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轻松的日子

回到警校还没有进宿舍、张婉云就找到了任道远，警校的团拜会早就结束了，显然她是专门在等他，看着一身美式军装的新晋上校，她感觉有些不适应了，围着任道远看，任道远也被他看的发毛。

“没见过国军上校呀？”任道远退了一步、跟她拉开了点距离。

“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婉云随口说道。

“这可是要我去卖命的。”虽然两人并没有明确恋爱关系、更没什么实质关系，但是，毕竟两人确实也不是普通同事关系那么简单，任道远觉得还是把去东北事情赶紧告诉她，当断则断、别耽搁人家。

“你说什么？”对任道远晋级比任道远还兴奋的张婉云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中，没听清任道远说的什么。

“我说这次晋衔是让我去卖命呢，我被派到东北行营了。”任道远道。

“什么？那边不是在打仗么？你去干什么？”张婉云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一脸迷茫，她今天可是准备把任道远请到家里，让父母和叔叔帮把把关的，虽然民国把元旦作为新春起始，但是民间还是以农历年春节为新年肇始，所以今天请任道远去家里吃饭，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刚才任道远的话、让她突然如坠冰窖。

“我只是外派到警校的，你知道、我是保密局的人。”任道远的身份、张婉云是知道的，毕竟他那个叔叔可是宁都警察厅副厅长。

“那。。。。。。能不去么？要不我去找找我叔叔？”张婉云问道。

“唐纵给毛局长汇报工作时，都是站在办公桌前的。”任道远干脆的回答道，唐纵可是警察总署署长，这种关系相信张婉云能想明白。

“可。。。。。。”张婉云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个所以然来，当初是她主动接触任道远的，女追男隔层纱，尤其是任道远这种、跟女性很少打交道的人，多年的军旅生涯，反而让任道远更渴望平静、平淡的普通人生活，一切犹如水到渠成一样。

当时张婉云认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国军中校年轻有为，跟着他、不图大富大贵，也会衣食无忧；二来任道远的父母在淞沪战役中、都被鬼子屠杀了，自己一过门就能当家，免受婆婆冷眼。

她对奶奶时不时给母亲甩脸色、记忆犹新，因为父亲愚孝、奶奶又偏心两个弟弟，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仅仅比母亲好一点点。

“别可了，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请你吃饭，就算是给我践行吧。”见张婉云犹豫，任道远反而松了口气。

“哦，好。”张婉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收发室的，她的脑子现在十分混沌。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两人都不记得聊了些什么，吃完饭，任道远把张婉云送回家后、如释重负，如果张婉云表现得很重情、他会很难选择怎么办，东北毕竟是前线，此一去、不说生死难料，归期确是实难料的。

其实，虽然两人交往日短、张婉云还有点大小姐脾气和女性特有的小毛病，但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东北之行，也许假以时日、两人也会走到一起，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的任道远身上，已经没了太多的浪漫元素，成个家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已经是他现在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了。

新年放假、警校没人，任道远干脆把行李、衣物一打包，直接回了保密局，局里伙食比警校要好多了，还只是象征**点钱，最关键的事儿是、警校拖欠了几个月薪金，这回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局里领，保密局可不像警校那样发金圆券，新晋上校任道远，甚至可以选择要美元、还是银元。

想想就恨得慌，毛人凤把自己除了人事关系留在保密局，其他都转到警校，保密局外派不少，但是很多薪金还是在保密局支领的，像任道远这样只能领金圆券的，都是被毛人凤排挤、打压的。

现在又突然把自己调回来，任道远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干脆也就不去想了，任道远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斌举荐之类的鬼话。

任道远回到局里待命，蔡鸿义反而失踪了，也不知道是私事还是公事，给任道远打了个电话后，就一直没有再露面，任道远也乐得清闲，跟几个说得来的同事把小明湖、明孝陵、鸡鸣寺、紫金台、雨花台等大大小小名胜古迹、青山秀水玩了个遍，期间还专门回了一趟警校，请档案室同僚一起吃了顿饭，有美金就是硬气，让这些前同事们好好打了回牙祭。

任道远躺在床上想了一下，这些天还真是他一生中最轻松快乐的几天，但是好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砰砰砰”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

刚到沈扬城的**斌、这些天一直忙忙碌碌的，因为国防部二厅东北特派督察室，不在原东北行营的编制里面，所以找房子、招兵买马、拜会各级长官…把他累得着实够呛。

这天晚上，难得没有应酬，刚吃完晚饭、新找的副官孙明瑞进来禀报，说有人求见，听到求见人姓名的时候，**斌立马站起来问道：“谁求见？”

