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张 海试失败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后，才知道洋子已经离开杂货屋了，去了哪里、看店的小伙计并不知道，要是之前我肯定就慌了，现在知道她可能是回地面上去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于是，我去司令部找中山静一去了。

中山静一也不知道洋子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回来，藤原加奈曾经警告过他，千万不要招惹这个女人，开始时，他认为是藤原加奈的女人本性，来后才知道，洋子可以返回地面的身份，能在两边通行、本身就是证明她的身份很特殊。

中山静一很是得意的又告诉一件事儿，藤原加奈也怀孕了，而且做过B超、确定是个男孩，说这件事的时候，把他乐的屁颠屁颠的。

因为他的堂弟已经当上国会议员，他在来之前跟家族的约定也就生效了，他的子嗣已经被定位为未来族长，他说让我也在康乐宫找个女人、早点生个孩子，万一我们“壮烈”的早了，弄个遗腹子之类的很会麻烦的，话里话外是希望我不要想着“高攀”洋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中山静一说的很诚恳，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原本洋子就很神秘，现在又知道她有通天的关系，我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儿了。

从司令部出来，我就去码头了，那儿还有一个秘密要探查。

通过跟船厂来的教员聊天，我总算知道、原来那两个大的压载水舱，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设计、并且又改回去了。

这位教员水上告诉我，这艘潜艇原先设计是，位于中间的两个大的压载水舱，是可以开启的，靠后的一端能下降，这两个压载水舱会形成一个8度左右的斜道，看起来水上教员也是个军迷，据他猜测：这样一来、压载水舱里面携带的水雷之类的武器，就会自动沉入海底。

这种沉底水雷，通常装有带敌我识别装置，由磁、声、水压等的单一引信或组合引信启动，可以防御敌人进入某一海域，比如企图靠近我们这个码头的入海口的潜艇。

因为刚吃过午饭，他拿了一个望远镜，带着我往码头的远处走去，那里很昏暗，他站定后、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然后把望远镜递给我、给我指了指方向，我拿起望远镜，在码头灯光照不到的黑暗海面上搜寻，我看到在远方有一个不是很亮的蓝色光晕！

“这码头应该是在一座靠海的大山下，码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您看到的那个蓝光，就是太阳照射到洞外海水里形成的。”水上教员说道。

“真是太神奇了！”我不禁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要是美国鬼畜发现这个洞口，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进来一探究竟，他们可是有很多海空基地在我国的。”水上教员说道。

“不得不防呀。”我应付了一句后，提出第二个问题：“这样改动以后，潜艇岂不是变成观光船了么？”

“潜艇前部后来大改了，增加了一个可以像发射鱼雷那样的空仓，现在就是一个配重室，将来会不会安装什么武器、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问问艇上的兵器兵，我见艇长阁下一直在指挥他们训练。”水上教员说道。

“我就是好奇罢了，我只要管好机电部就好了，向您请教、也是想多了解一下潜艇结构。”我赶忙说道。

“应该这样，潜艇一出海、哪里出状况，都会是致命的。”水上教员说道。

“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我鞠躬致谢，距离知道空仓的秘密又近了一步。

“您太客气了，大副阁下！”水上也鞠躬还礼。

兵器兵并不在码头这边，他们不知道去哪里训练了，自从潜艇返航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虽然一时还没法知道真相，但是应该已经很接近了。

我正琢磨怎么去找兵器兵、打听他们的训练内容呢，中山静一打电话、让我马上返回司令部开会，早上没听他说要开会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么？

回到司令部、来到会议室，我才发现不仅柴山良介来了，坐在主位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穿三式中将礼服的老者，柴山良介和另外一位穿三式少将礼服的老者坐在次位，下来才是中山静一和寺井理真，我因为在码头那边、所以是最后一个到会场的。

进屋后，我赶忙给他们立正、敬礼，然后报上名号、职务，中将用手示意一下，我赶忙坐到给我留好的位置上、紧挨着中山静一。

柴山良介首先介绍了海上师团师团长森永勇辉、参谋长野村俊杰给我们认识，然后，森永勇辉说了一些嘉勉、鼓励的话，野村俊杰负责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来4号基地。

我们即将执行的任务、他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任务，最开始是陆上师团提出来的，但是他们没有实施的手段，当时空天师团也曾经提出由他们实施，但是最终、海上师团还是由于天然优势，取得执行这个任务的使命。

