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上海滩

“浪奔浪流，**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上海滩就在眼前，秦牧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了后世著名的那一首歌曲：《上海滩》。

这就是上海滩呀，十里洋场，多少人怀着发财梦来到这里，又有多少人最终葬身黄浦江。

袁克文正站在秦牧身边看着码头上的风景，听到秦牧低声唱了一句歌，立刻来了兴趣。

他最爱吃喝玩乐吹拉弹唱，自己就常常以票友身份登台。他知道秦牧是个大歌星，一路上都留着心，想欣赏欣赏洋人的歌到底怎么样，可秦牧一路都没唱歌，这让他很是遗憾。

没想到马上要下船了，秦牧却唱了一句。

袁克文耳朵尖，他听出这不是京剧，也不是洋人的歌，这是粤剧——广东人的歌。

真没想到，秦牧还会唱粤剧。

“功业，你还会粤剧？这是什么曲儿？我都没听过，是你新作的？”

“……”秦牧没料到他耳朵这么尖，不当上海滩的包打听都屈才了。自己随意哼唱了一句他竟然连口音都听得出来。

“怎么？寒云也喜欢粤剧吗？”寒云是袁克文的号，他喜欢大家这样称呼自己。

“粤剧，好听啊。尤其朱次伯的《宝玉哭灵》，乃是我大爱。”

袁克文说的一脸神往，不过秦牧却一头雾水。和他谈这时候的粤剧，不亚于对牛弹琴，秦牧哪懂这些。

“改天到要欣赏欣赏，听听寒云推崇的。”

“何必改天，你没看报纸吗，环球乐戏班正在上海演出，咱们下了船就可以去听。”

听到袁克文这句话，秦牧开始有点怀疑俗话说的“虎父无犬子”是不是有道理了。

正事不管，先去泡戏班，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两条腿！

袁克文是第一次来上海，不过他已经定好了旅馆：礼查饭店。

这个饭店坐落在黄浦江边，西侧百老汇路，对面是百老汇大厦，南侧隔苏州河与上海外滩建筑群相望，紧邻的黄浦路边，集中了美国、德国、日本、俄国等十余个国家的**。

秦牧觉得这个饭店地理位置很不错，适合自己展开后续行动。

秦牧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个小行李箱。这个箱子不是智障少女变出来的后世的箱子，那太扎眼了。这是秦牧买的本时空产品，很大众化。

袁克文的行李就多了，三个黄包车上都是他的行李箱，也不知道他都带了什么过来。

到了饭店，刚一进门，袁克文一声大叫，吓了秦牧一跳。

“哪个不开眼的毛贼，搞事搞到老子头上来了。”

秦牧连忙问怎么回事。袁克文气哼哼的指着地上的行李说道：“少了一件。”

袁克文行李太多，车夫给他搬到饭店大堂就走了，这时候他才点明白，一件最小的行李没了。

那个行李箱虽然最小，却最值钱，里面是他带的现金——全是大洋。

这下袁克文钱没了——就兜里几块零钱而已。

“这事回头再说，先进房间。”秦牧不能让袁克文在饭店大堂吵闹。

朱嬛掏钱办好入住手续，袁克文这一次亲眼盯着门童一五一十的把他的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间。

等门童走了之后，袁克文气哼哼的说道：“好，好，好，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难道老子的青帮**是假的不成。”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然后一页一页的翻着。

秦牧一看，上面全是人名后面跟着电话号码，什么张仁奎，樊瑾丞……

“找到了，就是你吧。”袁克文找到了他要找的人，立刻就要打电话。

“等等。”秦牧拦住了他。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就打搅地头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再说，秦牧也不想和地方帮派产生联系。

他在这一世的唯一想法就是找玉玺，找到玉玺才能见到自己上一世的家人。那里有他老婆孩子，老婆还好说，想想就放下，但是孩子他无时无刻不能忘记。

为了两个孩子，不，三个，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孩子，秦牧也要以最快速度找到玉玺回归自己的世界。

正因为如此，他不愿意和本时空太多人打交道。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悄悄的把事情做完，悄悄的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除了必须接触的人，秦牧不喜欢节外生枝。

“寒云，你丢了什么？”

“钱，都是钱，五千大洋。”袁克文的现金全在里面。

“好。”秦牧想了想，把自己手上的手表摘了下来，递给袁克文：“寒云，我做人有个毛病，不太喜欢麻烦人。你给我个面子，这块表你不是一直喜欢吗，送你了。在上海的一应花销都我来。”

说着话，秦牧向朱嬛使了个眼色。

朱嬛和秦牧心意相通，她马上打开两人的行李，拿出一千大洋，递给秦牧。

“这是零花钱，不够再说，断不让寒云兄在上海滩为难。”

“这……”秦牧这一番举动让袁克文顿时为难起来。

五千大洋对袁克文来说不算什么，没钱了他随时可以让人从家里送，不够还可以去银行取。

他们这次来是买设备的，当然需要大把的钱。带着这么多钱赶路不现实，太沉，也不安全。他这几千是自己的零花钱，真正买设备用钱，要在上海的银行取。

如果没有这块表，袁克文当然会拒绝秦牧的提议。钱不是问题，面子才是问题。自己是青帮“大”字辈**，上海是青帮的老巢，自己来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就丢这么大一个人，他面子挂不住。

