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卸磨杀驴

眼见已入深秋，唐正自己组建的游击队居无定所，依靠游猎为生。只是弟兄们住无庐，寒无衣，病缺药，大家都来向唐正求计。

唐正最近几天一直派弟兄们下山去探听情报，就是为了冬天做准备。听到几个头目提出来，便说：“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也不能总在山上赖着。我有个计划，叫做‘卸磨杀驴’！”

卸磨杀驴？

几个头目一头雾水：“这不是坏人才干的勾当吗？咱们不是要投奔八路吗？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

唐正叫过搜集情报的大勇：“你听到了什么，跟大家伙说说！”

大勇笑道：“黑蛇王大哥，还又几位老大，大当家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啦。你们听我说……”

原来陵山脚下有两大地主恶霸最出名：一个是莫各庄的莫老财，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地都是他们的。儿子又曾经是遭殃军的团长，从前非常嚣张。自从儿子一撤千里，鬼子进村了以后着实消停几天。哪知道儿子不知道怎么的，摇身一变，成了皇协军手下的一个团长，并委任他为附近几个村庄联庄会的会长。这个联庄会的宗旨就一句话：消灭抗日分子，消灭八路军游击队。

另一个人是吕庄的吕俊，他的儿子是个出名的土匪，在汉奸土匪铁蝎子投靠鬼子以后，他也做了吕庄的庄主，仰仗日本人的势力，在家乡为非作歹。老百姓们背地都叫他大骟驴。

最近，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停的在附近抓壮丁。所有壮丁都关押在这两个大地主家中的小黑屋里。死活不知。

唐正听到了这两个家伙的为人，决定先把他们除掉，制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计划，简称“卸磨杀驴”计划。

黑蛇王道：“这两个恶霸，我早就恨得牙根痒痒，那么就完全除掉吧。不过，不管是莫扒皮还是大骟驴，家里都养着护院的打手，还都配备了枪。他们的武器可能比我们都要先进。就凭我们这些人，能成吗？”

唐正道：“所以这个计划还要依靠大伙啊。梁大哥，你和我各带一支队伍一伙去‘卸磨’，一伙去‘杀驴’。具体计划根据实际情况自己制定。狼牙和天使我们两队各带一只，也是由你先选。”

黑蛇王在山上打猎训练，早已憋的头上长角。听了这话，连忙说：“既然大当家信得过我，那么我选择杀驴。天使机警得很。我想叫小果妹妹领着天使跟我一队。另外，我要调这几队的人。”他自己选择了比较熟悉的几个小队。唐正一一答应了。另外叫沈小果带着天使，也便于驱使。果果自己又是神枪手，战斗力不比男子差。唐正也放心，就答应了。尖刀支队都跟了黑蛇王。

唐正这边，都是由原来土匪伪军改编过来的，个个凶悍无比，还有几个难剃的“刺头”。除了唐正，别人原本也指挥不了他们。

制定好计划，召集了众兄弟，由秀才做了战前动员，又重申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随后便分兵行动。大勇跟了黑蛇王，秀才就跟了唐正。

临出发前，唐正把跟随自己的五个队长叫到跟前，问他们：“对于去莫各庄‘卸磨’，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第一小队队长一条龙龙五说：“就咱们五十多号人，还没有莫各庄莫扒皮家里养的护院多。人家儿子当了‘黄鞋军’团长，顺便把家中的武器也换了一茬。一刬的三八大盖，还有九二式歪把子机枪。甚至还配有掷弹筒，九二小钢炮。莫少华还假公济私，弄了一部电台，以便父亲随时和他联系。何况莫家大院死角还有碉堡炮楼。咱们去就是拿鸡蛋往石头碰，差不多就是有去无回。”

其余几个队长也都一致点头，都说：“大当家，我们可都不是孬种，都不怕死。可是，这样过去给人家当活靶子，实在不值得啊。”

唐正说：“我们干什么要去硬碰硬？你们的‘二鬼子’衣服还有没有？给我也弄了一件。从现在起，别叫我大当家。我是铁蝎子老大手下皇协军第三营八排排长赵军胜。对了，那天死的汉奸里，是不是有这个名字？”

一条龙点头道：“真的有，不过他不是死了吗？”

唐正道：“莫扒皮知道吗？也不要他一直相信，只要他肯叫我们进入莫家大院，其余的就好办了。”

几个小队长眼睛一亮：“大东家意思是咱们先混进去，然后再趁机卸磨？”

唐正点点头：“既然有捷径，为什么要走弯路？只要进入莫家大院，见到了莫老财，剩下的事，就看弟兄们怕不怕死了。”

