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战（一）

此次大战非同小可，陈旅全部出动，特种排自然在作战序列，可没排长啊，原一营二营的兵好点，民兵班、伪军班可不安份，都吵吵着单独行动。老蔫喉咙都喊破了，也没压住阵脚。

得亏许诚子在，逮着某伪军一个侧踢，人滚出二十几米，侯**、于道光顿时傻眼，敢情特种排还有更狠的，两人急忙捂住小心脏。

老蔫长吁一口气，还是排长贴心，留了个杀神，就不信这帮孙子还敢乱来。

特种排老老实实整队形，一位干事领着杨鑫过来了，两人都是一头雾水，貌似遇到难题。

难题真有，原来旅部给杨鑫一个新任命，王政委亲自起草，兴许时间仓促，老王同志竟将教官写成“教头”，也没说哪一级的。

“陶干事，教头是啥，林冲不”，杨鑫摸着脑门子发木，倒是听人讲过《水浒》，八十万禁军教头，枪法了得。他还纳闷，怎么宋朝就有步枪、机枪了，没听说啊。

陶干事也郁闷，当了十几年兵，头一回听说这么个官，“我哪知道，三斤教头，你看着办呗”，说完撒腿就跑。

杨鑫本想回头理论，老蔫一把抱住，激动得直哆嗦，“排，排长，我真想你，那什么，我啥也不说了”。

什么毛病，不就喂两天马吗，有这么想他，鬼才信。

“嘿嘿，各位，好久不见，吃了没”，杨鑫挥挥手，不知道说啥。排长，他不是。教头，他不配，眼前士兵哪有八十万，一个零头都不到。

许诚子都想锤他一顿，黑屋子白蹲了，没长点记性。六十位战士大眼瞪小眼，大部队走半小时了，特种排还在这儿磨叽，这鬼子打还是不打。

薛山看不下去了，他是一班班长，走在全排前头，从来都是他号令全排行军。

“哪那么多废话，全体都有，向左转，跑步走”，薛山丝毫不给面子，在他心里，三斤算是废了。

嘶，可以啊，山子成爷啦。算了，今非昔比，谁叫他不再是排长来着。

特种排行军很有特色，绝不走大路，沟沟坎坎、爬山涉水是常事。没点特别的，能叫特种排么。

此战第一目标，救援李参谋长。一团、独立一团已经在强攻鬼子，满山都是人，敌我交错，混战激烈。

鬼子大队长是井上中佐，上次午城的指挥官，老鬼子没敢剖腹，将脏水全泼给翘了的山田，师团长川岸文三郎居然信了，仅给他降了级。

井上原本是炮兵出身，听说围的是八路大官，兴奋得直抽抽，抡起炮弹、榴弹猛砸，警卫营一连、鸡公山土匪伤亡惨重。李参谋长重伤，乔老三被削，眼下是龙富贵顶着，三百多人不到一百了，情势十分危急。

增援的两团长王必达、杨猛，组织四次冲锋，愣是没撕开口子，井上老鬼子越发嚣张。

这事赖不了一团、独立一团，双方形成圈中圈，李参谋长在内，鬼子居中，八路两个团在外。按说拿下鬼子不费事，兵力3:1，可架不住鬼子机枪多、炮多、飞机多。得亏鬼子坦克没来，要不四千八路都有危险。

王政委急得直跳脚，“不对，老陈，这不对呀，鬼子在玩花招”。

“嗯”，陈旅长眉宇紧锁。

他当然知道，鬼子玩“中心开花”，想一举拿下陈旅，甚至吞下晋南八路主力。

炮声隆隆，弹片飞舞，成堆泥土翻滚，空中一股股血腥气，战场到处是残肢断臂。士兵们都麻木了，倒下再冲锋，机械地拉枪栓，没人顾及是否受伤，挂彩都是轻的，要是不哼唧，估计烈士了。

