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绰号能退兵

面对数百倍于己的靖安军的猖狂进攻，在日本正金公司固守的白天锡等人几近绝望。可就在这时，后院负责登高远眺的哨兵扯着嗓子大喊：“看！救兵来啦！！”

正在院子内巡视的白天锡一听，将手中的望远镜往老山风怀里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梯子前迅速爬了上去。

只见正金公司后门，也就是县城正西方，一大队身着奉军草黄色军服的骑兵挥舞着马刀像疾风一般向县城扑来。而在正金公司后门外围，只有为数不多的靖安军步兵负责包围任务，再加上这一带又是城外的开阔地。所以，奉军骑兵们犹入无人之境。

白天锡一看，激动地大喊：“是我们的骑兵！老山风，快派汽车冲出去接应！快！！”

言罢，白天锡竟然一脚蹬空，从梯子上跌落了下来，幸好被曹得泉一下子接住了。

……

老山风用汽车和架在上面的重机枪开路，终于将自己的骑兵迎了回来。

原来，这就是张宗昌所说的先头部队——混成独立团骑兵第二营。当营长陈日祥（今井次郎）跳下马来的时候，白天锡竟像个小孩子般扑上前抱着陈日祥的腰哭了起来：“大哥，那些王八犊子欺负我……”

望着眼前的景像，陈日祥的鼻子也发酸。他知道他的这两位小小的盟弟作出了什么样的牺牲。于是，他狠狠地说：“三弟，你带人端了靖安军的老巢，并把他们死死地拖在这里。你干的是彪榜千秋的大事，让大哥我自愧不如。现在，这里交给我，看我怎样收拾他们！”

很快，第二骑兵营的官兵们拥上了各个战斗岗位，并开始向敌人猛烈开火。突然受到密集攻击的靖安军不得不像潮水般退了下去。

但是，靖安军几万人陆续开到了满城，以第二骑兵营为首的六百兵力能坚守住满城城西这一小块阵地么？

在陈日祥忙于布置火力点和搬运弹药、救治伤员的同时，白天锡立即来到良子那里连连发报，催得良子快把电键敲冒了烟。但很快就有了收获，张宗昌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电报。没想到河田大佐那边也有了回音。

张宗昌的电报说，他们主力业已离开宽城子向满城进发，并要白天锡马上把这消息大张旗鼓地、尽快地传到靖安军那里；而河田大佐回电说，他们为了不被靖安军发现而实行了无线电静默。现在，关东军主力已由南向北接近了满城外围，并要白天锡他们把靖安军牢牢牵制在满城，以期与张宗昌合围之。

白天锡拿着电报陷入沉思：关东军的作战意图他理解。因为关东军擅长阵地战而非游击战。若是不把靖安军拖住而让他们跑出满城的话，关东军无法聚歼该敌。

但张宗昌的电报他无法理解。自己的盟兄不是说要奇袭敌人么？怎么他现在要自己大张旗鼓地把他率部来满城的消息传给兵力雄厚的叛军？这岂不是飞蛾扑火？

不管怎么说，盟兄让自己这么干就有他的意图。白天锡跑出电报屋找了一个日本职员，让他修好了挂在二楼楼顶那个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高音喇叭之后，奔到二楼，开始了对靖安军的喊话：“靖安军的弟兄们，别打了。张宗昌带领几万大军过了宽城子，再有几小时就到满城了。大军一到，这里鸡犬不留！张宗昌你们知道吗？他可是个大将军，老厉害了。快投降吧！你们要是死了，丢下的老婆孩子可就是别人的啦，这岂不是死了都当王八吗？常宫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白天锡喊了一阵子，忽然觉得枪声渐稀。他又操起话筒再喊了一气，以至于枪声完全停了下来。

白天锡抢过望远镜一看，敌军阵地上竟然一片寂静。芦永贵从隐蔽所里奔了出来，气急败坏地拿着马鞭四处挥舞，可士兵们就是不开枪。

此情此景，让白天锡等人面面相觑。众人都在想：难道张宗昌有这么大的名头，吓得那些胡匪们不敢开枪？

但曹得泉心里知道原委。他从白天锡手上要过话筒，喊道：“我就是芦永贵要找的李得泉。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认识我。我现在在大长腿张宗昌的阵营里。大长腿对大家的情义，你们都心知肚明。大长腿马上就要过来了。咱都是道上的人，如果你们再打下去的话，到时候你们怎么去见大长腿？”

白天锡一听，心想，原来盟兄的绰号叫大长腿。可远在吉林以西的满城一带，这些胡匪怎会跟自己的盟兄有这么大的交情？

“快看快看，他们退下去啦！”