这样一来，天王羽卫军的各种资源，开始全面向海上师团倾斜，各方面待遇明显高于另外两个师团，野村俊杰举了两个例子：

空天师团原本还有一个航空俱乐部作为培养飞行员的基地，由于天王羽卫军大规模减少对其补贴，致使航空俱乐部破产倒闭。

空天师团为了表明自己的重要性，派出若干骨干，到某个富产石油的地方、加入了一个极端组织，利用他们与美国鬼畜的矛盾，帮他们策划了一个报复计划，得到该组织首脑“姚开登”的赏识、资助，他们跟该组织里、有开飞机经验的“战友”一起、以决死的决心，拿着极端组织帮他们伪造的“真护照”，分批潜入美国，制造了举世皆知的“119”飞机撞大楼事件。

陆兵师团更惨，虽然早就停止招兵买马，可是他们人数最多，据说有一段时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后来还是把基地该、扩建工程承揽过去，把技术兵员派到各个工厂打工，才缓解了困境，他们对海上师团一直心怀不满，昨天，硬把一个陆军出身的少将、塞进海上师团，担任水面旅团旅团长。

这个没有办法，毕竟，天王羽卫军的最高层、还是陆军出身的占大多数。

那家伙一来，就提出、由水面旅团来执行那个任务，甚至还拿出了四套方案，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现在天王羽卫军高层正在犹豫，为了海上师团的全体利益，师团长想让我们提前成军，也就是说加快海试速度，把执行第一次任务争取到手。

如果让水面旅团拔得头筹、陆军就会慢慢渗透、逐步全面侵入海上师团，到时候，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野村参谋长讲完，森永师团长以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中山静一。

“寺井副司令！我命令你马上把基地现存给养、物资全部送到潜艇上，要保证潜艇十天以上的物资供应！”中山静一说道。

“嗨！”寺井理真站起来答道。

“其他人马上回去准备，五个小时后、我们进行第二次海试！”中山静一说道，我们几个赶紧站起来答应。

中山静一的表现得到野村参谋长高度评价，并表示基地物资缺乏的部分，师团会在五个小时内、给补充齐备，4号基地运送到潜艇上的物资，由师团尽快补充。

事已至此、我们有的忙了，师团长他们说了些漂亮话后、离开了这里。

虽然这次海试的时间长，但是，已经有过一次海试经验的中山静一、寺井理真，还是很快确定好装船物资种类、数量，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在紧张进行着。

这次我不可能逃避了，我的工作就是赶紧把机电部、参与出海的人员名单确定下来。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由于造船厂的技术人员也要跟随我们一起海试，我让三个组长各带两个骨干上艇，内山竹朝被我任命为临时副机电长，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我们在潜艇前列队，接受柴山良介检阅后，进入潜艇、缓缓驶离码头。

这次海试准备的很仓促，却要完成所有科目的实验、检测，包括一次以上的极限深潜，这艘潜艇的理论潜行深度是550米，中山静一和造船厂技术人员一直认为，我们只要达到村潮级潜艇的500米深度即可，毕竟潜艇一般是在海平面下200米左右潜行。

中山静一按照西尾勋提供的坐标、参数，小心翼翼的指挥潜艇驶出那个洞口之后，潜艇再次下潜、声呐的回波、在潜艇里清晰可闻，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潜入这片海域的一条海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海上警卫队和美国海军基地发现。

可能是已经走过一次这条海路的原因，中山静一十分沉稳、冷静的指挥着操作，直到潜艇进入海沟后，他才把指挥权交给坂本靑弥，拉着在一边紧张旁观的我、去抽烟室了。

中山静一让我不要过多管机电部的事，有造船厂的技术人员和内山竹朝呢，他让我利用这次海试的时间，先把那篇小说的大纲拟好、人物设定好，本来我对技术方面就不懂、自然同意。

潜艇上所有人都是轮班工作，只有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那里胡思乱想，有时候思路不畅、就丢在一边，找人聊天，我才知道西尾勋第一次跟中山静一他们出海，就是为了找一条安全的航道，现在在大海里，想找一条不会遇到其他舰船的航线、太难了，他们历时两个月，才找到一条相对僻静的海路。

每当夜色来临，我们会轮班去司令塔那里，呼吸一下清新的海风，潜艇上的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兵器兵的训练我也去看了，看完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他们像是在玩电子游戏，很像军迷玩的海战游戏，不是巨舰大炮对决那种，而是实际操控一种水下潜行装置，可是看那装置慢悠悠的速度，怎么看都不像一件攻击性武器，况且他们操练的还是全都是模拟场景，跟玩游戏没什么区别，虽然我知道、他们不是真的在玩游戏，但是，我还是想象不出这有什么用。

