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被拉了壮丁

杨鑫失踪了五天，陈旅快把部队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兴许这小子又躲哪旮旯，说他叛党，没人会信，他杀的鬼子，少说有三四千，绝对的抗战英雄。

杨柳很失落，只好前往新一团，侯**、涂二狗终于明白，原来教官姐是团首长级的。这得巴结好啰，特种连自杨鑫离开，福利差多了，煨个泥巴鸡，都有人叽歪，日子没法过了。

杨鑫人是走了，可留下几十根金条，解了部队燃眉之急。撇开军火不算，药品、生活物资、党务、情报活动，哪样不要经费。

延安统帅部，一位清瘦的高大教书匠，捏着一份电报发愣，两眼定定的，泪花有点危险。

“老伙计，要不统帅部也给个奖”，一位老将军大步跨进窑洞，兴奋地扬起电报，“我跟你说，咦，怎么啦”，老将军怔住了。

教书匠望着老将军苦笑，心中浮起帅气的小身板，上次发火有点大，孩子殃及池鱼…。

一辆南下的火车上，杨鑫一身难民装，邋里邋遢的，眼神有点呆。自失忆以来，他只模糊记得奶奶，不知道父母是谁，兄弟姐妹梦都没梦过。那位自称姐姐的，说奶奶眼睛快哭瞎了，杨鑫很不是滋味，寻思回去看看。

“到站了，下车，赶紧的”，列车员吼着嗓子，棍子敲得邦邦响，似乎有人欠他钱。

原来武汉站到了，人山人海的，官员、国军、警察、商人、难民，什么都有。

杨鑫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怎么找奶奶，隐约记得在农村，有两口池塘子，很安静，哪像这儿，嘈杂得厉害。

有人碰他腰，扒手么？

杨鑫觉得好笑，除了三角刀，啥也没有。沿途都是吃“**”，鬼子吗，不得孝敬他点儿，宰了几个，没两个大洋，一张车票就兜底了。

“咕咕”，肚子开始打鸣，两天没进米水了。

这下咋整，总不能在这里耍横啊，都是国民，下不了手。有汉奸没，杨鑫下意识扫视车站。

嗯，倒有几个胖子，要不打个招呼。都战争年代了，谁还这么胖，说不定是汉奸。呜，也许是“准汉奸”，能动不。

有点危险，杨鑫一脱离组织，脑子越发二得厉害，国统区挺花花的，他瞅谁都觉得像汉奸。

杨鑫刚起点心思，“啪啪”，有人开枪。

“笃笃”，哨子吹得呜呜响，耳朵都快聋了。

“快快，抓点年轻的，兵都死球完了”。

一位国军连长挥着驳壳枪，凶神恶煞的，几十个士兵扬起枪托就开砸，车站一下子乱了。

你奶奶的，国军真不是东西，有这么对百姓吗。几个胖子，你咋不砸。杨鑫摸摸刀子，准备干点什么。

“快跑啊，国军抓壮丁啦”，人群放羊了，哭爹叫娘的，混乱之极。个别的裤子都掉了，杵在地上委屈。

这种事天天上演，王菊玉牙一咬，想上前理论，被一位老帅哥拦住。

“老师，你别拉我，这帮国军欠削”，王菊很不甘心，博朗尼都掏出来了。

老帅哥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国军办事，啥时候规矩过，你今天拦了，明天呢”。两人是来接人的，党的纪律，尽量少节外生枝。