袁世凯派他来上海，就是看重他能在上海和各路人等打交道，给秦牧提供方便。哪成想一来自己先丢人了。

他必须把面子找回来。虽然他这个“大”字辈招牌是花钱买来的，但是买来的也是“大”，你们得认账，我花钱了的。

刚才袁克文就要打电话给青帮**，被秦牧拦住了。如果没有这块表，秦牧拦不住他。

有了手表就不一样了。这块表袁克文从一看到就喜欢，可是他找遍天津卫也没看到第二块——亨得利把表藏起来了，所以他就买不到，一直很遗憾。

现在秦牧以手表换他不多事，这让袁克文左右为难。

其实他不太理解为什么秦牧会这样做事。你这样的人，学贯中西，什么都懂，还什么都精，连粤剧都会唱，你这么低调干嘛。

咱们爷们到了上海滩，虽然这里不是自己地盘，但是有必要怕谁吗？

这里虽然青红两帮乱七八糟，但是不得都听洋人的吗？你可是跟英国公使拍肩膀的，你还怕什么？

他不理解秦牧的想法，但是他眼热这块表。袁克文明白，秦牧是用一块表买自己听他安排。

唉，真难办啊。好吧，看在手表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袁克文装作不好意思的一把抢过手表，随手就戴在了自己腕子上：“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临行前命令我，务必万事都听功业你的话。既然你要这样办，那我没意见。”

他把自己的贪心一下都推给了他爹，到也不负民国公子的聪明劲。

“好，我们各自休息一会，半小时后餐厅碰头。”

秦牧拉着朱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们这次定了一间套房——再订两间房不太合适。

袁世凯已经虎视眈眈的要送闺女了，秦牧不想给任何人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就和朱嬛住在了一起。

这时候上海滩的饭店，豪华程度已经不输后世了。

后世，究其根本，多的不过是网络。电视都不算什么，这年头大饭店都有真人表演，给客人看真人，都不看电影画片。

回到房间，秦牧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后世。这里一切都让他感觉熟悉。

尤其是上海，和北京完全不同。

北京城大街上全是长袍马褂的行人，秦牧走在其中，总感觉自己掉进历史长河。

上海就不同了，这时候的上海滩，完全是西化的不能再西化，简直是西方的飞地一般。

这里的人，基本上全是西服革履，就算是扛活的苦力，也没有长袍马褂，都是穿的干净利落类似洋人服装。

这让秦牧觉得和后世差别不大，对于找到能制造制药厂关键设备的厂子，他又多了一些信心。

豪华套间，卫生间足够。他和朱嬛分头洗了个澡，再换上干净衣服，俩人牵手来到了餐厅。

袁克文也一身新衣服，头发梳的油光水滑——苍蝇站上面都得伤了大胯，坐在餐桌旁一边品着咖啡，一边和一位全散发着迷人魅力的女士聊天。

那姑娘双眼放光，盯着袁克文，也盯着袁克文腕子上哪块绝世好表。

“功业，朱小姐，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小姐，林桂生。”

接着袁克文也给林桂生介绍了秦牧夫妻。

秦牧暗叫倒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袁克文一直就是个**哥，在天津就玩女人，他这么年轻，姨太太都有好几个了。

没想到刚到上海就固态萌发，这就勾搭上一个，不过岁数也太大了点吧。你到是生冷不忌。

咱们可什么事都没办呢。

“秦公子，朱小姐。”林桂生起身和两人见礼。

秦牧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往的，这种点头之交，越快结束越好。

“功业，你猜怎么着，这位林小姐，把我钱给送回来了。这事你可别怨我，我根本没打电话，一切都是按你吩咐办的。”

袁克文一脸无辜。钱回来了，表是不能还的。

秦牧这才看到袁克文脚下的行李箱。怎么，钱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说来，林桂生能量很大啊。五千大洋，是很大一笔财产了，林桂生马上就给送了回来，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怎么得到这个箱子，她是什么人？

这真是越不想来什么越来什么。

显然这位是个黑道大姐大。

“真是十分抱歉，”林桂生落落大方的笑着道歉，不过眉眼间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似乎这事就和她刚定了一身新衣服一样自然：“手下无知，冒犯了袁二公子，我已经吩咐人剁了他拿钱的那只爪子。”

秦牧听得一愣。这就把人手砍了？

林桂生眼观八方，立刻发现了秦牧脸上不对，她娇笑着说道：“秦公子若是不信，我这就让人把他带来给诸位验看。”

“不用了。”秦牧立刻拒绝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真没想到眼前这位千娇百媚的女人，如此的心狠手辣。

上海滩，真是龙潭虎穴，自己要小心了。别阴沟里面翻船。

“林小姐，”朱嬛不忍心了。她跑江湖卖艺出身，一直接触的是社会最底层，对百姓的疾苦她是感同身受。虽然被砍的是一个小偷，但是他没了手以后还怎么生活：“这样的人，责罚一顿就足够了，何苦如此？你让他以后如何养家糊口。”

“呀，这可是我的罪过了。朱小姐菩萨心肠，定会福缘深厚，子孙满堂。唉，我就是性子太急，听到他们偷的竟然是袁二公子，哪还忍得住脾气。我这破脾气，老天爷都会责罚的。今天见到朱小姐，我一定要改，否则就让我生不出孩子。”

林桂生这样一说，朱嬛也没脾气了。人家都这样说自己了，生不出孩子，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责罚，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哈哈，”袁克文一笑就揭过了尴尬：“功业，你还不知道吧。林小姐在上海滩是大名鼎鼎，咱们的事，有林小姐帮手，那就是妥了。”

“……”秦牧觉得袁克文简直是二百五。他们是来找洋人买设备，或者造设备的，这是科技，是工业，这东西怎么会和黑帮扯上联系。

林桂生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杀人放火她在行，难道制造一个萃取罐她也懂？

怕是她连这三个字都不认识。

“袁二公子抬举了。不过我在上海滩，也算大小是个人物，不知两位公子来这里，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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