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宿命论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这个问题有点难倒了秦牧。他是个唯物论者，可是这几年来的经历，让他对唯物主义有了一些怀疑。

在大宋的世界，除了可以穿越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让秦牧的唯物主义思想稍微恢复了一些，但是来到民国这个时空，层出不穷的反人类现象让秦牧彻底怀疑人生了。

他眼前就是个不死的老头。不死就是神仙吗？似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老头除了力气大和会变身，并没有更加独特的能力。

神仙，在秦牧的心里认知中，起码是能飞的。连飞都不会飞，你算什么神仙？

就这个问题，秦牧认真的请教彭祖：“老头，你说淮南王是成仙了，怎么确定这点？”

“唉，说起这点，就是我的伤心事了。仙人一定是超脱于这个俗世的。我就是本着这一点在修炼，结果你看到了，我这一副皮囊，就不是肉的。可是我还不能超脱。”

“老头，就别说你了，咱们说说淮南王吧。”

“他啊，比我聪明的多。我是越修炼越实在，他是越修炼越虚无。他成仙那一天，我就在他跟前。”

彭祖絮絮叨叨的扯开了话匣子。

秦牧渐渐弄清楚了当日的情景。

刘安成仙之前就诈死了。家人以为他是炼丹服药吃死了，只能给他办了后事。

可是淮南王那时候已经距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一个坟墓当然是关不住他的。

等丧事办完，刘安轻松的穿出了坟墓，来到和彭祖约好的地方见面。

他们俩都是玉玺的学生，全是从玉玺里面寻找登天大道。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更何况俩人都没师父，全是自己摸索。

不过要说完全摸索也不那么绝对正确，之前有多少仙人他们不知道，可是确定的有一位，那就是黄帝。黄帝不但自己升仙了，还留下一本书。

《黄帝内经》。

俩人都是以此为基础开始摸索，他们都认为最关键的一句就是“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真传一句话，假传一卷书。

彭祖认定“肌肉若一”是成仙的根本，所以就一路炼成这个样子。

淮南王认为“把握阴阳”才是关键。两人在最后一次见面中，淮南王的身体忽隐忽现，渐渐的已经无法捉摸。

可是他和彭祖的交流一点没受影响。

最后，淮南王突然说道：“我已悟道，现在要去了。千年之后，天下当有大变，你当遇从天而降之人，此乃你的机缘，若能好生把握，大道可期！切莫误了一生！”

说完这句话，淮南王就消失不见了。彭祖大是羡慕，淮南王这才多大点年纪，就踏上大道，相比起人家，自己这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只是修道艰难，唯在自悟。他悟来悟去，就是悟出了一身“肌肉”，这路子已然走到现在，新的道路他也找不到，所以只能一直蹉跎着岁月。

这一千年来，彭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青海湖畔，偶尔出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他一直记着淮南王最后的话，一直等着从天而降的人。

在他几千年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人能从天上下来，这让他对淮南王的话多少有点怀疑。天上下来的人，肯定是仙人啊。

你刘安已经成仙了，肯定上天了，你都不来指点我，为什么别的仙人费尽周折的来指点我呢？我和他们又没有交情。

可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他看到了天上的铁鸟——现在他知道叫飞机了，还看到了从铁鸟上下来的人。

所以那一天彭祖才不顾死活的站在飞机面前。他就怕人家找不到自己，误了自己的机缘。

只是彭祖看到秦牧时候，发现秦牧和朱嬛根本就不是仙人，他们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也就是林柔还有点法术，可是那也不放在彭祖眼里。

林柔的法术，就和小孩的玩意似的，完全不是登天大道。

可是尽管如此，彭祖却依然兴奋异常。淮南王千年前说的话，应验了。别管他们是不是仙人，这就是自己的机缘，彭祖一定要把握住。

正因为如此，彭祖才热情的把秦牧领进了自己的家。

若非如此，以彭祖一个几千年的老妖怪，怎么可能带着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来自己老窝。

他这地方从没有外人来过。

秦牧这才明白自己能遇上彭祖，竟然托了淮南王刘安的光。

不过想到这里，秦牧又出了一身冷汗。

淮南王可是千年前的人了。他怎么可能预测到千年后的事情，而且还这么准。

如果他能看到未来，那就问题大了。能预测未来，说明一件事，就是未来是确定的。

未来是确定的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比如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他可以选择前后左右。

四个方向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吸引力，他最终会走上一条路。假设前方是金山，后方是深渊，左边是美女，右边是丑八怪，但是这个人的视线内是看不到的。

那么他就有可能发财，可能破产，可能娶美女，也可能遇到丑女过一生。

到底他是一个什么结果，难道不是随机的吗？难道是注定的吗？

不说那么虚幻，就说秦牧遇到彭祖这件事。如果秦牧不是碰到忍者，听到纲手说要去那个地方，他不会来昆仑山。

如果纲手当时没有提这么一句，秦牧根本想不到来青海湖，也就不可能遇到彭祖。

这件事在秦牧看来是非常非常偶然的，可是这么偶然的一件事，在千年前的刘安看来，几乎就是肯定发生，甚至就是已经发生的事。

这不就是宿命论吗。一切皆注定，没有意外。不论你怎么做，也逃不脱宿命的安排。

那自己的结果，是不是已经注定了呢？

神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秦牧已经糊涂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现在秦牧明白了。没吃过猪肉就是没吃过猪肉，就算你见到一万头猪在跑，还是不知道猪肉的味道。

