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乡下妹子与城里美女

过了年初六，潘高峰带领断崖村的150多名青壮年，来到了浅港市，他让女青年和体弱的男青年共50人，回到上次的工厂去打工，带着其余的100多人，找了一家工资较高的建筑工地去打工。工厂的工资还是2000多元一个月。建筑工地包吃包住，每月的工资是3000块钱。潘高峰仍然回攀岩俱乐部去当保安。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张小娟拎着她那一大塑料袋的干辣椒，从工厂出来，找到了潘高峰的住处，对潘高峰说：“高峰哥，我想见一见跟你合影的那个女的。”

潘高峰想起张小娟说要跟李慧红比吃辣椒的话来，就说：“我们乡下人进城，要懂礼貌，否则就会让城里人看不起。”

张小娟想起她当初的想法，有些脸红道：“高峰哥，这一个月，我已经学会了好些礼貌话了，什么您好，见到您很高兴，再见，我都会。”

潘高峰见张小娟乖巧的样子，就笑着说道：“那好吧。”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慧红的号码，按下免提键。电话接通后，潘高峰说道：“李大姐，我是小潘。过年后，我把我家娟妹子带来了。她想见见您。您什么时候方便？”

电话里，李慧红说道：“啊，小潘，你把你家妹子都带来了？要不，我中午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不用！”潘高峰赶紧说道，“我知道您很忙。您要是方便的话，我把娟妹子带到您住的小区门外，您下来几分钟就行了。”说到这，潘高峰扫了一眼张小娟手上的一大袋辣椒，接着道：“她还给您从乡下带了一点东西。”

“啊，还给我带了东西？那么客气！”李慧红说道，“那好啊，半小时后，我下来见你们。”

“那好，一会见，李大姐。”潘高峰挂上电话，对张小娟说：“走吧！”就准备出门去。

张小娟听李慧红在电话里那么客气，看了看手上的辣椒袋子，不好意思了。她将辣椒袋子放到潘高峰的床上，说：“高峰哥，我不拿这了。”

“那怎么行？刚才我还说，你给她带了东西的。”潘高峰笑着，从床上拎起辣椒袋子，带着张小娟出了门。两人坐上公交车，往李慧红的住处——炫馥小区赶去。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

他们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李慧红从小区里面走朝门口走来，手上还拿着一大盒巧克力。潘高峰向张小娟说道：“这个就是李大姐。”

张小娟看到身材匀称、脸庞秀美的李慧红，轻盈地向他们走来，眼睛都发直了！不一会儿，李慧红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潘高峰赶紧向李慧红介绍道：“李大姐，这就是娟妹子。”

李慧红见张小娟发呆地盯着自己看，便笑道：“哦，你就是娟妹子啊？你好啊！”

听了这话，张小娟这才回过神来，可她学会的礼貌用语，一句都记不得了。“嘿嘿，”她傻笑两声，说道：“李大姐，你就像天仙一样漂亮！”

李慧红听了这话，高兴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赶紧将手中的巧克力递给张小娟，道：“呵，娟妹子，你真会说话！”

张小娟不好意思的往后躲。潘高峰替她接过了巧克力盒，说了声“谢谢李大姐”。她这才想起她学的礼貌用语，也跟着说了一句：“谢谢李大姐！”

潘高峰告诉李慧红道：“娟妹子在工厂里打工。”

李慧红关切地问道：“娟妹子，怎么样？习惯吗？”

“习惯。”张小娟答道。她觉得这个漂亮的“李大姐”挺和蔼的，就上前一步去，拉着李慧红的手，说：“李大姐，我想跟高峰哥那样，跟你照张相行吗？”

“行啊！”李慧红爽快地答应了。

听了这话，张小娟将身体凑到李慧红身边，挽住了李慧红的胳膊。潘高峰只有左手方便，他一只手同时拿着巧克力盒和辣椒袋子，没法照相，只好将巧克力盒夹在胳肢窝，将辣椒袋子递给张小娟，然后掏出手机，对着她们随便按了两张，然后收起手机。他用右手指着张小娟手上的辣椒袋子，笑着对张小娟说道：“在家的时候，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李大姐说的吗？”

