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狭路相逢(79越战)(3)

昨晚，敌人偷营时也骂了“小狗日”这三个字！武尚奇终于想起，偷营的敌人说话就是这口音——极似连里昆明籍战士小黄说的“马普”！他扭头扫了童立乾一眼，童立乾马上会意。两人同时轻轻拉开枪保险。武尚奇没有弄错，此人正是敌人特工连长阮二多。昨晚，他带领敌人特工前来偷营，被我四连俘虏。四连对敌人实施反偷营时，他并没有被闵学军打死，只是装死罢了。后来他潜回谅山市，协助敌人防守警备司令部，警备司令部被我军攻克后，他就带领一个排向奇穷河大桥溃逃而来。他见桥头有我军把守，便让两名敌人和他一起，换上我军制服，前来诈骗我军。

“连长，十三点！”武尚奇突然大喊。武尚奇打牌耍赖，“十三点”的典故全连皆知。听了这话，关立新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向前扑倒。武尚奇和童立乾的枪同时响起。二排的战士，也都拉开保险，向敌人射击。三名敌人被打得百孔千疮，阮二多也终于被我军击毙。

隐蔽在公路北侧的敌人，见阮二多三人没能骗过我军，反被我军击毙，为了夺桥逃命，立刻对桥头发起强攻。敌人边射击，边从公路引桥匍匐过来。我四连二排及八班的战士想还击，又怕伤到在引桥中间的连长，正在犹豫。关立新回头见敌人推进速度迅猛，便冲战士们喊道：“别管我，快打！”听到连长的命令，二排及八班的战士立即向敌人猛烈开火。

关立新被敌我双方的火力夹在中间，情况危险。公路引桥是由西北转向南的一个弯道，敌人由西北向而来，我军在南北向的大桥上，双方相对射击，大桥东侧比较安全。关立新立即朝大桥东侧爬去。移动物体容易吸引人的眼球。几名敌人发现了关立新，立即调转枪口朝关立新射击，子弹从关立新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武尚奇见连长情况危殆，便推着一个沙袋，一步一步向前移动。部分敌人又将火力转向武尚奇。童立乾本来也想学着武尚奇的样子，推着沙袋前去营救连长，但转念一想，既然班长已经吸引敌人一部分火力，为什么不采取更为快捷的办法呢？他把枪挂在肩上，双手举起一个沙袋，挡在胸部和脸前，向关立新的方向冲去。闵学军和徐清泉个子都比童立乾高大健壮，举着一个沙袋奔跑，对他们来说更为轻巧。他们两人见童立乾举着沙袋跑在前面，也都抓起一个沙袋去追赶，并且很快追上，跟童立乾并肩而行。敌人的子弹连连打中他们的沙袋，麻袋被打破，里面的泥沙哗啦啦地往外漏。他们快步跑到关立新身后，用沙袋挡住敌人的子弹，同声大喊：“连长，快跑！”

关立新从地上爬起，躬身飞快向我沙袋工事跑去。二排长贾国庆突然跪立起来，向敌人猛烈扫射，战士们都学着排长的样子，跪立射击，将敌人的火力稍稍压住。关立新奋力向前一跃，扑进沙袋工事后面，同时喊道：“都卧倒！”二排的战士才又趴下，将枪架在沙袋上向敌人射击。

童立乾三人手举沙袋，向后倒退。沙袋的沙土越漏越少，他们在距沙袋工事几米远处扔掉沙袋，转身扑进沙袋工事内。一颗子弹射来，童立乾感到左前臂一阵剧疼，低头一看，衣服被打穿了一个洞，鲜血从手腕上流下。子弹从他的手腕的肌肉中穿过，幸亏没有伤到骨头。他从口袋掏出一个急救包，身旁的王定国看见了，从他手中接过急救包，替他包扎。包扎完毕，两人继续战斗。