秦牧作为人类，是无法想象出神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尽管秦牧还是稀里糊涂，可是该做的事情还得做。玉玺碎片，必须去寻找。

按照彭祖的说法，玉玺的碎片恰恰在昆仑圣山附近不能存在。这里是宇宙的根基，即使碎片到了这里，也会被吸收同化掉。

如果要找碎片，恰恰要远离昆仑山。

这不是让自己白跑一趟吗。

仔细想想，到也不是白跑，至少遇到了一个老神仙。而且是甩不掉的老神仙。

彭祖认定秦牧就是他成仙的关键，因此要时刻跟在秦牧身边，寻找自己的机缘。

现在的彭祖，哪里还像一个老神仙，这就是一帖膏药，秦牧想甩都甩不掉。

“老头，你跟着我可以，但是你得听我的。”秦牧只能带上彭祖。

“没问题。”彭祖一口答应下来。

三人组变成了四人组，如果算上智障少女，就是五人组。正好是唐僧取经的队伍。

秦牧=唐僧，智障少女=孙悟空，彭祖=猪八戒，朱嬛和林柔，算是沙僧和白龙马的集合体。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日本。目前只有那里有确定的变异人类。显然那里必然有一块玉玺碎片——当然，这是秦牧的推测。

玉玺碎片并不能被林柔的神奇罗盘探测出来。她的罗盘只能探测出玉玺改变过的地点。

要去日本，就不能开飞机了。秦牧不敢确定自己在日本能找到降落的地点，他还要走正常的途经——坐船过海。

经过三天的休整，智障少女终于又能变出飞机了。于是彭祖总算上了天。

在天上的感觉让彭祖感觉妙极了。

如果不是有秦牧在，他都想从飞机上跳下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能被摔死。求死不能的感觉困扰了彭祖几千年，他早就活够了。

只是现在有了秦牧，说明淮南王刘安没骗他，彭祖认为自己真的遇到了天大的机缘，所以这才忍住了跳飞机的冲动。

跟着秦牧好修仙！

可是秦牧哪有什么办法让他能修仙。这是智障少女的本事。但是他问过阿爱，阿爱说自己也没这个能力。如果有的话，早给秦牧变一副身体了。

至少不怕子弹，省的老是担心被人家打死。

飞机趁着夜色降落在南口。这是秦牧特意挑的时间，省的被人发现。

下了飞机，秦牧让林柔给大家全打扮一番，至少换个形象，别再用原来的面孔，否则太麻烦。

这一次彭祖升级了。他不用变形象，只是换了一套行头，不再像个叫花子一样，改成了本时空有钱大老板的打扮。

秦牧和两女当跟班。这样的组合在现在来说很正常，不扎眼。

秦牧计划先去上海，然后从上海到日本。因为现在这个时期，中国人去日本大部分都走上海，从天津走的人少。

为了保密，为了能暗中潜入日本，秦牧选择把自己藏在人堆里面。

要去上海，先要到天津。现在北京到上海是没有铁路的。

彭祖一路上兴致勃勃——毕竟有一百多年没出门逛街了，现在的一切都让他感觉新鲜。

如果不是秦牧着急赶路，彭祖都准备在天津住几天，尝尝洋人的大餐，试试洋妞的味道——当然，只是跳舞。

彭祖这身体已经是非人类了，不需要繁衍后代。

他自从第二百五十个老婆去世之后，就不再娶媳妇了。

秦牧果断的制止了彭祖的歪心思——你这是不务正业。不着急修仙了吗？

直到秦牧一行上了火车，彭祖才老实下来。

火车他也是第一次做。但是坐过飞机之后，火车就不算什么好东西了。在彭祖看来，这玩意还不如汽车坐着舒服，更别提和飞机相比了。

他对于秦牧不肯开飞机去日本很有怨念。

“秦小子，给我来一杯金骏眉。”彭祖自从接触到后世的茶叶之后，就不再喝自己弄的茶叶沫了。

现在秦牧和朱嬛林柔扮作一家子，朱嬛和林柔，算是一妻一妾，他自己，是彭祖的大管家。

林柔听到这话连忙给彭祖泡好茶。老神仙吩咐，自然得殷勤点。他们三个人中，只有林柔有法术。她知道自己才有修仙的资格，所以面对老前辈，林柔自然恭敬。

彭祖随手指点她两句就够她琢磨的了。

“好茶！”彭祖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他刚要喝的时候，茶水突然就洒了出来，弄了彭祖一脸。

秦牧立刻意识到火车出问题了。

这时候车厢开始倾斜，车厢里面没站稳的人跌坐一团，行李架上的箱子包裹也掉了下来，一些倒霉蛋被砸破了额角，头破血流。顿时呼喊哭叫声响成一片，场面混乱不勘。

幸亏这时候的火车不是后世的高铁，速度非常慢，即使出问题也不是马上就死人的问题。

秦牧探头向外一看，只见前面两节车厢已经出轨了。

这是……

没等秦牧继续看清楚，就听到枪声噼啪的响了起来。

铁道边出现了马队，看样子是一群土匪。

他们挥舞着长短枪，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呼喊：“都别动，谁动打死谁。”

咦！这是有人把火车给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