“呃，好吧，怎么乱成这样”，王菊絮絮叨叨的，话说快入党了，正接受考验呢。

人太多，杨鑫被裹在里头，动手可能会误伤百姓，想了想还是放弃。

听陈旅长说过，这边精锐挺多的，不是赖少明那种货色。老玻璃肯定骗他，就这些拉壮丁的，也叫国军精锐，扯吧，砸人精锐还差不多。

杨鑫哪知道，国军招兵从不搞“你情我愿”，军政部拨点款，师旅长都不够分的，哪有闲钱给安家费。

“下一个”，没人吱声。

杨鑫正走神呢，不知道是叫自己。

国军连长不悦地盯着杨鑫，右手想摸驳壳枪。

“找死啊”，一位老兵不耐烦了，操着汉阳造扑过来。叫花子啥毛病，臭烘烘的，脑袋也臭啦。

杨鑫眯了眯眼，国军连长有点肥，不是好鸟。嗯，是割脑袋呢，还是剁手指。老兵就算了，瘦不拉几的。

“快上啊，怂货，不想干，一边呆着去，别挡爷们发财”，身后传来骂声，一位傻大个牛逼哄哄的，仿佛当兵能赚钱，杀猪刀都亮出来了。

兴许老兵感觉到不寻常，脚步下意识停顿。不光他，国军连长也缩脖子，好险，这叫花子哪儿的，土匪不。

“小，小哥，姓名、年龄”，国军连长破天荒客气。

“杨，不是，木三，十八”，回避不了，就当会儿壮丁。杨鑫编了个名，顺手捋了捋头发，再咋的，不能失了八路的颜面。都臭着呢，装什么帅气。

“新兵木三，一连一班”。

立即有人接他，拉着上了卡车，敞篷的。

车上挤满了人，有四十岁老头，也有十五六岁的娃娃，没一个俊的。

吹了一个多小时风，身子骨不行的呕了点吐，差点没把满车人熏死。杨鑫不敢呼吸，就当练功了。

终于挨到目的地，一所废弃的小学堂，里头乌泱泱的，没人敢大声说话。几位军官溜着王八步，眼神炯炯的扫视，旁边一溜警卫，清一色冲锋枪。

咦，有点名堂，像当兵的，可惜是国军。

“周副团长到，立正”，一道煌煌的嗓门响起，接着进来几位军官。

一位精廋军人大步走上台前，双手扬了扬，算是敬礼了。

“鄙人周广耀，新兵团副团长，鬼子要打过来了，你们…”，瘦军人滔滔不绝，有点政委味道。

杨鑫领了一套新军装，比八路的好多了，结实。洗了个澡，去了臭味，军装一套，兵样出来了。

“班，班长大人，你先请”，傻大个怯懦地弓腰。

打了一架，全班12个人，没一个对手，班长给了杨鑫。开玩笑，魔鬼教官来着，谁敢捋他的虎须。

“叫木班长，精神点，弯什么腰啊”。

傻大个邱大谷，外号“屠夫”，真是个杀猪的，跟鬼子有血仇，既想报仇又想赚钱，全班都这个心思。

操场站着十个兵，一连一班的，身子骨有点欠。一进操场，邱大谷囔囔开了，“全体都有，立正。告诉你们啊，木班长是头，都得听他的，明白没”。

“是”，声音很响亮，个别的嘴抽抽，那是揍的。

嗯，不错，知道点道道，副班长给邱大谷，要是听话就当着。要是不听，捅他丫的。一帮国军，管你死活。

杨鑫没想这帮人底子是百姓，一套上军装，在他眼里就是坏种，谁叫他们当年欺负过奶奶。

连续七天都是训练，其实没怎么训，一千多号新兵，打打靶，找找枪感得了。队列，啥玩意，国军哪有这心思。

唯独一连一班像点样，摆臂、踢腿，刺杀、冲锋，虽不怎么顺溜，倒有点气势。杨鑫多少教点，不管咋的，他的兵不能忒怂了。

郁闷，咋成国军了呢，杨鑫很不爽。

周广耀观察好一阵子，要得，这些兵要得。老师长可惦记着补充兵力，就他们了。想到这儿，周广耀招招手，一位排长赶过来。

“柱子，一班给你，再挑两个好的”。

“真的呀”，廖小柱开心地笑着，他早看上了一班，14师79团不能没点精兵。

“傻样，抓点紧，后天出发”，周广耀笑眯眯的，摆了摆胳膊肘。休憩了半年，该回去了。

两人对话，杨鑫听了个大概，要上前线了么。哪儿的鬼子，有山西的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