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往旅部

赵黑子姐姐家，灶台冒着热气，香喷喷的。一位妇人正慈祥地给赵黑子布菜，老大的海碗，饭菜都快冒尖了，妇人还嫌赵黑子吃得少，说是蹲黑屋子蹲瘦了。

瞅瞅黑子哥碗里的鸡腿，黄橙橙的，再瞧瞧自己碗里两块红薯，杨鑫那颗心啦，拔凉拔凉的。这就是亲弟弟跟旁人的差别，革了一只母鸡的命，两鸡腿全归他了。

“三斤，你吃啊，呜…”，赵黑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享受似的哼哼。

“是啊，小杨，喝汤不”，妇人操着南方方言。

没怎么懂，杨鑫连猜带懵，会岔意了。不给鸡腿，还骂他小样，怪他害了黑子哥么。也是，弟弟被害了，人家没拿扫帚赶你，可以了。

“黑子哥，快点吃，还要赶路呢”，杨鑫掩饰小红脸，三两下耙完米饭。

人小鬼大，赵黑子抿嘴一笑。他哪有福气享受鸡腿，都留给伤员了，两黄橙橙的吃食，玉米**而已，浑小子眼神怎么变差了。

终于要出发了，妇人舍不得赵黑子，边流泪边塞给他一个包袱，里头有两大洋，嘱咐赵黑子省点花，说要帮他张罗媳妇儿。

赵黑子一脸尴尬，姐姐就这点不好，动不动拿他年龄说事。部队有规定，没满足条件不能结婚。

在姐姐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赵黑子带着杨鑫上路了，傅政委很忙，没时间送他们。陈旅长早离开了，旅部有急事。两人只好自己走着去，不远，翻几座大山就到。

走了两天，来到一条河边，赵黑子翻开地图，头发都快抓掉了，愣没找着小河，“什么破地图啊，没一个准的”。

赵黑子气愤地丢下地图，指挥官吗，谁不在乎地形地貌，打仗就靠这个。

杨鑫无所谓，嘴巴长在鼻子底下，找人问路呗，多大的事，“黑子哥，走呗，我都饿了”。

赵黑子叹息一声，摇摇头接着赶路。两人边走边问，所幸没迷路，等赶到旅部，已过去五天。

旅部有人接待，警卫连连长龙富贵，“赵排长，今后咱俩一个勺子搅食，有事好商量，中不”，话说得很诚恳。

赵黑子连忙敬礼，“报告连长，一切听你的指挥”，旅长说过此人，为人豪爽，武人气息很浓。

龙富贵狠狠拍赵黑子一巴掌，嗓子贼大，“好兄弟，警卫连就差你了，旅长吩咐，打仗听你的”。

赵黑子惊着了，双手乱晃，“那哪行啊，你是连长”。

龙富贵执着赵黑子的手，说道：“赵排长，我是个粗人，不喜欢弯弯绕。旅长说过，你当过营长，指挥打仗是把好手。都是大老爷们，想那么多干啥，听旅长的没错”，陈旅长在他心中是神，龙富贵不是一般崇拜。