中山静一之前的海军经历，除了打开火控雷达照射棒国军舰、并且吓跑了对方，其他都是一般军舰舰长要经历的，并没有能吸引读者的故事。

没有爱情的小说、不是好小说，我给不同时期的主人公，虚构了三段爱情故事，一个浪漫、唯美的艳丽少妇，一个凄婉、煽情的漂亮女生，一个朴实、普通的贵族小姐，至于主人公最后娶谁、我准备让中山静一自己选，当然，把谁写死、我得从剩下两个女人中，挑那个我设定的好女人，坏女人因为不要脸、所以比较能适应社会。

中山静一对大纲很满意，但是，结婚对象他说一时没想好，让我把故事展开后再说，他说，选谁无所谓、重要的事儿，是他必须表现的无私、崇高，当然，吸引读者眼球也很重要。

这次海试的重头戏、深潜500米的时刻到了，我也来到驾驶舱，当潜艇到达350米的水下后，艇身舱壁就有轻微的“咔”、“咔”声传来。

随着深度增加、声音也越来越大，所有人都闭住呼吸、没有人说话，越是这样，那个已经超过潜艇自身噪音的响声，就越显得阴森、恐怖，我的手都撰出汗了。

潜艇终于到达500米水下了，又前行了一段时间、中山静一下令上浮，直到又回到200多米水下时，所有人才都放下心来，互相轻声祝贺。

返航前，中山静一又下令做了一次快速下潜演练，这次的目标定在水下450米的潜深，这次其实比第一次缓缓下潜、还要凶险，对操控潜艇的要求极高，他不愧是在潜艇部队实习了半年多，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艇首倾角过大，但是他很快纠正了航迹，使潜艇平安潜入450后，悬停了十分钟后、再次回到两百来米的深度，然后开始返航。

回到基地后，等我们一出舱、柴山良介已经等在码头了，告诉我们只能休息两天，然后还要全员再做一次海试，这一次只有我们自己、造船厂的技术人员将不再随行。

这下我们可有的忙了，潜艇要开到船坞里进行保养、检查，我必须把上艇的机电水兵全员配齐，只有两天时间、太匆忙了，我只得跟所有水兵一样留在码头。

船坞里面的水排空以后，我们跟造船厂的技术人员一起，对潜艇外部进行清洗、检查，没有发现问题。

洋子中间来给我送过一次东西，但是，我这次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我水平有多高，而是每件事都必须我最后拍板，所以，洋子很快就回去了。

第二天，中山静一陪着旅团兵器课的人来了，重型卡车上蒙着篷布，当龙门吊粗粗的钢缆把这台笨重的潜行器、缓缓送进那个空舱，让我想起之前新闻里面报道过的、深海潜行器，有推进的螺旋桨、方向舵、还有两个前照灯，只是要长一些、细很多，这是要做什么？挖海底矿藏么？

我们帮着把这台奇形怪状的潜水器、安装到艇首的那个空舱里，并按照说明书进行固定和接线，这就是兵器兵演练的水下潜行器？

尽管疑惑，但是我没敢问什么，只是询问了造船厂的技术人员，这样重的大家伙、装到艇首里面后，潜艇还能保持平衡么，他说没问题，重量都是事先计算好的，只要后面两个压载水舱注满水就平衡了，只是潜艇的吃水线高了不少，不能进行深潜、否则容易失控。

我本想去跟兵器课的人套套话，但是，潜行器还在接线、调试，他们就被中山静一请回去喝酒了，而我因为要负责跟在艇上的兵器兵沟通、联调，只能看着他们扬尘而去。

从这次搬上潜艇的食物和淡水数量来看，这次海试时间不会太长，应该就是实验刚装上去那台奇怪的潜航器，同时让我们这些机电兵磨合一下。

这次海试没有搞任何人仪式，就那么冷冷清清的出港了，当然，送行的人还是有的，比如洋子和留美。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这次海试就是实验那个笨拙的潜航器。

到达预定海域后，中山静一指挥兵器兵和观通兵开始演练。

当那个笨重的潜行器驶出艇艏那个舱室的瞬间，潜艇艇艏有一个上扬的趋势，因为事先模拟演练过，最后面的两个压载水舱已经提前开始排水，所以，潜艇晃了几次后、很快稳定下来。