激战四个小时，夜幕再次降临，双方都停下歇脚。鬼子几乎没伤亡，尤其炮兵立了大功，这不井上正庆功呢。

“中佐阁下，不，大佐阁下，你的英明”，一位少佐甜蜜蜜地叫唤，声音格外谄媚。

“哟西，犬养君勇士的，我的明白”，井上皮笑肉不笑，心里却在笑话，什么姓啊，丢尽了帝国的脸。

“嗨，卑职幸福的，要不阁下喝点”，犬养偷偷拿出一瓶清酒，鬼子都好这个。

“呜，犬养君，这个不行的，等…”，井上故作神秘，贴着犬养耳语，激动得犬养猛抖肥硕的腚。

旅指挥部，王必达、杨猛几乎瘫在凳子上，奶奶的，冲锋忒费体力了。

赵黑子、杨鑫赶紧给他俩活动筋络，团长都累趴了，部队不残废算他们狠。

伤兵太多，特种排已下各团主力，杨鑫顶着教头的名头，谁家也不要，弄得杨鑫瞧谁都冤屈。陈旅长、王政委当做没看见，战情瞬息万变，谁有心思管他这个小兵兵。

“嘶，轻点，三斤，松骨还是揉面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棒槌”，杨猛吸着牙槽奚落，老部下了，谁还没点同情心。

赵黑子瞪一眼杨鑫，浑小子有气咋的，他不也没捞着仗吗，警卫营各连排都上去了，指挥部就剩他俩护卫。

陈旅长、王政委刚看望伤员回来，眼睛红红的，见两团长跟烂泥似的，忧郁又加深几分。不行啊，必须出奇兵，要不完不成师部的战略部署，听说彭老总都出面了。

“三斤，你出去”，陈旅长突然出声。

杨鑫还在揉面，没听清楚，心思早飞到爪哇国了。

“三斤，你聋啦，首长叫你”，杨猛推一把杨鑫，原来浑小子在走神，难怪手脚没个轻重。

“啊，咋啦，要放水不，你等会儿”，杨鑫答非所问，转头去找夜壶。

嘶，浑小子二得厉害，什么叫放水。不是，旅里有军事行动，他杵这儿怎么布啊。

杨鑫被赶出来了，内心很不爽，不听就不听，又不是高级东西。真是，几位首长忒不文明。要不瞧瞧老蔫他们，看望战友总不会拦着吧。

沿着战壕，杨鑫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他也不知道老蔫、山子、牛蛋、于道光在哪个连队。

许诚子战前就离开了，说是总部刘科长召令他归队。人家本来就是总部的，没得着三万大洋，生气了呗，临阵脱逃就是他这号。杨鑫深深鄙视。

“呜呜”，一个男人的哭声，有点耳熟。

顺着哭声，杨鑫找到一个洞穴，洞顶塌了，里头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士兵。听听呼吸，都活着。

“咋啦，二狗”，杨鑫轻轻抱住男人。

涂二狗看清是杨鑫，“哇”地哭得更伤心了。原来老蔫、于道光壮烈了，薛山、陈喜邦负伤，全排囫囵的就剩侯**、鲁牛蛋、涂二狗十几位。

“你说啥，怎么不告诉我”，杨鑫一把提起涂二狗，脸色极其狰狞，差点没把涂二狗吓死。

“咳咳，排，排长，都怪我没用，呜呜”，涂二狗又哭上了。

死鬼子，**祖宗。杨鑫怨愤地怒吼，随即踢倒十几米工事。

“谁啊，鬼叫鬼叫，不睡觉啦”，十几个连排长骂骂咧咧，都打了两天了，谁不想休整。

“谁在叫啊”，陈旅长不明就里，难道又有士兵不治而亡么，想想都心疼。

“报告旅长、政委，是，是三斤”，赵黑子不敢不说。

完蛋了，特种排昨天就牺牲大半，不好明说。首长们都知道，杨三斤看似二，实则重感情。哪怕将天捅个窟窿，也没他不敢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