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薅谷部中佐的羊毛

吴俊升的御寒物资，以及弹药、军饷等如期运到了白天锡的第五团驻地。副团长胡富贵和老山风曹得胜立即着手分发这些物资，这些天饱受寒冷煎熬的官兵们欢腾一片。

白天锡在他的房间里研究玛莉娅给他绘制的简易地图。

原本，白天锡对地图这玩意儿一知半解的，也没有兴趣。现在，玛莉娅一边画、一边为他讲解。原来，地图竟有这么多的奥妙，这让白天锡兴趣盎然。

白天锡从地图上推算，从哈尔滨到牡丹江边上的绥芬河那里，不到一千里地。平时的列车需走十个小时。现在，因为大雪刚过，可能还要慢一些。白天锡把曹副团长叫了过来，命他赶紧去火车站调度列车，他们团次日一早立即出发。

曹得胜刚走，一个值班军官便进来报告，说是有一个日本商人要见白团长。

日本商人？这黑龙江也不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呀，他们怎会岀现在这里？难道又是高桥、或是河田大佐情报机关的人？

这些讨厌的小日本真是无孔不入！但惹不起。于是，白天锡道：“带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小日本被带了进来。小日本一见白天锡，便摘下礼帽，深鞠了一个躬。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日本用蹩脚的汉语道：“阁下就是白团长？”

“是的，有屁快放！”白天锡有些不耐烦地说。

“敝人乃大日本正金株式会社驻哈尔滨分社的副经理。”说罢，那人将一张明片递了过来。

“正金株式会社？跟满城那里的是一家的吗？”

“是的。敝人有要事禀报白团长。”那副经理说完，望着屋内的玛莉娅等人。

白天锡一见，便对众人说：“你们先回避一下。”

众人刚走了出去，副经理便道：“白团长，我们经理谷部先生想要见您，但来您这儿不方便。所以，想请您过去。”

谷部？难道是天津驻屯军的宪兵队长谷部中佐？这不太可能。因为日本人同名同姓、且稀奇古怪的名字多了去了。白天锡道：“去你们那儿？我很忙，恐怕没时间。”

“谷部先生说，您必须去。因为您是大日本情报机关的少尉！”这小日本的话里不无透露着危胁。

奶奶的，河田大佐刚任命老子为关东军少尉不久，你就敢拿这个压老子！去就去，也耽搁不了啥事。再说，自己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于是，白天锡说：“好吧，你带路！”

说完，白天锡披上大衣就随那小日本走出了房间。

……

正金株式会社驻哈尔滨分社离火车站没几步，不需要乘什么交通工具。白天锡老远就能看得见，这个分公司也是一片两层楼的日式建筑，跟满城那边的样式像是一个模子倒岀来似的。

白天锡随着副经理一进经理室，便有一个人热情地迎上来：“鹿丸君，你好啊！”

白天锡定眼一看，竟然真是天津驻屯军宪兵队长谷部中佐！

没等白天锡说话，谷部中佐便说：“我们分别了不到半年，你的个子足足长了一头，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是啊，那时，我差了您足有一头，现在我们平起平坐了。”白天锡一看谷部那异样的目光，便更正道，“我是指咱俩之间的个头。”

谷部倒没太在意：“在满城，你带领我公司职员据险力战，虽说损失了岸信夫和大批军火，但你成功消灭了有损我大日本利益的高芦叛军，打击了英美势力。真是可喜可贺呀。”

“那是吃花生米喝烧酒——小菜一碟！”白天锡得意地说。

“为了保密起见，以后叫我谷部经理。请坐。”

白天锡的屁股刚挨到椅子上，谷部便说：“我们从报纸上看到，你成了吴大舌头的义子？”

“是的。”白天锡心想，干爹对自己可真是不薄，连这事都往报纸上捅。

谷部道：“你真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情报员。难怪高桥少佐和河田大佐如此看重你。你竟然以这种方式打入到黑龙江的第一号人物那里。这对于我们工作的开展有了极大的帮助啊。”

打入到吴大帅那里？这谷部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了？于是，白天锡转移了话题：“谷部经理，你在天津那边干的好好的。为何来到这极北之地当了什么小经理？”

谷部解释道：“大本营把我从华北抽调到这里是来完成一项重要任务的。这个分会社实际上就是我们军部驻黑龙江的情报机关，由我任特务机关长。”

“嗯。”白天锡点点头，“谷部中佐，不，谷部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明日就要东去剿灭那芦永贵残部？”

“是的。”白天锡心想，你这小日本的鼻子跟狗一样，这么快就嗅到了。

“剿灭那芦永贵是必须的，原因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这儿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你要督促吴大舌头剿灭那望天吼！关于望天吼的事情，我在天津的时候也跟你们说过。”