中山静一根本没有管这些，他一直在盯着那个负责操控潜航器的兵器兵，西尾勋他们则不断报告海水水文参数、声呐回波数据等。

我站的比较远，看不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但是紧张的气氛却是能感受到。

潜水器释放出去几分钟后，潜艇开始下潜，这是做什么？准备回收那个铁疙瘩么？那家伙的壳那么厚，水平位置回收、稍微偏移一点，就能把潜艇撞沉！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前面中山静一骂了一句‘八嘎！’。

“对不起！司令官阁下！传感器没有反馈海沟里的洋流变化，转弯慢了、潜行器尾部撞到海脊上面了，现在它已经失控了，跌落式电连接器也已经断开，我现在不知道潜行器的行踪了！”那个水兵带着哭腔说道。

“司令官阁下，我们没法感知洋流！”西尾勋也急忙说道。

“是我给左边留的余量太小了！”刚才那个兵器兵说道，整个潜艇里面气氛更紧张了，大家都不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胜负当由天定，失败自是胜母！你们已尽全力、有功无过！”中山静一突然说道，似乎这次失败无所谓一样，可是大家都觉得前途堪忧。

“各就各位！准备返航！”我大声喊到，海试失败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乐观的面对，最主要的是，如果发射的真是沉底鱼雷、万一敌我识别系统出问题，或是坠落过程中跟海脊发生猛烈碰撞、引发爆炸，我们这艘潜艇、现在是唯一的靶子！

“返航！”中山静一命令道。

这次仓促的海试，基本上就算是失败了，回程中大家难免士气低落，只有中山静一算是乐天派，他在回程中、主要做的事，就是跟每个人聊天，把这次失败硬是说成了成功、士气算是保住了。

回到基地后，中山静一就直接去旅团部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跟那些官僚解释，毕竟一个价值不菲的潜行器丢了，还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数据，可以防止再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可以总结、汇报。

我在忙碌了大半天之后，总算可以去找洋子了，结果，她还不在杂货屋，小伙计说她最近一直在居酒屋陪留美小姐。

我到居酒屋的时候，时间还早，洋子在跟中年女侍聊天，留美小姐现在很嗜睡，每次又睡不了多长时间，洋子这段时间看来也是累坏了，满脸憔悴。

虽然我一进门，就感到她掩饰不住的喜悦，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她刻意想掩饰的疲惫。

果然，简单聊了几句，我就从中年女侍的口中得知，留美小姐得了孕期忧郁症，而她只信任洋子，所以，洋子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我还没有色急到一见面就要……那啥，于是，我们三个聊起这件事儿来，中年女侍的看法，当然，是她敢说出口，留美小姐的状态，其实就是心病，既想母凭子贵、又过于患得患失，生怕中山静一抛弃她，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对自己身份的自卑造成的。

可是现在，她毕竟是个孕妇，只能顺着她说话，洋子这些天真是够辛苦的了，现在，罪魁祸首中山静一不回来，我们只能想办法，先编个瞎话糊弄留美小姐了，否则，她醒了，见不到中山静一更麻烦。

洋子就显得很识大体，虽然能感到她有话要跟我说，但是，自始至留美睡醒，她都没有任何不耐烦，留美小姐睡醒后，她又陪她聊天去了。

中山静一很晚才满面红光的回来，进屋跟留美腻歪了片刻，就招呼摆酒、硬拉住我不让走，非要我陪他喝两杯。

我跟洋子只好留下来，留美小姐也突然‘病’好了，晚上我们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很晚才散。

我送洋子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很拘谨，然后又很礼貌的相互道别。

第二天，中山静一才告诉我，这次失败他早就预料到了，并且提出了改进的建议，当时他的意见虽然被最高层接受了，但是，反对的声浪一直很大，这次失败印证了他的远见，所以，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苛责，还被高层夸赞、鼓励了一番，过几天我们就要真正的去执行任务了。

因为已经有过三次海试的实践了，艇上由内山竹朝带着人继续学习、实操，我则留在司令部继续小说的“创作”。

这天晚上我没有接受中山静一的邀请，而是去了杂货店，也许是心有灵犀吧，洋子已经备好酒菜了，也许是中山静一的忠告在不断提醒我，我没有对样子做更亲昵的动作，我们可以说是“相敬如宾”的喝酒、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洋子准备的酒不多，所以，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吃完饭了。

