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官上任三瓢水之二

这两天，其实任道远并没怎么待在稽查处，而是按照田行臻留下的名单，跟青年军官联谊会的骨干偷偷地进行接触，当然，都是约在外面的饭店、茶社之类的地方。

任道远如果公开频繁接触600军官兵、是很犯忌讳的。

一是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完全融入600军的高层，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保密局特务的标签、都会让600军官兵用有色眼镜来看待他；

第二，稽查处又有审查各级官兵的权限，所以，稽查处是600官兵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任道远跟谁走的近了的话，这个人会在部队受排斥的；

第三，对方只有在确保自身无虞的情况下，才会说真话、心里话。

昨天，任道远也见到了这些人里面职衔最高的一个少校团副徐梓墨。

这些军校学生分配到600军之前、都经过强化教育，一个领袖、一个党的洗脑是必修课。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600军这种地域特色明显的部队，他们最多做到营职，之后晋升就只能担任副职或参谋长之类的、非军事主官职务，团副说起来好听，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

徐梓墨被晋升团副，是因为他虽然把原来带的营训练的很好，是600军中战斗力比较强队伍之一，还有一次，他准确判断出解放军迂回部队的行动目标，及时率部赶到，打退了突袭师部的解放军袭击部队。

但是，徐梓墨在营里宣传600军是党国军队、宣扬三**义、宣传忠于领袖，这就触及了600军高层的底线，他们可是把军队看作自家私产的，于是就有了这种**裸的明升暗降，一般升团副是一种荣誉职衔、还要兼任营职职务的，而徐梓墨却是一个标标准准光杆团副。

跟他一块儿毕业的同学，也有分配到第七十军的，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副营长，待遇比徐梓墨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让当年主动申请到600军就职的他、很吃味儿。

徐梓墨对600军高层的不满、是毫不掩饰的，从言谈中，虽然表现出对党国的忧虑，但是谈吐间，还是希望任道远能给他些助力，毕竟，他认为自己跟任道远是一类人，所以，主动表现出想投靠的意愿，甚至提出、帮任道远组织一个不公开的青年军官组织。

任道远坐在茶馆里，一边琢磨这两天见过的原青年军官联谊会的军官，一边等待今天约见第四个人、上尉连长傅秋林。

“长官好！”虽然没有敬礼、但是还是习惯性地挺身、并拢双腿，因为，不想太招摇俩人都身着便装。

“坐，不要拘束。”任道远指着旁边的位置说道。

“谢长官！”

“不要这样，让人听到不好！”任道远能感觉到傅秋林紧张和一丝抗拒，给他的杯子到上茶，缓缓说道：“田将军很器重老弟的才能，离职前特意交代我要倚重你们。”

“我们。。。。。。。？”

“是的，你们都是原青年军官联谊会军官的骨干，党国干城。”任道远之所以这么说，一来让对方知道自己找他并无恶意，二来有一个小团体、会让对方有一种安全感。

“谢长官信任！长官有何吩咐？”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任道远感受到的是不信任和防备心，所以，干脆也就打起了官样文章：“最近600军基层有没有**活动？”

“绝对没有！”傅秋林坚决地回答道。

“哦？”任道远又不是问他的连队，他这么肯定的回答，反而让任道远对他产生了怀疑：“要说两军也多次交手，我方被俘后、又被解放军放回来的可不在少数，中间有没有被策反的、谁也不好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我是说我的连队绝对没有那种情况。”心里暗骂任道远给自己挖坑，嘴里赶忙解释，说完为了掩饰、还把茶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哦！你们青年军官联谊会的军官，现在私下里还有联络么？”一边给傅秋林的杯子续满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很少联络，田将军在的时候，联谊会就解散了。”

“还有没有可能，再把大家联系到一起？”任道远看着他问道：“当然就没有必要成立什么组织了，就是大家一起聊聊天、增进一下袍泽情谊。当然，如果有些开销的话，可以到稽查处找我。”

“恐怕很难，曾军长在官兵中威望很高，联谊会就是他下令解散的。”傅秋林很认真地说道。

“这样啊，没关系。其实我跟大家都不熟，见面也好像咱俩现在这样、显得有些尴尬。喝茶！”像傅秋林这样说不行的还有一两个军官，也许是胆小怕事吧，徐梓墨他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说法，徐梓墨甚至申请做这个无名组织的联络人，具体做不做、怎么做，任道远还没有想好，毕竟曾军长已经解散过一个了，再搞很容易触怒对方，那么，任道远在600军就没法立足了。

“秋林是党国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傅秋林不合时宜的表忠心道。

“喝茶！”任道远又不是傅秋林的直接上级，没法接话、干脆举杯掩饰，放下茶杯、傅秋林赶紧抢过茶壶续茶。

“今天就是见个面认识一下，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到稽查处找我。”话不投机，任道远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又简单寒暄几句后、傅秋就林告辞了，任道远让茶博士给茶壶又续上开水，坐在那里思考用不用、怎么用这些人。

通过跟青年军官联谊会骨干的接触谈话，像傅秋林这样，看着中规中矩、跟自己接触目的性不强的人不多。

其他人虽然对党国各种弊端深恶痛绝，显得都很激进，甚至个别人说到激动处、还跟任道远说出，还不如跟了**这样犯忌讳的话，但是，他们体现出来的更多是内心中的个人利益得失、想在军内找个靠山。

一般国民党军的军队里稽查处长、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人事，但是，对团一级军官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虽然听他们说的好像只有他们爱党国，其实任道远看得出来，他们对**的痛恨也仅限于：为什么**的不是我？

国军士兵其实对时局、并不是十分了解，他们知道的，都是长官和党国喉舌想让他们知道的，在他们的思想里、国军依然强大，守吉春跟守沈扬、守宁都没什么两样，到哪儿都是吃粮拿饷。

但是，不可否认、这些人确实是一群可以利用的力量，虽然职位不高、但都有实权、手上有兵，但是这些下级军官的悲观情绪很明显，这会严重影响士气的，任道远不觉得自己把他们组织起来、就能起多大作用，毕竟他们在600军内也是很小的一部分。

而且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也解决不了600军的战斗力问题，毕竟他们分属不同部队，任道远现在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太天真了。

田行臻说的可用，是把这些人当成特务、耳目来用，用他们来帮着监视600军的，田行臻完全就是用的特务那套手法、在600军做监军，要不是有个上将舅舅，估计早被600军给灭了，所以，他要走、600军才近乎礼送的把他送到沈杨，他是真病还是假病，600军随军医院敢隐瞒600军高层么？

如果600军的高层也这么看待自己……任道远头上像被浇了一瓢冰水，不能再跟这些年轻军官接触了，任道远突然想到：这里面一定有600军高层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