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枪林弹雨知真情

上午9时整，东山保卫战的主阵地：425高地（公云山）、200高地（牛犊山）和410高地（王爹山）。阵地上已经被敌人用舰炮、坦克火炮和轰炸机轮番轰炸了几遍，山头被炸成了一片焦土，被炸秃了的树木在熊熊燃烧着，变成了真正的火树。

公云山顶上一营前线指挥坑道内，营长正在面对墙上的作战地图沉思。一发炮弹在坑道顶上炸开，将作战地图震掉了一角。营长干脆把地图取下，放在桌面上。这时，通信员进来报告道：“报告营长，一连已从南线撤回。”

营长走出坑道口，看到满脸血污汗渍的武鸣礼，带着四名浑身血泥的战士挺立在炮火之中，眼睛有些湿润。一连长武鸣礼举手敬礼，道：“报告营长，一连胜利完成阻击任务！”

营长上前，抬手将武鸣礼敬礼的手拿下来，说：“都快进来！”

营长跟武鸣礼和每一位战士握手，说：“人民不会忘记你们和每一位牺牲的战士。你们要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是！”武鸣礼和战士们同时向营长敬礼。

营长举手还礼。他转身对通信员说：“带一连到二号坑道吃饭休息。”

通信员带着武鸣礼和战士们离去。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营长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二连长宋双成的声音：“报告营长，敌人炮击结束，山脚下的敌人步兵开始向山头运动。”

“知道了。我命令，你连立刻进入壕沟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营长挂断电话，接着又摇通迫击炮连，命令道：“我命令，立即以炮火还击敌人！”

迫击炮连在连长邢浩的指挥下，将九门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从坑道内推出，布置在二连阵地的后方，迅速架好，调整发射方位和仰角，做好发射准备。随着连长一声令下，九门炮同时开火，炮弹在山下的敌群中间炸响。

敌人听到炮弹的呼啸声和爆炸声，立即卧倒隐蔽，爆炸过后又不紧不满地向山上运动而来。这些敌人基本上都是国`民`党正规军。那些所谓的“游击队”，经过我军海边前沿阵地的阻击围剿，已经基本被歼。现在，近5000人的国`民`党精锐部队，分别向三个主阵地攻来。光是公云山阵地，敌人就派出了2000多人的兵力来围攻。而山上的解放军，二连140多人，迫击炮连80多人，加起来220多人，敌人是我军的十倍。从山头往下看，小小公云山的山脚、山腰，黑压压一片全是敌人。

我军迫击炮弹不多，很快用完，对敌人的杀伤也有限。绝大部分敌人继续向山顶杀来。迫击炮连的战士们换上步枪，迅速从右侧进入壕沟阵地。敌人距山顶还有100米，二连长宋双成下达开枪命令，战士们用步枪和机枪迎头痛击敌人。

上午9:30，我军援兵31军91师272团已经到达云霄县一侧的八尺门渡口。只有620米宽的海峡对面的枪声，清晰可闻。团长郑克成命令一营三连作为先遣队，即刻渡海，支援水兵一连，保证渡口牢牢控制在我军手中。

三连长就是原侦察连长张宝康。他接到命令，立即组织部队用渔船渡海。半个小时候，部队接近东山一侧，敌人在渡口外两侧，用冲锋枪阻挡我军接近渡口。水兵一连指导员杨明全派两个班，从围墙的缺口冲出，从背后袭击敌人，使得敌人前后受敌。三连顺利靠岸，登上渡口。张宝康跟杨明全匆匆握手，顾不得叙往日战友之情，便带领战士们从渡口正面入口冲出，兵分两路，用火力吸引渡口两侧的敌人，保证272团后续部队顺利渡海。