张小娟听了这话，脸红了。她将辣椒袋子递给李慧红，小声说道：“李大姐，这是我给你带的辣椒。”说完，低下头不说话了。

潘高峰赶紧说道：“我们那里什么都不产，只有这个红辣椒。娟妹子从电视上看到，有的城里人把这红辣椒串起来，挂在门上，挺喜庆的，所以就给您带了这么一大袋子。”

“对对，高峰哥说的没错。”张小娟赶紧说道。

“哦，原来如此！”李慧红这才明白过来。“那就谢谢娟妹子了！”

潘高峰将巧克力盒递给张小娟。张小娟拿过巧克力盒，觉得该将她学到礼貌用语用上了，就赶紧给李慧红鞠了个躬，说道：“谢谢李大姐！李大姐，您真好！”

“哎呀，娟妹子还挺会说话的嘛！”李慧红高兴道，“大姐给你在城里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听了这话，张小娟赶紧向潘高峰靠近一步，说道：“高峰哥就是我的对象。”说完，脸顿时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看到这，李慧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终于猜到张小娟为什么要见她，为什么要送她辣椒了。她摸了摸张小娟的头发，说：“娟妹子，你高峰哥比城里的男孩子还要好，好好守着他。下次，请你们吃饭。”说完，眨了眨眼睛，拎着那一大袋红辣椒，转身走了。她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潘高峰说道：“小潘，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的，李大姐。”潘高峰答道。

“李大姐，见到您很高兴！再见！”张小娟向李慧红招了招手。

李慧红向张小娟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上楼去了。

他们都没想到，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的事了。

这一年的三月初，袁健的资金和县里的第一期资金到位了。潘高峰和袁健回了一趟群山县和断崖村，参与公路的招标事宜。月底，招标结束，省路桥施工公司中标，总经理就是年轻有为的邓前勇。四月一日那天，李**和赵县长到现场剪彩，断崖村的公路项目就红红火火地开工了。

再说到浅港市打工的断崖村青壮年，每天幸苦地工作了12个小时以上。头一年下来，建筑工地全额付了工人的工资。他们150人主动给村里的账户存了从1万到3万元不等，潘高峰则几乎将他的全部工资收入，共31000元存入了村里账户。这一年，村里的账户存款余额为300多万元。但这只是潘高峰承诺的年存款目标的三分之一。

第二年，有30多个在建筑工地打工青年吃不了这苦，20多个回村去了，其他的也到了工厂打工。这一年，他们总共存入村账户的钱还不到200万元。

第三年，又有20几个在建筑工地打工的青年受不了，有10个在工厂打工的也不干了，一起回村去了。这样在外打工的青年只剩下了100人，50人在工厂，50人在工地。这一年存入村账户的钱只有100多万。

第四年，在工地打工的青年30人，工厂打工的20人都不干了，回村去了。在外打工的青年只剩下了50人。建筑工地建的楼房因为资金到不了位，成了烂尾楼，包工头逃跑，工人辛苦了一年，工资一分钱都领不到。他们打工的工厂因资金周转不灵，工人的工资也被拖欠了。这一年大伙不仅没有往村账户里存钱，潘高峰还给每人取了4000块钱回家过年。这一年，村账户不仅没有进项，反而消耗了20万元。

马上就要过年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潘高峰代表村里给项目公司注入5千万资金的时间了，可是，村里的账户上倒底有多少钱呢？这只有潘高峰自己最清楚。

潘高峰急得上火，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村里出来打工的人，从潘高峰那里拿到了过年的钱后，打算叫潘高峰一起回家去。可潘高峰说他今年不回家过年了。他吩咐大家相互照顾，注意安全，又吩咐他弟弟回家后替多父母干活，最后交代张小娟，让她告诉她爸，不用担心筹款的事。伙伴们都走了之后，潘高峰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浅港市——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他不回家过年的真正原因，是他给村里出来打工的人每人取了4000块钱后，村里的账户几乎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