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惊魂第一夜(1)

徐娜回头过去看，只见卞志坤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这可把徐娜气坏了。这边男兵打架，那边女兵哭鼻子，这兵没法带了！她返身冲到卞志坤身边，大声骂道：“是你爸死了还是你妈死了，号什么丧？在连长面前你说不哭鼻子，你现在是干什么？”

“我怕死，我不想死！”卞志坤哭喊道。

这时，男兵们都不由得停下手脚，竖起耳朵来听徐娜和卞志坤的对话。

“怕死你就别来当兵！”徐娜弯下腰，恶狠狠地推了卞志坤一把。

卞志坤倒在沙地上，仰起脸来，继续哭喊道：“我后悔来当兵了。”

“后悔啦？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你爸来接你回家？”

“这里没有电话。”

徐娜一听这话，恨得咬牙切齿，心想：给你杆，你就爬；这里要真有电话，你还真的打，哭着喊着让你爸来接你回家不成？平时看你卞志坤还挺有志气，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成了软皮蛋！她上前往卞志坤的屁股狠劲踢了一脚，气急败坏道：“没电话，你就自己游回家去吧！”

“我不会游泳。”

卞志坤这句话简直就要把徐娜给气疯了。徐娜弯下腰，一手抓注卞志坤胸前的衣服，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冲着她的脸吼道：“那好！我来背你游过大海，把你抱到你妈面前，让她给你喂奶吃！”

徐娜转过身，将卞志坤往她背上扯。可是，卞志坤就像一块生了根的石头似的，徐娜根本没法拉动她。此时，徐娜才有些回过劲来。卞志坤说她不会游泳，显然是胡说。她跟自己胡搅蛮缠，莫非是“别有用心”？

果然，卞志坤猛然挣脱徐娜的手，立正、敬礼，大声喊道：“报告班长：我卞志坤不是怕死鬼！只要我穿一天军装，就绝不做玷污军装的事！”

听了卞志坤的话，男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卞志坤的话，让他们想起了当初入伍时的光荣和誓言。

徐娜终于明白卞志坤的良苦用心，只是心中嘀咕，没想到这个卞志坤竟然比自己心眼还多。她扭头见男兵们已经失去了刚才的野性，立即大声命令道：“成一列横队，集合！”

男兵们在副班长汪永兴的带领下，跑步过来，迅速站成队形。女兵们也都跑上前，并排站列。

战士们报数后，徐娜下达了当天的行动命令：

她和卞志坤、向光辉一组，负责勘定通往岛北端接应地点的道路；副班长汪永兴和孙志明、丁晓梅一组，负责在空投地点附近寻找宿营地，寻找食物；江涛和赵旭东、刘敏一组，负责寻找柴火，点燃火种。最后各组返回原地碰头。命令已定，三组战士分头行动。

海岛东南端是一处绝壁，西南端地势比较平缓。徐娜领着卞志坤和向光辉，沿着西侧海岸向北进发。这一带，除了岩石就是沙土。卞志坤心想，要是台风刮来，可就没处躲了。他们跋涉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小岛南北的中部，前方的海岸是一处绝壁。他们往东，拐进了山谷，然后爬上一座石头山的山顶，向北眺望。前方有一座石山阻挡了他们的视线。但山谷下有一条道路，估计可以到达岛北。徐娜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见时间不早，就带领战士们原路返回。

在炎热的太阳底下不停地赶路爬山，三人都非常渴。徐娜和卞志坤喝水都很节约，但向光辉不管那么多，还没等回到出发地，他就差不多把水喝光了。徐娜见了，问他：“你把水都喝光了，怎么吃压缩饼干？”

回到出发地，其他两组已经在那里等候。徐娜见江涛一组三人，每人手上抓着几根可怜的干草，就问道：“江涛，你们的火呢？”

江涛扬了扬手中的干草，说：“班长，这就是我们的火。”

“江涛，我不是问你柴火，是问你燃烧着的火种！”

江涛不慌不忙地坐在地上，脱掉右脚的鞋，抬起脚底板，从上面撕下一小个塑料包，穿上鞋，站起来，得意道：“班长，火种在这哪！”说着，将塑料包打开。可当塑料包打后，他脸上的得意马上被沮丧所代替。

原来，江涛头脑灵活，做什么事都要“双保险”。出发前，他除了准备一个打火机之外，还将几根火柴和一块划火柴用的硝皮放进一个小塑料袋里，用胶布粘在脚底的足弓上。上飞机前的光身检查时，打火机被没收了，但他脚底下的火柴却没有被发现。淋浴时，他怕有人监视，没敢把火柴从脚底取下，火柴受了潮。下午跟汪永兴打架，脚上用力过猛，后来又上山找柴火，足弓难免踩到岩石上，因此，火柴头上的火药已经被磨掉、磨碎。江涛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太阳已经被浓厚的乌云所遮挡。到这时，江涛才后悔没有及早把火柴拿出来检查。他把硝粉倒在手掌上，然后一扬手，把硝粉撒进沙土里。

徐娜问汪永兴：“你们组找到住的地方没有？”

“找到了，”汪永兴回答道，“就在前面的山脚下有一个土坑。但没有山洞。”

“吃的呢？”

“没找到。这里只有石头，没吃的。”

此时，战士们对汪永兴这句话还没有多少感觉，因为他们的蓝布背包中还有干粮。

徐娜抬头看了看天，西边的太阳已经躲进乌云里，就说：“走，到土坑去，做好宿营准备。”

“班长，”刘敏喊道，“大夏天的，晚上就住在这海滩上，既凉爽又浪漫。《军港之夜》唱的：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我们也是水兵，也尝尝枕着波涛的滋味吧？”

“不行！”徐娜还没说话，卞志坤先开口了，“这沙滩上没遮没挡的。台风刮来，我们都得到大海去喂鱼！”

“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台风哪能天天刮！”刘敏满脸不高兴道。

徐娜又抬头看了看天，说：“卞志坤说的有理。走！”

汪永兴带领战士们，向宿营地走去。他们爬上一个山坡，走不远，前方有一个三、四米宽的石头坑，有半米深，坑边有些泥土，泥土上长了些野草，倒也合适八九个人靠在坑边睡觉。坑的西侧是下坡，东侧是一面几乎垂直的岩壁。徐娜命令战士们在土坑周围休息，在天黑之前，吃完晚饭。

战士们放下小背包，坐在地上，默默地吃起干粮来。徐娜吃了一些饼干，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个苹果。卞志坤只吃了一些饼干喝了一些水，刘敏和丁晓梅光把水果吃了。男兵们喜欢吃肉，先把牛肉干吃完了，没吃饱再吃些饼干。

向光辉的水喝两口就没了，后面的饼干只好干咽。卞志坤见他吃得难过，正准备给他一些水。这时，他拿起一个苹果，递到他身边的丁晓梅的面前，说：“我用一个苹果跟你换些水，行不行？”

“不换！现在是水比金子贵。”丁晓梅把头扭向一边。

他又去问刘敏，刘敏也不跟他换。他不敢去问徐娜，只好求救似的望着卞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