上午10时整，公云山阵地。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敌人推进到距我山头阵地只有30多米远的地方，但由于我指战员们英勇奋战，加上阵地前地势险要，敌人始终没能靠近阵地。敌人几次企图冲上山头，均遭到我军步枪、机枪、手榴弹和滚石的痛击，都以惨败而告终。敌人被压下去后，趴在山坡上，用机枪往上扫射。营长命令二连机枪班监视敌人、并做间歇性射击，其他单位加紧搬运弹药，修筑工事。卫生员们也抓紧时间为伤员包扎。

突然，阵地右侧响起了一阵枪声，几名迫击炮连的战士被击倒。原来，狡猾的敌人派一个排从右侧迂回，从火力薄弱处突入了我军阵地。一名敌人军官举着一面国`民`党旗，向山下摇动。看到这面旗子，山下的敌人恢复了进攻。敌人的旗手就在迫击炮连连长邢浩的身后。邢浩一扭身，一枪击倒那摇旗的国`民`党军官。他把枪往枪套里一插，夺过敌人的旗子，踩在脚下，拔出旗杆，大喊一声：“跟敌人拼了！”跳上壕沟，一杆打倒一个正要向二连机枪手开枪的敌人。

二连全体指战员迅速投入战斗，紧张地向山下进攻的敌人射击、投弹。

迫击炮连的战士们跟连长一起，跃上壕沟，用刺刀跟敌人展开肉搏。

战士小齐是个小个子，他面前是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敌人。敌人显然没把小齐放在眼里，将枪尖上的刺刀在小齐面前左忽右晃，同时步步进逼。敌人猛然踏出右脚，同时将寒光闪闪的刺刀向小齐的心窝刺来！只见小齐向右一侧身，同时双手用力将手中的枪管和刺刀往左一拍，敌人的刺刀便向他的左肩外滑去。小齐就着反弹力，顺手将刺刀送到敌人的胸口，敌人惨叫一声倒地。在他右侧，有两个敌人同时在围攻战士小唐。小唐左拦右挡，有些手忙脚乱。小齐上前，引开一个敌人。这个敌人不敢大意，刺刀一刀接一刀，步步为营向小齐逼来。小齐边战边退，伺机反攻，可一不小心，脚后跟被一个小树根拌了一下，仰面倒下。敌人一个箭步上前，倒提枪托，一刺刀往小齐的胸口扎下来！小齐往右一滚，敌人的刺刀从他的左手外侧，穿过他的军服后，深深地插进了泥土里！小齐右手在地上摸到了一个炮弹壳，就在敌人拔刺刀时，他猛然往左转身、甩手，同时将炮弹壳的刃口往敌人的脸上砸去！敌人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往后倒退，绊到一块石头，大叫一声，往山下滚去。

这时，一连长武鸣礼带领一连仅剩的四名战士，从坑道跑步出来参加战斗。武鸣礼一枪击毙了将小唐逼到悬崖边的敌人，剩下的敌人见势不妙，向山下狼狈逃窜。迫击炮连和一连的战士趴在壕沟内，向敌人射击。

山下的敌人大部分集中隐蔽在一、二百米以内的地带，轮番向山头发动进攻，不让我军稍有**的机会。二连和迫击炮连严重减员，而且弹药即将耗竭。为了节省弹药，二连长宋双成不得不命令战士们减弱火力。战士们把山头上搬得动的石头都搬来，滚往山下。

上午11点整，八尺门渡口。272团全团渡过八尺门海峡。团长郑克成在跟守岛部队公安80团团长游梅耀取得联系后，命令水兵一连和民兵排仍然坚守渡口，二营负责围歼敌人伞兵，一营和三营即刻出发，火速增援公云山、牛犊山和王爹山三个核心阵地。

二营乘胜追击敌人伞兵。当追击到后林村时，有战士们听见，一间房子内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喊叫：“胡司`令，胡司`令……”

战士将这个情况报告给营长，营长命令战士们将房子包围起来。

这呼喊“胡司`令”的，是国`民`党伞兵大队上校大队长李某。在前有追敌、后无援兵的惨境下，李某深感绝望。他对着无线通话器喊道：“胡司`令，一个师的共`军援兵已经渡过八尺门海峡！”