第二小队长张二冬说：“这主意倒不错，只是，我们该找什么借口呢？”

第三小队长肖铁成想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啦，几个月前，听公路上大久保太君……哦，不，瞧我这张嘴，真该死！是大久保鬼子曾经说过，最近冬面八路活动越来越频繁，为了确保公路畅通，还想再附近几个村庄抽掉壮丁呢。这个理由行不行？”

唐正点点头：“就他了！铁成兄弟你也不必自责，现在咱们既然扮成伪军，就要扮得像。一口一个‘太君’，更加不会被怀疑。”

肖铁成道：“日后，找到了八路，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当我是汉奸？”

唐正严肃的说：“是好汉还是汉奸，不在嘴，在你的心。只要你最终枪口对准了鬼子汉奸，没有人会因为你这一时为了骗取敌人信任的称呼而定你得罪。”

于是我，他们找了伪军衣服换好，还找了一面膏药旗挑着，下了陵山。这时候，高粱田早已收完，遍地光秃秃的，根本无可隐蔽。走了不远，就被莫各庄巡逻队碰上。

一个大肚子头目穿着崭新的二狗子狗皮拿着驳壳枪走了过来：“对面来的，你们是哪部分的？来这里做什么？”

唐正仔细一看，却不是本地人，自己并不认识。于是就回答说：“我们是白虎山铁蝎子铁老大手下皇协军第三营八排的弟兄，兄弟排长赵军胜。负责巡逻皇军陵山公路的。最近八路活动频繁，屡次到公路搞破坏，我奉了顾问大久保野狼太君的命令，来莫各庄抽调一部分壮丁，去巡逻公路，防备八路。”

大肚子眼皮一翻：“抱歉，这里是皇协军警备第一旅莫团长的防区。和贵部互不统属。阁下想抓壮丁，请去别处，恕不奉陪！”

话刚说完，早被一支驳壳枪顶在脑门上。论肚子唐正自然甘拜下风，但是论战斗力还是出枪速度，十个大肚子也不是他对手。

大肚子差点没吓尿：“你干什么？就不怕犬养联队长太君找你麻烦吗？”

唐正冷笑道：“少拿犬养太君来压我，老子我还是太君派去巡逻公路的呢！妈巴子老子在公路上给你们挡着八路，你们在后面吃得跟猪一样！你们不管是吗？好啊，老子回去就撤了防线，等八路杀过来，你们自己对付吧。大爷不伺候啦！”

唐正手下弟兄纷纷附和，“杀了他，杀了他！凭什么咱们弟兄在山上喝西北风，他们在后方养肥猪？”

就在这时，对面出来一个挂着一杠三星领章的家伙，笑呵呵地说：“这位兄弟，有话好说，这大火气干什么？不就是要壮丁吗？有的是啊，请您去庄里见过莫老太爷，自然会见分晓。”

唐正心说：“眼见就要和‘老朋友’见面了，也不知道莫老财能不能认出我来。”不过到了这节骨眼，也由不得他了。于是恨恨地说：“不是兄弟说话冲，是这肥猪不说人话。不知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一杠三星说道：“兄弟是皇协军莫团长手下一个连长，名叫丁慕洋。奉了莫团长命令，来陵山脚下，防备陵山流匪黑蛇王下山扰民。这里一切防务，由兄弟说的算。这位兄弟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请把我的人放了吧。”

唐正并没有马上放人，道：“兄弟要的不多：四十袋大米，四十袋白面。十头猪——哦，这头肥猪可不要。再来五千块现大洋，一百套冬衣棉鞋，再有五挺歪把子，两个掷弹筒，一百条三八大盖。另外再分派三百壮丁。就这些，也不难为你。”

丁慕洋手下一个副官大怒：“真会狮子大开口，你咋不去抢？咱们得家底，也就这些东西，都给你，我们用什么？”

唐正冷笑道：“不给，好啊，弟兄们可都撤了。到时候八路越过陵山公路，来‘拜访’莫各庄的时候，希望丁连长还像今天一样硬气！”

丁慕洋气得肝颤：特么你要不要脸？这是不加掩饰的威胁啊！

唐正悠然看着他，一副“老子就威胁你了，有本事你吃了我”的表情。

丁慕洋好悬没有哭了，心说：太君欺负我，行！八路欺负我，也行，算他们狠！特么连山上的土匪都欺负我！狮子大开口也就罢了，不给就放八路过来‘拜访’我，我咋就这么憋屈啊！

只是憋屈也得忍着。

“哈哈哈，兄弟就喜欢交江湖上的朋友，好说好说，咱们进庄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