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端出一套茶具，我突然想起寺井理真说的话来，很冒昧的请洋子为我弹奏一曲津轻三味线，洋子没有说话，先为我沏好茶，然后回屋取出一只香炉，点燃一支名贵的白檀木香。

等洋子从屋子里捧出一把古朴的轻津三味线，跪坐在几案对面，简单的调了下音，左手抚弦、右手拿着一片象牙拨子，随着洋子右手拨弄琴弦，一区《夜凝月》高亢、悠扬的在“院子”里回荡开来。

一区终了、陶醉的我，甚至忘记鼓掌致谢，直到洋子收好三味线、又给我续上茶水，我才惊醒过来。

“弹得不好、先生见笑了！”洋子说道。

“您太谦虚了，弹得是在太好了，我都沉迷的失神了。”我不好意思的答道。

“先生谬赞，愧不敢当。”洋子说道，我们现在怎么这么客套了？就因为中山静一那番话？还是洋子突然去了外面一趟？

接下来，我用喝水掩饰尴尬，洋子则又重新泡了一壶茶。

“我有些事儿，想跟先生讲，如有失礼之处，尚望先生海涵！”洋子给我斟了杯新茶，轻施一礼、然后看着我说道。

“您太客气了，有话请讲。”我觉得洋子要跟我说的一定是大事，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就把我惊得瞠目结舌、雷的外焦里嫩，接下来，只有傻呆呆听的份儿。

“我叫寺井洋芸，洋子是我来这里以后起的名字。

实在是失礼了，我不是想骗您，真的！

因为我哥哥年轻时候太荒唐，染病后不能生养了、病毒已经潜入他的机体，所以试管婴儿也不行，因此，丧失了作为家主的继承人的资格。

父亲为了保住我们这一脉的家主地位，让我做他的第一继承人，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召入赘女婿了，而且，我的婚姻也与爱情无关，只是一种交易。

我们家族跟司令官阁下一样，都是庶民富豪，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得很，其实一点儿军政根基也没有，更不是华族，父亲一心想让我招赘一个华族的女婿。

现实中，华族早就在50年代前的新宪法中废除了，可是，象征贵族元老会的“华族会馆”并未消亡，而是换了个名字、公开以“烟霞会馆”的名称继续存续，表面上从事着政经、社会、国际关系的调查与研究、以及传承传统文化。

其实他们一直在做复辟的努力，这个基地就是他们创设的，“烟霞会馆”只有数百名会员，都是原来的华族贵族、及其继承人，他们是狂热的皇道派，政治、经济、军事领域都有渗透，他们现在的能量非常大，只要稍微得罪“烟霞会馆”的人，像我们家这种企业、很容易就能被他们碾压的灰飞烟灭。

这些情况我很早就知道，不招赘女婿、我也会被父亲安排嫁给某位华族子弟，所以，我接受了父亲给我安排的女婿，一个破落的男爵家族长子小笠原庆次，作为利益交换，他们家同意我们的第一个男孩姓‘寺井’，将来继承男爵爵位。

在社会上，没有人会真正尊重一个穷得响叮当的男爵，因为小笠原已经是我的夫婿，出门办事不会让他显得寒酸，而小笠原乍富之后，一帮帮闲小人就围上了他，他也很享受那种溜须拍马、前呼后拥的生活，在我怀孕期间就经常夜不归宿，而我必须忍气吞声，我不能跟他离婚，因为那样的话，得罪的的是整个华族，我们家在他们眼里、就是有两个臭钱的白丁，他们会找任何机会报复我们家，那些没有攀上华族的有钱人也会落井下石。

小笠原越来越有恃无恐，要钱不给就非打即骂，根本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后来，他跟一个黑帮的情妇勾搭成奸、也许是中了仙人跳，黑帮头子绑了他，让人拿着他的亲笔信来找我要钱，一开口就是十亿片甲円。。。。。。说是不给就每天剁他一根手指头。

我父亲出面请山田组帮忙联络他们谈判，人家根本不来，说这事儿不是帮会间的，找警察帮忙、也没有把人弄出来，小笠原也带人来我们家闹，我们只得答应先给一部分。

就在这时，藤原加奈警官来到我家，说她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当然钱还是要花，不过不是给黑帮，而是赞助“烟霞会馆”，当然还有更能吸引父亲的条件，给我们家族一个册封男爵的机会。