“不可能！”通话器里传来胡`琏自信的声音，“九龙江大桥已被我空军炸毁。没有48小时，他共`军插翅也飞不到东山岛。李大队长，你不要疑神疑鬼。”

李某哭丧着脸道：“胡司`令，不是我疑神疑鬼，弟兄们刚在渡口跟共`军援兵激战，低档不住，只好退回来。我们伞兵一没有重武器，二没有后援，三无险可据。共`军大部队一到，我们只有坐以待毙！”

通话器里传来了胡`琏冷冰冰的声音：“李大队长，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命令你，再坚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军就能突破共`军的防线，跟你们会师八尺门渡口！”

“胡司`令，半个小时恐怕都……”

这时，二营的战士们砸破房门，冲了进来，用枪指着屋里的敌人，大声吼道：“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屋内的敌人都乖乖地举起手来。

李某先是一愣，接着突然伸手到腰间拔手枪。一名眼疾手快的战士扣动扳机，嗒嗒嗒……，一梭子打过去，李某当场被击毙。

中午12时许，272团一营和三营分别到达了三个核心阵地。当一营的二连、三连来到公云山后背的山腰时，正面的敌人又一次突入我军山顶阵地，二连长宋双成正带领战士们在跟敌人肉搏。山腰上的二连和三连隐蔽在山坡的草丛里。三连长张宝康命令机枪班带着一挺机枪，悄悄地摸到山顶，在山顶阵地外埋伏好，等待时机。这时，二连长宋双成正跟一个敌人徒手搏斗。敌人用刺刀向他刺来，宋双成往右侧躲避，敌人的刺刀从他左肋边刺过，将他划伤。宋双成不顾疼痛，双手握住敌人的枪管，一个箭步上前，右手一个肘拐子向敌人的脑门打去。敌人丢掉枪，往后踉跄两步，但没有倒下。而宋双成却因用力过猛和左肋疼痛，自己倒了下去。宋双成翻身准备站起时，一眼看见山边上我机枪班战士闪闪发光的红五星帽徽，顿时明白我军援兵已到。机枪班长将枪管往外伸了伸，同时伸出手掌往下按了按。宋双成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大声喊道：“卧倒！”

听到这喊声，正在搏斗的敌我双方都愣住了。但二连战士对连长的声音非常熟悉，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命令，立即卧倒。敌人也察觉到了危险，正准备卧倒或逃跑，就在这时，我机枪班的机枪响了。突入阵地的大部分敌人被击毙、击伤，剩下的敌人也滚下山去。山腰上的二连、三连冲了上来。山头上，战士们相互拥抱，一片欢呼。

山下的敌人并没有放松进攻。272团二连、三连立即投入战斗，反击山下的敌人。

守岛部队公安80团一连、二连和迫击炮连正在阵地上休整。突然头顶上响起敌人轰炸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一颗炮弹呼啸着落进阵地。

“卧倒！”二连长宋双成大喊一声，自己没来得及卧倒，便被弹片击中，倒地牺牲。

不一会儿，阵地被敌人炸成了火海。敌机越飞越低。80团二连机枪班长从地上跃起，举起机枪向天空扫射。一架敌机被击中，尾巴脱着长长的浓烟，掉进大海。其他敌机见状，灰溜溜地逃跑了。阵地上，战士中间又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这时，地方运输队来到了阵地，运来了弹药、水和香喷喷的午饭。指战员们握着地方支前运输队员的手，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张凤梅、林春秀和她们的救护队、担架队也来了。她们在枪林弹雨中抢救伤员，为受伤的指战员们包扎。三连长张宝康头部被子弹擦伤，林春秀在壕沟里为他包扎。张宝康见到林春秀熟悉的身影，心里感到一阵热乎。他想，林春秀，一个平凡的渔家姑娘，都能够出生入死，和战士们并肩战斗，还愁东山保卫战不能取得胜利吗？

