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林岳的第一战（二）

相比沙漠，林岳更熟悉戈壁。虽然两者同以荒凉为底色，但踩在戈壁滩上，远比这些软绵绵，一脚下去能陷到膝盖弯的沙子来得让人踏实。

“虎奔”突击车在距离“兽人”们1。5公里的一座沙丘背后停了下来。熊学文虽然嘴上说不需要计划，直接压上去碾碎，可终归只是说说而已。自打三年前被梁汉声一起拉到703之后，一直打交道的，便是那些异位面，或者说异界的“不速之客”们。不管这些跨位面而来的家伙是人、是兽、抑或是别的乱七八糟的生物，基本上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个体实力强横。用研究所那些疯子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足够强的实力，即便有位面裂缝，也会被裂缝内紊乱的能量风暴搅得渣都不剩。

故而，干了这许久的“位面清道夫”，他熊学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组团穿越的。偏偏，除了两个头目模样的家伙有点儿实力之外，剩下的那些杂兵，还都是些渣渣。若不是涉及到保密的原因，熊学文敢肯定，8469基地随便派个连出来，就能把这帮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家伙给灭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研究所那个疯子老头秦远川，突然传话过来要抓两活的回去，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需要活口来查找原因。

抓活的，还是两个领头的，肯定比直接灭了麻烦点儿，但熊学文仍然没觉得有多大难度。作为整个”蜀山”基地的金牌打手，特勤一中队的队员，那都是全军范围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绝顶高手，就没有一个不是特种兵出身的，无一例外。

呃……貌似现在多了个例外，就是那个刚被梁汉声拐回来的那个林岳。

林岳被班长雷振寰安排在了他那一组，负责拖后的掩护和策应。雷振寰这样安排，也许是为了保护新同志，也或许是对林岳的能力存疑，但不管是出于哪种考虑，他都不可能把林岳这个第一次上战场的雏儿，给放到最前面去。那不仅是对林岳的不负责，更是对整个小组的不负责。

虽然心头多少有点儿被小觑的不忿，但林岳也不得不承认，班长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合理的。就算换他自己是班长，也同样会这样做。

23时25分，熊学文右手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指，一直趴伏在丘顶背面、等着他命令的特勤队员们，立刻就冲上了沙丘的脊线。每个战术小组都排出了专用于冲击的正三角队形，同时朝着1。5公里外，那些“入侵者”盘踞的沙丘冲了过去。

三台“虎贲”的引擎嘶吼着，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沙丘顶端，然后在熊学文身后一字排开，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而空中，载着魏建功和一个班应急兵力的“信天翁”，也已经飞到了战场上空。两道雪亮的探照光束从机头下方射出，划破夜空的同时，也将那帮“入侵者”的身影，清晰地照映出来。

“兽人”们骚动了起来。不知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还是因为这突然罩住它们的明亮光束，从光学侦察系统传回的影像里，熊学文能清楚地看见，它们那一张张丑陋的大脸上，显露出的惶恐和不安。

“老魏，老魏，往前飞，往前飞。预备队随时准备空降，切断敌人退路。各车，除俘虏目标外，其余的给我用机炮随便揍。”

熊学文的话音刚落，3台“虎贲”上的6门20毫米机炮就开始“嗵嗵嗵”地喷起了火舌。一枚枚钨合金重弹头以6000米每秒的高速撕开空气，在夜空中拉出了一条条明亮的火鞭。空气被撕裂的尖啸才刚刚入耳，那些高速旋转着的弹丸，就早已在沙丘上掀起了一蓬蓬混着血肉的沙雾。

“兄弟们快快快，再慢一点儿，咱们连汤都喝不上了！”

不知是谁怪叫了一声。可这软绵绵的沙子吃不上劲儿，想快都快不起来。

“一群沙雕！喷射助力啊，限定1档，别图快升档，小心蹦高了被机炮误伤。”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但这一时间，林岳实在想不出是谁。眼见着其他人都在装甲的喷射助力下蹦跳了起来，他也连忙打开了助力系统。一个个原本从沙子里拔腿都费劲儿的队员，这下全变成了一蹦就能蹿出老远的袋鼠。突击速度陡然加快是不假，可这队形就怎么看怎么有些滑稽了。

“江磊，你大爷的！出什么馊主意，找死是不是？机炮抬高射角，掩护射击！”

熊学文的怒吼在通信频道里回荡。这帮家伙，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回头，非得好好削一顿不可。尤其是江磊这小子，不好好给他捋捋毛，他就能编成翅膀给你飞天上去。

原来是江磊。熊学文这么一吼，林岳就想起来了。那小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特机灵的那种，不过，听老熊那口气，这哥们回头怕是有好果子吃。

“兽人”们明显被打蒙了。估计它们那没多少容量的大脑里，根本就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远远看见一团火，这边就能丢条命的武器。