“他…他说他叫田行臻，是600军稽查处长，他一个少将我也不敢直接回绝。”孙明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如实回答道。

“他……”田行臻去年底才晋升的少将，这一镀完金、战事稍有不利、就马上要往后方调，甚至不打招呼就跑到沈扬来了，弄得**斌原来的计划完全不能用了，现在是见他也不是、不见又不敢，他舅舅姜上将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犹豫了一下说道：“请他进来。”

“贺督察好！”田行臻进门后、把姿态摆的很正，礼下于人实有所求。

“不客气，坐。”都是少将**斌也不能真端起督查的架子。

“这是舅舅吩咐、给您备的一点薄礼。”田行臻奉上一个野山参的礼盒。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斌笑着说道，接过礼盒的时候，他明显感觉重量不对，里面应该是夹藏了两根金条，这种经验、他可是很丰富的。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田行臻知道自己回沈扬的事让对方为难，坐下后赶紧解释道：“我是得了急性胰腺炎，这个有随军医院开的证明和行营军医院的诊断证明，行营军医院条件简陋无法治疗，已经安排我回宁都陆军总院治疗，这是证明。”

“哦？”**斌故作惊讶的接过那几张纸，假装认真查阅，心里骂道：你舅舅一个电话，医院院长敢不给你出这个证明？党国就败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了，脸上却表现出十分关怀的样子说道：“这个病很严重、一定要尽快治疗。这个…这个…让你舅舅跟行营、虽然还没有挂牌、应该是剿总说一下，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年轻人可是党国未来的中流砥柱呀，身体要紧。”

“剿总那边没有问题，只是600军那边，稽查处处长要是长期空悬的话，将来查起来会很麻烦。”田行臻知道一旦国军失利，600军没有肩负监督、防变的稽查处长，肯定会被人拿出来诟病的，这也是他必须等**斌到任后，安排好交接、才能安心返回宁都的原因。

“你也知道那个位子的重要性，必须要找胜任的人接管，人选已经有了，只是还没有到沈扬报到，他一到我马上安排你们交接，不能耽搁了你治病。”已经这样了，**斌干脆也向对方示好，至于任道远会怎么想、现在也管不了了。

“那就先谢谢贺督察了！”田行臻适时站起来告辞：“那我就先回医院了。”

“安心养病、回到宁都代我向你舅舅问好！”把田行臻送出院门后，**斌皱着眉头返回屋里，想着到时候怎么跟任道远说。

一进门就看见刚才躲进里屋的萧欣竹、在摆弄那盒人参，于是对她说道：“你把这个，也放到棕色皮箱里面吧，明天中午有一架专机回宁都，你把那个皮箱带回去、交给你婶子，让她存到花都银行里面，别让那两个小祖宗知道。”

“是！”萧欣竹这些天也收了些礼物礼金，甚至还有一块进口的欧姆牌手表，当然跟她贺叔的肯定没法比，不过她觉得这很正常，确实，只要是党国的人、都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主要是回去看看，任道远和蔡鸿义在干什么，都六七天了，还没有出发。”要是任道远不能及时到东北赴任、**斌担心毛人凤会随时摘了他的乌纱帽。

“今天下午蔡鸿义倒是来了个电报，说是他通过关系，找到一条跟东北共军内部有关联的线索，正在核实，因为不是确凿消息、我就没有马上给您汇报。”萧欣竹说道。

“哦？这个蔡鸿义还是有些手段的嘛。”听到这个消息**斌精神一震，要是真能弄到共军内部消息，那督察室可就露脸了：“你回去嘱咐蔡鸿义注意保密，这件事暂时就不要告诉任道远了。”

“您怀疑他是……”一旦任道远就任督察处行动组组长，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他，所以萧欣竹疑惑地看着**斌。

“不该问的不要问。”**斌打断了她的话。

“是。”保密局的规矩萧欣竹当然知道，但还是忍不住使点小性子，转身说道：“我回房休息去了。”

看着出门而去的萧欣竹，**斌按了按额头，任道远不可能是**，否则，以毛人凤多疑的性格、是不可能安排他去600军的。

只是为什么非他不可，**斌认为一定暗藏玄机，但是这些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只要把任道远送到600军就算完成任务了，同时，他现在的位置也就基本保住了，如果蔡鸿义再给他带来点惊喜，那就完美了。

完全指望这点情报渠道，就要扭转东北战局的想法、那是痴人说梦，**斌要的是比以前行营二处好一些、比现在的剿总二处强一点就行，那样的话，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即便是毛人凤也不能动他，到国外做个富家寓公、已经是他的终极梦想啦，按现在进项看还真不算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