与此同时，在港西的阵地上，县武装部长崔天恒率领民兵营，以坑道和原国`民`党军留下的地堡做掩护，已经跟敌人周旋了五个多小时，敌人始终没能攻进港西。在民兵四排的阵地上，民兵们用步枪和鸟铳跟敌人顽强拼搏，战斗到剩下最后一个人，终于将敌人击退。这时，正逢二营的解放军追击敌人伞兵过来。五名敌人伞兵从四排的阵地前逃过。四排剩下的最后一个民兵非常勇敢。他端起一支没有子弹的步枪，从掩体里跳出来，大吼一声：“缴枪不杀！”这五名经过严格训练的国`民`党伞兵，就懵懵懂懂地束手就擒。

经过一天的激战，三个主阵地：425高地（公云山）、200高地（牛犊山）和410高地（王爹山）仍然牢牢控制在我军手中。

7月16日晚8时，我41军122师的先头部队赶到八尺门渡口，并开始渡海。17日凌晨4时，我28军82师的先头部队赶到，同时渡海。早上6时整，122师365团向危在旦夕的主阵地——王爹山出击；82师244团向港西一代增援并阻击敌人，并迅速将敌人击溃。乱了方寸的敌人前线指挥官，急得用明码无线电话呼救。上午10时整，31军军`长周`志`坚率该军91师指挥部上岛。

国`民`党军司`令`官胡`琏，在确认我军大部队已经渡过八尺门海峡进驻东山岛后，知道回天乏术，命令后线部队和坦克部队首先撤离阵地，并向湖尾方向撤退。此时，我军增援部队尚未全部抵达，为了不让敌人从容撤退，福建军区司`令`员叶`飞命令岛上部队，立即发动全面反攻。

上午10:30，全面反攻开始。左路244团向后马鞍、前马鞍、樟塘、南浦一线出击；中路122师366团三营从梧龙和南山一带杀向湖尾；右路365团和272团一起，击溃围攻三个核心阵地的敌人后，向赤坑山、石坛、虎山一线出击，分别追击敌人到湖尾和亲营山。

左路部队的244团二连在水兵一连九班的带领下，冲在最前面。在214高地前，二连遇到了敌人顽强抵抗。李晓德再显神枪手的本色，连续击毙敌人两名机枪手。敌人龟缩在一个地堡里垂死抵抗。这是一个不长树木的石头山，虽然不高，却是陡峭难攀。二连被敌人的机枪压在山前，寸步难行，眼睁睁看着敌人主力逃脱。连长一拳砸在石头上，喊道：“二排！”

“有！”二排长大声回答道。

“给我把地堡炸掉！”

“是！”二排长带领战士们，包起炸药包，从左侧往上爬去。

李晓德对二连长道：“我们水兵九班熟悉地形，我们请求跟二排一起执行任务。”

“好！”二连长说着，转身对机枪班喊道：“机枪掩护！”

机枪班的机枪手对准地堡猛烈射击。

李晓德从二连的一名战士手上接过一个炸药包，带领九班，从右侧迅速往上爬。

敌人发现了二排，地堡枪眼里的机枪对准二排，疯狂扫射。许多战士中弹，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其他战士隐蔽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动弹不得。水兵九班战士潘安东一颗手榴弹扔过去，敌人的机枪哑了。李晓德拎起炸药包，奋不顾身向地堡飞跑过去。突然，敌人的机枪又叫了起来，李晓德身中数弹，站立不稳，摔倒在岩石上，炸药包和人一起往下滑去。

