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战前

“嘿，这次的阵仗真的有点儿大啊。老肖，你说是不是？你看看这营地，这么多兵……诶诶诶！老肖你别走啊，真的是……嘿，老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喂喂！老巴你转脑袋是几个意思啊？过分了啊……咦，林岳，小林子……”

营地西北角最大的帐篷内，江磊这闲不住的家伙正到处找人分享他的分析结果。遗憾的是，没一个搭理他。正大感失望之余，他突然就发现了站窗户边看着外面出神的林岳。

“嗯？怎么？”林岳回过头来，有些茫然地问。

“那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江磊一边问，一边学着林岳往窗户外瞅，可是，除了那些黑暗中如同沉睡巨兽般的巨大沙丘外，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对不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林岳很是疑惑。

“就是今晚这阵势啊！”江磊一副被你打败了样子，旋即又好奇地问，“林岳你在这儿看啥呢？”

“没看啥啊，随便看看。”林岳随口答了句，依然没明白江磊说的这阵势和先前对不对的问题有何关联，下意识地问道：“今晚这阵势怎么了？”

“得！我都忘了你今天才刚来了。”江磊拍着脑门，一脸的无奈。“来来来，待鄙人给你好好解释解释。我跟你讲噢，咱们703的任务嘛，是比较特殊的。所以呢，每次出动，基本都会避开外人。可你看这营地，那么多兵，很不寻常知道不？现在，明白了吧？”说完，他又摸着下巴，自言语言了起来。“8469，这是哪个部队，没听说过啊。奇怪！”

“他们是8469基地的守卫团。”林岳接过了他的问题。见江磊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林岳又补充了一句说，以前，在南疆当兵的时候，听老兵们说起过。

“8469基地？干啥的？”江磊来了兴趣，问道。

林岳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密级很高，研究的都是些不得了的玩意儿。”

江磊嗤之以鼻，哼哼：“我还不信，能比咱蜀山还不得了。”

这个问题林岳没法回答，因为直到现在他都还是糊里糊涂的。在“蜀山”里走马观花般看到的一些东西，确实当得起江磊这不得了三个字。可“蜀山”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有这基地里，编号全是数字的研究所、调查局，以及自己刚加入的这个703特勤大队，究竟又干些啥业务？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跟林岳提过。

林岳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江磊打听打听时，门口突然响起了值班分队长葛逸舟的口令：

“全体都有，立正！”

帐篷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目光投向了门口。

门口处，熊学文和魏建功一起走了进来。紧跟着进来的孙涛，抱着魏建功的便携式电脑。

“这位是404局的魏建功副主任，大家基本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下面，由魏副主任给大家介绍任务情况，都给我用心记住了。老魏，交给你了。”

说完，熊学文便退到了一旁。魏建功点了点头，走到了众人面前，示意孙涛把投影打开。

熊学文之前看到的影像，一秒不减地呈现在了大伙儿的眼前。当那水波一样的光幕出现在天地之间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地停窒了数秒，然后，又是加重的吐气声。而林岳，此时此刻，他心里翻起的，无异于惊涛骇浪。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场莫名其妙的毕业考核，那些虚拟环境中遇到的奇形怪状，根本就不存在于地球上的生物。现在，他终于明白，梁汉声弄出来的那个考核意义何在。异位面生物，这就是“蜀山”那个充满各种黑科技的军事基地，存在的意义么？而这基地里的研究所、调查局、包括自己所在的特勤队，所要对付的，就这眼前这种，来自异位面的“不速之客”么？

这，还真是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啊！

林岳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找不到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因为，这些什么位面啊、异世界啊、异界生物之类的东西，原本应该只存在于那种奇幻类的游戏或者小说里。可现在，这些东西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而自己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些入侵者。彻底的消灭！”

影像结束，换成了一地形图。目标所在的区域，用红圈醒目地标了出来。魏建功的手指，重重点在了红圈的正**。

“任务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啰嗦了，下面我说下行动计划。”

魏建功说完，熊学文把话接了过来。他的计划很简单，直接平推过去就是。105个兽人，在熊学文看来，除了骑犀牛那个之外，就只剩拿木杖那头需要用点儿心留意一下。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在先进的特勤装甲面前，渣渣而已。