敌人急于逃命，没有携带重武器，又因大桥对他们很重要，因此没有使用手榴弹。而我军上级有命令，不能炸毁大桥，因此也没有使用重武器，没有使用手榴弹。敌人虽然多人被击伤、击毙，但由于顽强推进，因此，推进速度惊人，很快到达三、四十米外的近前。大桥南端的一排有心回援，但因桥面狭窄，无从下手。铁路桥下的三排七班和九班，因为敌人在高处，视线被公路桥面遮挡，无法向敌人射击。三排长杨国光本想抽一个班，迂回到敌人背后袭击敌人，但又怕别处的敌人从铁路桥这一侧进攻，一个班无法抵挡，反而得不偿失，因而也不敢轻举妄动。

关立新看到敌人近在眼前，桥面又如此狭窄，心中明白，此时此地，任何智谋战术都已经无法施展。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冲过桥去吗？关立新猛然看到沙袋工事前几米外，武尚奇一人伏在一个沙袋后面，独自一人沉着应战，爬上前来的敌人纷纷躲避他，不由得想起****的一句名言：“狭路相逢，勇者胜！”对，现在的唯一战术就是：以硬碰硬，以勇克勇！

“向八班长学习，出击！”关立新大声命令道。

二排长贾国庆首先包起一个沙袋，朝前扔出，然后扑身向前，趴在沙袋后面，把枪架在沙袋上，边射击边推着沙袋向前进。战士们都学着排长的样子，推着沙袋，边射击边向前推进。

敌人见我军主动出击，并没有退缩。他们没有沙袋作掩护，便不停地左右滚动，以躲避我军的子弹。很快，两军冲到了一起，为了不伤到自己人，双方都停止了射击，从地上跃起，展开肉搏。敌人人数少，而且个头比我军战士小。但是，敌人不愧为我军的好徒弟，深得我军游击战的精髓——“集中优势兵力，对敌各个击破”，四五名敌人围住我军一名战士，迅猛出击，我几名战士被敌人击倒。

童立乾左臂受伤，跟敌人格斗时手臂剧烈疼痛，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几名敌人将他团团围住，出拳踢腿，童立乾招架不住，倒在地上，几名敌人拥上前，用刺刀同时向他扎来。他手往地上一摸，发现地上满是沙土。这是他和闵学军、徐清泉三人举着沙袋营救连长时，被敌人打破沙袋洒落下来的。他急中生智，抓起一把沙土，猛然向敌人的脸上撒去，同时用力向侧面滚动，总算躲过了敌人落下来的刺刀。在旁边的武尚奇见童立乾危急，横着刺刀，朝敌人背上扫去。刺刀在几名敌人的背间划过，敌人惨叫着散开。武尚奇尚上前，迅速从地上拉起童立乾。

武尚奇明白，敌人要各个击破我们，我们就不能分开。他喊道：“八班的，都靠过来！”

八班的战士听到喊声，没被敌人围住的，都渐渐靠拢过来。相反，有的战士被敌人围住，过不来，武尚奇就带领战士们靠过去，解救被围困的战士。最后，八班全体战士都集中到一起，背靠背围成一圈，面朝外对付敌人。见到敌人散兵，便一起围上去，消灭敌人。

其他各班见八班的战法有效，也都学着做，各班的班长都在呼喊自己班的战士：“四班的都过来！”“五班的都过来！”“六班的都过来！”

敌人的战法被我军的战法瓦解后，大部很快被我军击伤、击毙。最后，残余的几个敌人做自杀性拼搏——逃离几步后，不顾同伴的死活，猛然回头开枪扫射。我数名战士中弹牺牲。

“卧倒！卧倒！”在后面的关立新急忙喊道。

战士们纷纷卧倒。桥头上，只有几名敌人仍然站立着。

“打你小狗日的！”关立新大喊着，开动一挺机枪朝敌人扫射。战士们也都开枪射击。剩余的几名敌人全部被击毙。

可就在这时，铁路引桥前方，又有一股敌人跑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