二排长骂道：“看看人家水兵，我们都成了熊包！”说着，带头往外冲。

“排长，看我的！”就在这时，五班长张学栋大喊一声，手拎炸药包，冲在排长的前头。敌人的机枪在狂叫着，二排长一颗手榴弹扔上去，敌人机枪哑了。张学栋向前猛跑几步，迅速卧倒。敌人机枪又响了，把张学栋压得抬不起头来。张学栋扔出一颗手榴弹，趁着敌人机枪哑火，拎起炸药包，不顾一切地往地堡冲过去。敌人机枪又响起来。张学栋左躲右闪，快速接近敌人的枪眼。敌人机枪发疯似的扫射，张学栋胸部、腹部、腿部，连中七弹，摔倒在岩石上，炸药包也滚落到山脚。张学栋离地堡枪眼还有两米远，他忍着伤痛，一寸一寸地往敌人的枪眼爬去。就要到敌人枪眼跟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从地上跃起，高声喊着：“为了东山人民，冲啊！”向敌人的枪眼扑去。

二排和九班的战士同时跃起，向地堡冲去。王奇开和李新阳冲到地堡的入口，用手榴弹将门炸裂，二排长端过一把敌人丢弃在外的机枪，把枪管从裂缝伸进地堡，猛烈扫射，直到子弹全部打完。战士们把门撬开，冲进地堡，发现里面的敌人已经被全部击毙。至此，214高地被攻克，我军乘胜继续追击敌人。

战斗到下午6时，我军各路反击部队追击到湖尾海岸沙滩。敌人败军纷纷夺船逃命。敌人舰艇惧怕我军炮火袭击，不等残兵全部上船即起锚逃窜，被丢下的国`民`党军全部缴械投降。至此，东山保卫战胜利结束。

林春秀和张凤梅的救护队来到214高地下。她们救起受伤的战士，把他们抬到路边的担架上。

林春秀给李晓德包扎伤口。李晓德看到林春秀，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昨天，俺，跟梁小山说，他，要是，牺牲了，就等着俺。我知道，他在等着俺。”

“李大哥，别胡思乱想。你的伤能治好。”林春秀一边包扎一边安慰他。

李晓德忽然抬起手来，抓住林春秀的手，喘着气说：“春秀姑娘，俺，跟你说过，你对俺，那么好，俺，不战死沙场，就，没法报答你。”

林春秀静静地看着这个硬汉子，强忍着泪水，说：“李大哥，你让我给你包扎，你会好起来的。”

“俺知道，俺，没，没时间了。”李晓德没有松手。

林春秀注视着这个东北汉子，眼泪欲滴。

“俺，也不怕，受，处分了。天祥，他，他在，朝…，鲜…，前…”李晓德还没把话说完，眼睛忽然失去了光彩，双手也慢慢松开了林春秀的手。

林春秀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抬起头，望着远方。

她仿佛看到身穿志愿军制服的卞天祥，举起一挺机枪，在朝天上低飞的敌人战机扫射……

敌人坦克正在追逐我志愿军战士，车载机枪在扫射着，卞天祥领着一名战士，躲闪着朝敌人坦克冲去……

炮弹将水流炸起一个个冲天水柱，卞天祥在水中拼命游着，奋力营救落水的战友……

卞天祥冲进敌人阵地，用刺刀刺倒一名敌人机枪手，端起一挺机枪，喊叫着朝敌人开枪……

夜晚的山头上，敌人的照明弹将山头上照得如白昼一般，满山坡的敌人在一步步向山上推进，卞天祥大喊一声，纵身向山下滚去……

卞天祥呐喊着，从地上跃起，开着枪，冲出隐蔽处，敌人一梭子朝他打来……

敌人冲到了近前，卞天祥呐喊着，将枪扔向敌人，接着抱头滚下山去……

卞天祥背着一位**阿妈妮冲出火海，轰，一颗炸弹在他身边炸开，卞天祥倒下……

……

林春秀低下头去看躺在担架上的李晓德。那不是李晓德，那是卞天祥！

她猛然趴在他的胸脯上，撕心裂肺地喊道：“天祥哥——”

（第一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