作战计划简单粗暴，连个备用方案都没有。可偌大的帐篷里，却没有一个提出不同意见的。或许大家心里的想法都跟熊学文差不多吧，一群战五渣，直接碾碎了就是。至于什么方案、预案等等等，那种浪费脑细胞的事情，完全不需要。

“对了，老魏，那个啥，我就是问问哈，那个裂缝，能不能进？”扔下一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手下，熊学文把魏建功拉到了一边。

魏建功不说话，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熊学文。熊学文难得地老脸一红，挠着头皮嘿嘿笑。“哎呀，老魏你别用这么幽怨的眼神儿行不行？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啊！哈哈哈……”

许久，魏建功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学文，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的很。无非就是，隔三差五就跟个救火队员似的到处跑，还只能收拾那些越过界的，不能过去给他们长点儿记性。憋屈的很，对吧？没错，我们404的人，有时候因为任务需要，是会派人过去。可是，学文，你知道派个人过去的代价有多大么？”

熊学文被说得没脾气，只好讪讪地笑着讨饶。“老魏，老魏，别说了，我老熊知道错了。犯规矩了行吧？你别这样子唉，看得我心里难受。”

魏建功不理他，自顾自往下说。“秦所他们那边，至今还没能掌握稳定通过位面屏障的办法。我们的人想要过去，就只能通过那些裂缝。可谁也不知那裂缝什时候会消失。学文，你知不知道，自404局成立那天起，折损了多少人里头？过去？我比你还想过去。可那就是张单程票啊。过去容易，回来呢？万一你前脚刚进去，裂缝就关闭了怎么办？带着你手下的弟兄在异界打天下么？没有后勤援助，没有技术支持，你能打多久？你们那装甲的电池能扛多久？嗯？你是一名指挥官，你要考虑的，不是怎么图自个儿心里痛快。你必须得为跟着你的兄弟们考虑，谁都是娘生父母养的，明白么？”

“明白！谢谢魏副主任的教诲。”熊学文这才突然想起，这位老调查员的儿子、儿媳妇都折在了某个位面裂缝的另一边，生死不知。于是，他郑重了起来，连对人的称谓都变得正式。

“行了，行了，这人老了，就是废话多。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反倒招人嫌。”魏建功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再想起伤心的事。“总之，还是谨慎点儿。今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小心点儿总是没错的。”然后，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块老式的机械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是！”

熊学文立正，“啪”地敬了个礼。而后，猛地转向手下的那帮伙计，大声吼道。“帐篷外集合，准备出发！”

话音刚落，满帐篷的人立刻就走了个干净。熊学文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外走，却发现魏建功正在那个叫孙涛的小伙儿帮助下穿着装甲。

“魏副主任，老魏，你这是准备干嘛？”熊学文连忙问道。

“明知故问。”魏建功哼了一声，举起双手让孙涛帮他调整腋下的装甲。

“不行不行，你可不能上去。”

“这里谁大？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你一副主任，我一小上尉，能比么？这话没法答，一答就掉他坑里了。于是，熊学文耍起了赖。“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上去。”

“怎么着，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好交代？”魏建功看着熊学文，似笑非笑。“刚刚我看某人信心很足嘛，直接上去啊，碾碎就行了啊。你都能直接碾碎了，那我怕啥？对不？我说熊学文，你这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呢，还是对你手下的兄弟没信心啊？”

“这是一码事么？这是一码事么？”熊学文急眼了，说不过魏建功，转脸就对着孙涛开喷。“你说你，他由着性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啊？”

“我有什么办法……”孙涛撇着嘴，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他是我师傅啊。我哪拦得住？”

“行啦，看吧你给急的。”魏建功突然笑了起来，乐呵呵地说。“我就在信天翁上面，给你们压阵。老咯，经不起折腾了。但是孙涛你得给我上去。”

“那你穿装甲干嘛？”熊学文有些信不过，怀疑地问。

“我怕死，有备无患，行不行？”

“真不上去？”熊学文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再问我就真上去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有你老魏压阵，我这底气更足啊。哈哈哈！那啥，孙小子，麻溜点儿，马上出发了。”看着魏建功不耐烦的表情，熊学文反而放心了，哈哈笑着出了帐篷。

帐篷外，39名特勤队员，站立如松，静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