“我记得，你在天津跟我们说过要想办法灭掉周至诚，可没说望天吼这人啊？”

“望天吼是周至诚的绰号！”

“噢。那为啥要剿灭他们呢？”

谷部来到了窗前，紧盯着东方：“你要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国土狭小、物产贫瘠，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几年前，我们大日本军队与英美军队趁着俄国内乱之际，登陆西伯利亚，就是想要呑并这里，继而与东三省一道建立一个国力强盛的大日本。没想到，那苏联军队攻势凌厉，渐渐地把我们的军队压迫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一带。当前，我们在那里有五个师团七万余人。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港补给的物资难以为继。于是，我们就以正金公司商贸的名义，从黑龙江经绥芬河将各种物资运出中国国境补给到远东师团当中。可是，那个望天吼盘距在绥芬河那里，专门劫掠我们运送的物资。这让我们无法支援在困难中的远东师团。”

谷部回到了桌边，坐了下来，继续说：“这黑龙江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无法派兵保护。于是，我们三番五次找吴大舌头，要求他立即剿灭望天吼。可这吴大舌头就是无动于衷。”

说着，谷部拿起了桌上的一张报纸：“我见到你当了吴大舌头的义子这一消息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我命令你去说服吴大舌头去剿灭那个望天吼，保障我们远东师团这条生命线的畅通。”

“去说服吴俊升剿灭望天吼，恕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谷部敲着桌子，“你作为大日本皇军中的少尉军官，怎敢说这种话？”

白天锡解释道：“我无法说服吴俊升，是另有原因。直奉大战中，吴俊升所部损失严重。退回黑龙江后，他仅存的两个旅又都在海拉尔那边防御着白俄和苏联军队，他手里哪有多余的军队去剿匪？若是他手头有军队的话，大概也用不着我们第三旅来这里打芦永贵了。”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是那吴大舌头不肯帮我们呢。对了，你们不是要打芦永贵吗？你带兵一并去把望天吼干掉算了！”

白天锡极为厌恶他这种颐指气使的作派，而且他还极不礼貌地叫着自己敬爱的干爹的绰号。于是，白天锡口气生硬地回道：“我部攻打芦部还可以，但那望天吼有精兵万余人，我去打他，岂不是送死？再说了，高桥少佐和河田大佐给我安排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我咋去完成你的任务呢？”

谷部猛地拍了几下桌子：“你是天皇陛下的少尉军官，无论如何，你必须去完成这个任务！”

“可天皇也没跟我说这事儿呀？”

谷部站了起来：“你、你竟敢侮辱天皇陛下？”

“那是你说的，我可不这么认为。虽然你的军衔比我高，但我归关东军这边的河田大佐他们领导。再说了，这大概是你的任务，而不是我们关东军这边的。”

谷部让白天锡顶的没了办法，场面也是极为尴尬。谷部只好缓缓口气：“为了大日本的利益，我们应该不分彼此。关于剿灭这两股匪帮，我倒是有个建议。”

“请讲！”白天锡面无表情地说。

“那周至诚原本是青帮中人，他属于通字辈，极守青帮帮规。他手下的八大金刚也是青帮中人，属悟字辈。你是葛月林的弟子，青帮辈分非常高。你可以利用这层关系，伺机接近他们，然后消灭之。”

白天锡心想，我原本就是去干掉望天吼和芦永贵这个任务。既使是你谷部不说，我也得去干。这次，你把脑袋伸过来，老子不薅你这羊毛，就算对不起你！

想到这儿，白天锡道：“既然谷部经理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去攻打他们就是了。只是我部的御寒物资、枪支弹药以及军饷严重不足。我们所谓的开拔只是充充样子而已。特别是军饷，已经拖欠大半年了。”

“这个好办，由我这里加倍提供！”

“不仅是我们团，我们整个第三旅都是如此。因为我一个团不可能剿灭那望天吼。”

“那也可以，只要是那张宗昌去攻击望天吼，我们会社都会满足要求。我仓库里支援远东兵团的物资可是堆积如山的！”

“还有，我们旅没有山炮，那望天吼凭山据守，我的很难发起进攻啊。”

“我们军火库里有五门山炮，可以拨给你们！”

“另外，我们第三旅新兵众多，枪支也极为匮乏……”

当白天锡拿着一摞货物清单走岀正金公司的时候，已至中午。白天锡凭空弄了这么多的物资和枪炮，极为兴奋。他令守在门口的曹得泉叫辆马车准备去帅府陪他干爹喝两盅。这时，一个端着烟盒子的小商贩撞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