骑着犀牛样坐骑的“兽人”头目咆哮了起来。黏糊糊的唾液随着张开的大口往下滴落，下牙床上那两根又粗又长的獠牙，在探照灯的光束中，居然闪烁着如同象牙般的光泽。

这货，莫非还经常打磨它的牙齿不成？

骆骁南趴在沙丘上，全长1米74的20毫米口径电磁狙击炮稳稳地抵在右肩的肩窝。光电一体式瞄准系统中，红色的锁定小圆圈，正牢牢地印在那家伙大脑门儿上。若不是要活捉它，只需轻轻一扣扳机，骆骁南保证，那货脖子上顶着的那颗大脑袋，瞬间就得变成渣。

一边倒的战斗，毫无挑战性。这机炮都没敢敞开了打，“兽人”们就已经如同被狂风扫过的稻草，东倒西歪、肢离肉碎，没几个还能囫囵地站着。

骆骁南觉得无聊，被挖来703也快两年了吧，这么弱鸡的“入侵者”，还真是头一回遇到。有机炮的掩护，前面正快速突进的战友们，压根儿就没受到任何的阻击。这让他这个负责狙击、掩护的战术支援射手，全无用武之地。没意思，真没意思！

这时，那个个头最大，骑着犀牛样坐骑的“兽人”头目突然动了。光屏中，那个大块头突然举起他手中那尺寸夸张的狼牙棒，仰天嚎了一嗓子。然后，还侥幸没被机炮扫中的喽啰们，也跟着嚎了起来。紧接着，一圈肉眼可见的血红色光晕，以那个手持木杖、身形瘦小干瘪的“兽人”头目为中心扩散开来，而那根被它高举着的木杖顶端，正闪烁着浓浓的血色光芒，显然是这圈光晕的源头。

血红色的光圈漫过喽啰们的头顶，然后又化作一缕缕的血色烟雾，如同有生命一般，一丝丝地钻进喽啰们的身体，让这些原本惊惶不已，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或怪叫着四下乱窜的喽啰，逐渐安静下来的同时，整个身体连同那一对对眼睛，也染上一层诡异的血色。

“吼……”骑着坐骑的兽人咆哮着将手中的狼牙棒举到了最高。

“吼！吼！吼！”浑身发红、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喽啰们，纷纷站起，嘶吼着用上肢捶打着胸口，仿佛一只只**宣战的猩猩。

“有点儿意思。”熊学文咂巴了下嘴，然后问“信天翁”上的魏建功：“老魏，这是啥玩意儿？你见过没有？”

没错，他只是觉得有点儿意思，丝毫没觉得“兽人”们的变化，会给任务带来多大的变数。同处一个虚空，虽然每个位面的生物其物质形态、能量体系、文明的结构和进程都各有不同，但依然要遵循物质世界的基本定律。人类世界研究了多年的各种物理学，同样适用于异位面的世界。或许，某些异位面生物确实强大，但那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至少，他熊学文自加入703以来，还没遇到过那种人类武器收拾不了的存在。刀枪不如，不代表子弹打不穿。小口径弹药威力不够，不代表大口径、高射速的机炮打不烂。更何况，可以使用的武器，也不是只有枪械这一种啊。所以，不管你来的是哪路神仙，“蜀山”基地那庞大的武器库中，总会有一款适合你。

“应该是某种力量加持，类似于狂暴术之类的。它们的生命能量辐射，翻了一倍。”魏建功站在“信天翁”二层的指挥舱里，一边看着光屏上显示的数据，一边回答熊学文。

“难怪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熊学文啧啧有声，“也就是说，那货是个祭司什么的咯？”

魏建功摇头：“不是祭司，是萨满。”

“不都是搞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吗，有啥区别？”

“区别大了。一个是靠向自己信奉的神明祈祷来获得力量，另一个是靠献祭生命来获得力量，这属于巫术范畴……”

前方的队员已经冲上了沙丘，马上就要和狂暴后的兽人们短兵相接。而熊学文和魏建功这两位领导，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的聊起了天，讨论起了祭司跟萨满的区别，似乎浑然没把已经开始的战斗当回事儿。

先前被一轮机炮揍懵了的兽人们，在获得了萨满的狂暴加持后，再无任何害怕的负面情绪，充血的双眼中，只剩下对杀戮的渴望。随着首领的狼牙棒猛然挥下，喽啰们咆哮着，向那些已经踏上丘顶，正快速朝它们接近的特勤队员们冲了过去。

迎接它们的，是电磁步枪激射而出的弹雨。肉眼无法捕捉的弹头，在“兽人”们的冲锋路线上形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不但硬生生将它们拦住，还令其撞得血肉横飞。

为了避免误伤，“虎贲”上的20毫米机炮已经停火，可炮塔仍在火控雷达的指引下微微地左右转动着，时刻处于警戒的状态。

“六班都有，不要管那些杂兵，我们的目标是那两个带头的。突进去！巴卓，开路！骆骁南，注意掩护！”

雷振寰手中的短突击步枪喷出了一连串的火光。一个正朝着他扑来的兽人喽啰，被迎面而来的重弹头撞得一阵乱颤，血肉飞溅，再不甘地嚎叫着倒下，变成一团微微抽搐着的破肉。

林岳在整个冲击队形的最后面，前面的队友打得太快、太狠、太准，以至于连个供他开枪的目标都没有。正觉得有点儿郁闷的时候，就听见耳麦里突然有人在喊：

“林岳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