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新兵显身手(79越战)(2)

从武尚奇的位置看过去，敌人的侧背正好暴露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武尚奇拉开枪保险，扣动扳机，向敌人扫射过去。一名敌人被击中倒地。敌人慌忙卧倒，再次转身，瞄准武尚奇，一齐开火。武尚奇边射击边移动，躬着腰向后侧一个土坎背后跑过去。敌人匍匐推进到陡坡前沿，以自动武器强大的火力压得武尚奇抬不起头来。武尚奇回头望了望二十多米外隐蔽在一片灌木丛下的八班战士，心想，我一个人吸引住敌人的火力，你们就该利用这个机会采取行动哪！

八班隐蔽在灌木丛下的五名战士，看到班长跟敌人打起来，接着被敌人火力压制住，都想助班长一臂之力。可是，他们所在的位置跟山梁上的敌人正好隔着一片树林，视线不佳，子弹难以打到敌人；如果直接跑过去增援班长，前面一段路正好暴露在敌人火力网之下，这么做无异于白白送死。战士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加上副班长沈锦华已在扣马山一仗牺牲，没人指挥，因此战士们迟迟没有采取行动。

由于武尚奇隐蔽在土坎背后，敌人的子弹对他威胁不大。敌人发现这一点，便开始投手榴弹。武尚奇和敌人之间的水平距离有60多米，山坡的斜线距离有80多米，敌人的手榴弹落到武尚奇前方10多米远的山坡上爆炸，并引爆了埋在那里的地雷，因此山坡上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手榴弹虽然不能直接威胁到武尚奇，但是手榴弹和地雷炸起的石头向山下滚落，对武尚奇构成严重的威胁。敌人连续射击，封锁住武尚奇的退路，同时不断投手榴弹，想让滚石置武尚奇于死地。武尚奇紧紧缩在一个凹陷处，处境异常危险。

就在武尚奇危在旦夕之际，童立乾已经有了主意。他虽然是个新兵，但思想上却没有任何顾忌，一挥手，喊道：“跟我来！”就向路前方爬去。他爬到刚才他跟武尚奇滚大石头的位置，从地上跃起，踏着滚石和地雷爆炸的印记，向山上跑去。一起隐蔽在灌木丛下的闵学军、田裕民、**欣和王定国四名战士，看到童立乾带头行动，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觉得自己不能落后，也都跟了上去。

作为新兵的童立乾敢于带头行动，得益于当时我军尚未实行军衔制。当时，我军指战员一律身穿“一颗红星、两面红旗”的绿色制服，没有列兵、上等兵、士官和军官等军衔标志，因而从视觉上消除了指战员的不平等感。否则，如果童立乾肩上扛着一个列兵衔，他在喊“跟我来”之前，心里就会犯嘀咕：我一个列兵——级别最低的士兵，谁会听我的？战斗打得再烂，上级怪罪下来，也怪不到我一个列兵身上。就算他有胆量喊“跟我来”，那些挂着“上等兵”衔和“士官”衔的，见一个列兵喊“跟我来”，多半不会理睬他，甚至还会申斥他：“老实呆着！”实行军衔制无疑是军队现代化的潮流，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军事指挥，提高了“官气”，但却无助于提高士气。官兵平等是我军的传统优势，如何在新条件下继续发挥我军的传统优势，是摆在我军面前的一个新课题。

战士们这一侧有树林掩护，敌人看不到他们。但是这里山陡路险，稍有不慎，就会滚落山涧。战士们在童立乾的带领下，奋不顾身，爬树攀岩，十多分钟后便爬上山梁，隐蔽在一块岩石背后。忙着向山下射击投弹的敌人，已经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童立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枪，又回头扫了一眼战友们手中的枪。他们都换上了缴获来的自动步枪。童立乾举起右手，用食指做了个扣扳机的动作，然后一甩头，从岩石背后跳出，战士们也随他一起跳出，从后侧向敌人扫射过去，数名敌人当场被击倒。

剩余的敌人掉转枪口，向战士们扫射过来。

“卧倒！”童立乾大喊一声，扑倒在地上。战士们也都迅速卧倒，同时向敌人射击。

敌我双方的距离不到20米。距离太近，手榴弹不能用。双方都用自动步枪激烈对射起来。这是战士们第一次跟敌人如此近距离激战，连敌人的眼神表情都清晰可辨，口令声也听得一清二楚。敌人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我军居高临下，占有地形优势。双方谁也占不到对方的便宜。

不久，敌人开始冲锋。他们喊叫着从地上跃起，扫射着向上冲过来，气势很有些吓人。战士们顾不得害怕，猛烈扫射，数名敌人被击中。被击中的敌人，有的倒地，但继续开着枪向上爬；有的身上喷着鲜血，但仍然向前冲，直到最后倒下！敌人的勇敢，让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这太像电影里看到的我军战斗英雄的形象了！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样下去，敌人很快就要冲到战士们中间来。童立乾心想，你们英雄，老子也不是狗熊！他猛然从地上跃起，端起枪扫射，将冲到近前的一名敌人击倒。他大喊一声“冲啊”，跳下坡去，冲进敌群，跟敌人展开肉搏。战士们在童立乾的带领和鼓舞下，都从地上跃起，冲到敌人中间，跟敌人进行白刃战。

敌人虽然个头矮小，但是，山地格斗技术和顽强精神却明显优于我军。渐渐地，搏斗中的我军战士明显处于劣势地位。年仅17岁的童立乾，身材不算高大，而跟他对打的一名越军士兵却比他还矮半个头。但这名敌人的动作极其灵活敏捷，踢腿扫腿，跳跃旋转，时前时后，弄得童立乾眼花缭乱，疲于应付。这时，敌人一个前扫腿过来，勾起了童立乾的左脚后跟，童立乾失去重心，一下站立不稳，倒在地上。敌人并没有扑上来打他，而是上前用刺刀来扎他，童立乾左右翻滚，躲闪敌人的刺刀。敌人几次不得手，显得有些烦躁。敌人突然向童立乾滚动的前方跳过去，用力将刺刀扎下来。童立乾眼急身快，朝反方向一滚，躲过了一刺刀，但却被一棵树挡住了去路。敌人拔起刺刀又猛地刺过来！就在敌人刺刀落下之前，童立乾双手撑地，往头顶的方向一蹿，敌人的刺刀从他的大腿内侧插下，吱的一声，童立乾的裤子被割了个洞，皮肤被划伤，但他躲过了致命的一刀。敌人的刺刀深深扎入树根，一时拔不出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童立乾猛然想起，父亲告诉过他，**战场上我志愿军跟美军白刃战时，由于美国兵身材高大，而我军普遍身材较小，因此我军不跟敌人缠在一起打，而是充分利用我军灵活应变的优势，寻机将美军打倒。现在，情况正好相反，敌人身材矮小，我军身材相对高大，志愿军的经验必须反其道而用之。想到这里，童立乾反身跃起，双手突然抱住敌人的双脚。敌人正在用力拔刺刀，没有提防，刺刀没拔出来便摔倒在地上。但是敌人拳脚不停地踢打，很快就要挣脱童立乾的双手。童立乾见难以抱住，就主动放开敌人的双脚。敌人得以挣脱，翻过身，双手撑地而起。就在这时，童立乾猛然跃起，双手拦腰抱住敌人，用自己的重量重新把敌人压倒在地上。童立乾骑在敌人身上，挥动双拳，雨点般地打在敌人的太阳穴上。敌人开始举起双拳来格挡，但在童立乾的重拳之下，渐渐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