众人激动的喊叫声打断了白天锡的思绪。

白天锡扒着窗子向外望去，只见芦永贵周围那些身着各色服装的部下们陆陆续续地向城外退去，不到半个小时，芦永贵几乎成了光杆司令。阵地上只剩下了高士宾的吉林军骑兵和芦永贵那可怜的几支队伍了。无奈之下的高士宾只好下令让自己的队伍下马准备作战。

这时，负责监视后门的哨兵前来报告，说是有几个胡匪打着白旗过来，要求见白天锡。

“找我？走，过去看看！”

白天锡和哨兵跑到了后院。他登上梯子向外望去，只见三个叛军打着白旗骑在马上。

白天锡喊道：“你们是要投降吗？”

为首的一人反问：“你就是喊话的那个日本人？”

“没错！”

“你跟张宗昌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拜把子盟弟。怎么，让我盟兄的名头吓坏了吧？”白天锡得意地说。

那举着白旗的人解释道：“我们是要投降。但你的话听不清。你可不可以出来跟我们面谈？”

白天锡笑道：“让我出去？骗小孩子吧。要谈你就进来谈！”

“你是因为被枪炮吓破了胆才不敢出来的吧？”

“谁被吓破了胆？你们等着！”被激怒了的白天锡下了梯子跑到后门就要出去。

一个日本小职员奔了过来，拦住了白天锡的去路：“胡匪的，太狡猾！你的，出去危险！”

白天锡一推小职员：“危险个屁！像你们这胆子能把胡匪打跑？这等小事，看我如何把他们收编了！”

说完，白天锡把后门打开一条缝挤了出去。

奔到了胡匪近前，还没等白天锡说话，一个胡匪一把拉住白天锡的胳膊，将他拽上了马。而后，胡匪们拨转马头向远方奔去。

被按在马鞍上的白天锡破口大骂：“日你姥姥个腿儿！你这龟孙王八疍、不讲信义的绿乌龟！快把老子放下，难道你们缺爹了不成？”

胡匪任凭白天锡骂出他们祖宗十八代，就是一言不发地向前疾驰。

今井次郎接到日本小职员的报告，登时大惊失色。他立即带了一队人马追了出来。但是，这几个胡匪已经绕过了一片山丘而不知了去向……

这几个劫持了白天锡的胡匪跑了足有十几里路，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树林。胡匪们便钻进了树林。

白天锡这才发现树林内有几千名胡匪。这些胡匪或骑在马上，或肃立在小道两边目送着白天锡一行人向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

胡匪下了马，挟着骂累了的白天锡进了帐篷，并将他放到了地上铺的一块毡子上。另外几个胡匪很快地在白天锡面前放上了一张小木桌，又在上面摆了几只烧鸡和一碗水。

白天锡心想，完了！一定是自己杀了他们太多的人而招致报复。这肯定是断头饭！他奶奶的，自己弄了那么多银子，还没好好耍呢，就这么完了？他娘的，这可真是小河沟里翻了船！管他呢，反正不能当饿死鬼！

一天没吃饭，又加上骂得口干舌燥的白天锡一把扯下一条鸡腿就往嘴里塞。没想到，吃急了，被噎得直瞪眼。

“不要着急，您可以慢点吃。”

白天锡抬头一看，一个胡匪头目模样的站在他眼前。那人道：“我是黑山头绺子大当家的。”说完，他又指着身后那一排人，“这位是小凉河绺子三大当家的、这位是榆树沟大当家的……”

白天锡打断了他的话：“弄这么多大当家的吓唬谁呢？老子还是货真价实的小白狐呢！”

“就是辽西三白之一的小白狐？”

“害怕了吧？错了管换！”

胡子们互相望了望，都点了点头。因为他们见识过这小孩子的能耐。

“果断是英雄出少年啊！”那人上前一步，“这事儿咱放在以后再说。当下，我们有事要问少当家的！”

“原来不是断头饭，吓了老子一大跳！”白天锡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长出了一口气，“说，有什么要问的？”

“你在那大喇叭里喊，说是大长腿要来了。此话当真？”

“你们这脑袋咋长的嘛。你没看见下午冲进正金公司大院的那个营是我盟兄的先头部队？”

“你盟兄？”

“哦，就是你们所说的大长腿。我是他拜把子三弟。”

那黑山头大当家的松一口气：“原来，你是大长腿的盟弟啊，失敬失敬！这下可就好办多了。”

白天锡扔下了啃完的鸡骨头，指着那一排人说：“你们把我请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