这个诱惑太大了，作为家主的父亲也不敢拒绝，因为，家族其他分支都想得到这个爵位，因为女性是不能授爵的，哥哥也不可能。

最后，我父亲答应给“烟霞会馆”“捐助”五亿片甲円。

当天晚上，数千黑衣人袭击了那个黑帮的所有据点，后来知道是天王羽卫军陆军师团的人，把那个黑帮彻底铲灭了，但是，混战中、小笠原被打死了。

小笠原虽然是意外死亡，但是，他的父母马上申请、由他的弟弟承袭爵位，也许是事情办得不算圆满吧，藤原警官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我们，我父亲马上花钱托人找关系，说明小笠原还有遗腹子，可以继承他的爵位，但是，他们家彻底撕破脸了，说爵位不能给外姓人。

藤原警官先兑现了安排一个我们家族的人进入天王羽卫军，将来可以因功晋爵，这就是我的堂弟、基地副司令寺井理真来这里的原因。

后来，我果然生下一个男孩，这样两家在“烟霞会馆”、争夺小笠原的男爵爵位就更热闹了，“烟霞会馆”提出，如果我能为天王羽卫军做出贡献，就把爵位给我的儿子，父亲很高兴、一口就答应了。

这个4号基地，当初资金严重不足，他们就忽悠父亲说，只要这个基地的潜艇执行一次任务归来，就马上给我儿子授爵，同时寺井理真也能因功授爵。

虽然是很大一笔钱，但是，“烟霞会馆”又给了我们家族一些政府采购项目和军队基建工程，所以，父亲就同意了。

先后给他们投资了或明、或暗的几个项目，当然，最大一笔、还是这个基地和造船厂。

再后来，那个孩子越来越大、长得越来越像小笠原，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就是喜欢不起来，于是，我就借口监督资金使用、申请来这里了。

本来我对人生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更不敢奢望爱情。。。。。。

这一切的改变，就在于先生的出现，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只要您不嫌弃，我不求您入赘寺井家。。。。。。我愿意嫁给您！”洋子，寺井洋芸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眼含泪花的看着我。

此时的我，既感动、也自卑，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号称“女首富”、一个是二流小报的普通记者；一个即便在这地下基地也是来去自由，一个充其量是中山静一的大跟班。

“先生不愿意？”见我呆若木鸡的样子，寺井洋芸轻声问道。

“您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太震惊了，我。。。。。。我配不上您。”我很是惭愧的说道，其实，这时候我的心里犹如乱麻一般，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生用您称呼我，是不是嫌弃我寡居的身份？”寺井洋芸问道，声音有些短促、焦虑。

“您。。。你不要误会，我早就知道您的、你的一些事情，你是大名人、我是小报记者，只是你一贯低调、我没有见过你的照片而已，我怕。。。。。。”我还在犹豫怎么说。

“我已经给寺井家留下接班人了，父亲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同意我嫁人了。”寺井洋芸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我根本找不到推托之词。

“我怕基地这边。。。。。。”我还在找借口推脱，虽然不是真心的。

“何止基地、“烟霞会馆”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这次回去、就有人祝贺我呐，中山阁下没有骗您，完成任务以后，您确实也能得到男爵的爵位、甚至是子爵都有可能，因为她们说，原定的是给司令官阁下子爵的，因为他的建议，让计划实施的成功率提高到95%，已经有高层动议、给他授伯爵呢！”寺井洋芸说道，我将来也能得到爵位，这个可能才是她父亲接受我的原因。

“现在的宪法，已经明确取缔了贵族制度，美国鬼畜也不会同意华族复辟，因为他们都是天王的拥趸，他们要是复辟成功，美国鬼畜就没那么容易控制国会和政府了，所以，我那个爵位，其实只是井中月、水中花。”我终于找到一条有说服力的理由。

“这些我不懂，不过他们说，只要任务成功，美国人就会乖乖从我们国家撤走，到时候，我们才真正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国家，再说，先生刚来的时候，可是没有爵位一说啊，我喜欢的只是先生这个人。”寺井洋芸说完这句话，羞涩的红着脸、低下头。

事已至此，我好像只能同意了，但是“酸腐”的自尊心、虚荣心，让我说不出口，于是就又冷场了，寺井洋芸好像想站起身、但是又矜持的坐了回去，想再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时候的我、真不像个男人。

“我。。。。。。我再考虑一下、再答复您，行么？”冷场的气氛、十分压抑，我早就坐不住了，思考良久，懦弱、笨拙的憋出这么一句。

“只求先生不弃。”寺井洋芸也如释重负般的说道，互道晚安后，我回宿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