在走廊里做着准备活动，按照惯例，接下来他要去跑步，打羽毛球。此时，他听到了大门口的争吵，并没有在意。当阿祥说出林谦华大夫的名字时，他才留心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听完阿祥与哨兵的对话后，就对着哨兵喊道：“OK，是林大夫的朋友，托尼，你把东西先收下吧。”

阿祥听到这话，往楼上看了看，就把脖子上一个密封的竹筒递给了哨兵：“拜托，请马上交给领事先…”话还没有说完，然后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次是流血过多导致的昏厥……

密探问道：“您给我的任务是，找到那个孩子的出处，是日本的，还是台湾的，当时唯一知情人就是这个阿祥，可他后来就神秘失踪…”

广田寺郎说：“只要他没有死，你就要给我找到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