赵黑子可不敢托大，念叨着有事一起商量，八路讲“团结合作”。旅部这次没怎么惩罚他，只降级而已，不能因为是陈旅长熟人，就以此为傲，那不是男人的风格。

杨鑫认为黑子哥不爽利，本来就是主力营营长，指挥警卫连咋啦，真是的，打鬼子有啥谦让的。

再说，黑子哥要是如鱼得水了，不就没人找他岔了吗，黑子哥不能白喊不是。

刚这么想着，龙富贵过来了，故意板着脸，“杨三斤是吧，伤着老总那位”，边说边绕着杨鑫转圈，拳头捏了捏。

杨鑫神经一绷，还真要找茬，不能啊，伤老总的是黑子哥，不是他。

赵黑子脸都绿了，连长是吓唬他，浑小子还当真了。扣了杨鑫一脑门子，斥责道：“赶紧敬礼，没点礼数，你不总说文明点，这会儿哑啦”。

“呃…”，杨鑫一阵语塞，敢情连长在逗他。幸亏没动手，三角刀差点拔出来了。

见杨鑫窘样，龙富贵哈哈大笑，小家伙真逗，脑筋是否二，不清楚，缺点历练是真的。

清清嗓子，龙富贵拿出一张纸，旅部的决定，念了两字念不下去，估计认不全，干脆塞给赵黑子。

这就完啦，不得安排点食宿什么的，几天没刷牙了，肚子饿着呢。杨鑫傻傻地盯着龙富贵的脚后跟，怎么看都像不欢迎他俩似的。

赵黑子快速浏览文件，转头跟杨鑫说：“三斤，你的任务是喂马，我先去旅部报到”。

啥，喂马，马夫？不是干警卫吗，没这么埋汰人的，杨鑫着急拉住赵黑子。

赵黑子黑着脸道：“撒手，旅部的决定，懂不”。天快黑了，还没报到呢，赵黑子急急跟上龙富贵。

杨鑫郁闷得想跳楼，奶奶的，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真是，喂什么马，杀马还差不多。

没一会儿，旅部传来欢声笑语，杨鑫越听越烦，黑子哥不够意思，他去吃香喝辣的，把他一人撂这儿。黑灯瞎火的，谁也不认识，要是出点事找谁去，比如鬼子来了…。

杨鑫下意识捂住嘴，脑子里怎么蹦出鬼子。也是，都两月没杀鬼子了，挺想的。

“吱”，后山树枝折断的声音，得有五百来米，这个距离杨鑫能听见，老猎人可教他不少绝活。

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猎，挺勤快的。

闲着没事，杨鑫支起耳朵倾听，权当打发时间。这一听，听出点意思，好像不只一人，还有“咔咔”的皮鞋声。

我靠，猎人都穿皮鞋了，这儿野兽挺多呀。回头也猎点，猪肉钱还欠着呢。

不对，猎人怎么穿皮鞋。是鬼子，该死的，怎么一念叨就出鬼。

杨鑫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管咋样，今晚有鬼子可打了。咦，怎么没人示警呀，鬼子都杀过来了。

顾不上开枪，也没抢。杨鑫拔腿就往旅部跑，里面似乎吵得慌。

门外有两警卫，杨鑫没鸟他们，急冲刺推开门，“吱呀”，里头的人一激灵，室内迅速安静。警卫跟着端枪进来，脸红脖子粗，刚想呵斥，杨鑫立即做禁声状。

赵黑子马上知道有情况，三斤听觉很灵。

“有鬼子，呜，不少于五十个，后山离这儿多远来着。对了，他们怎么来了，黑子哥，你招来的？”，杨鑫扳着指头数数，故意问赵黑子。

赵黑子气得手发抖，浑小子这是坑他。陈旅长当场制止，都什么时候了，俩兄弟还有心思斗嘴。

“警卫一排前出阻击，二排去村东头，三排护卫老乡转移，肯定还有鬼子，要快”，陈旅长铁青着脸下令，又叮嘱李参谋长带文职人员，向二团驻地运动，最好电台联系，让二团火速接应。

陈旅长很窝火，鬼子都摸到鼻子底下，警卫连居然没反应，还靠一个小兵提醒。看来警卫连得加强领导，龙富贵还欠点谋略。

龙富贵知道闯祸了，警卫连严重失职，这次损失肯定不少，想到这儿，龙富贵眼珠子都红了。

赵黑子递给杨鑫一支枪，叮嘱道：“三斤，小点心，鬼子来者不善，我不能照顾你”，赵黑子不自觉代入哥的角色，话语挺感人。

杨鑫鼻子有些湿，没接枪，嘴张了张，那声哥没喊出来。过河这么久，终于找到亲情的味道。

赵黑子怔了怔，想起杨鑫的武力值，莞尔一笑。三斤哪需要照顾，他照顾别人还差不多。

拍拍杨鑫，赵黑子麻溜地翻上瓦背。龙富贵已经在屋顶上了，右手捷克式，左手驳壳枪，很威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