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立功！复员！

第十四章立功！复员···

一路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奔波，直升飞机在经历了两次补给加油之后，终于降落在首都北京的某军用机场。

此时的龙炎武仍处于昏迷之中，虽然还在发高烧，但是目前来看，伤情和病情没有再继续恶化，昆明军区总医院的抗生素和两个少校军医的紧急救治，见效果了。

落地后的龙炎武被一辆闪烁着警灯的军用救护车迅速送往联系好的医院进行医治，首都的医疗条件和药品确实比各省都要高出一大截，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龙炎武肺部的炎症得以控制消除，转危为安。

龙炎武在慢慢康复，每天躺在病床上，龙炎武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老山战场的情形。

到处的断壁残垣，边境的两国人民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满眼的被炮火轰炸之后的熏烤焦黑，随处可见的尸体，被枪炮肆虐收割的生命，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焦糊味，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老山边境。

想到这些，龙炎武的胃开始痉挛，一种想要呕吐的麻痒冲上喉咙，龙炎武开始不停的干呕，直将胆汁的苦水溢满口腔才停下来。

龙炎武喝了一口凉白开，闭上眼睛靠在医院的床上，蜷缩着双腿，双臂环抱着两条蜷起来的腿，他累了，他想睡一觉了。

可是却毫无困意，老连长杨武成那双眼睛又开始出现在他的脑子中了。是的，战争让女人走开，可是前线上的女人，并没有走开，相反的她们拿起了武器，带着女性的柔弱和秀美，她们走进了战场。他忘不了老连长杨武成临死时那双眼睛，那眼睛里满是呆滞和不相信的迷茫。

一连串的事情压在龙炎武的心头，像几千斤重的石头，让龙炎武无法顺畅的呼吸。尤其是想到老连长杨武成被越南女兵一枪爆头而后自己又把另一个越南女兵一枪爆头的事情，龙炎武就会觉得万分的压抑。

又在医院住了半年，龙炎武的断掉的右腿已经康复，只不过留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变成了跛脚。

龙炎武住院的期间，其所在部队接到**军委命令，撤回国内归建，完成了党和人民交付的重大使命。

龙炎武康复出院后回到老部队，受到了战友们热烈的迎接。

这时的龙炎武却高兴不起来，在越南的一百多天里，自己经历了之前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事情：杀人、看着身边的战友牺牲、中弹……。

他想不通生命的意义，在战场上，生命不再被赋予美好的寓意，有的只是无情的杀戮，尽管这种杀戮建立在保家卫国的基础上。

龙炎武的这种心理负担日后龙飞也同样的经历了一回，只不过等到龙飞杀人的时候，部队的心理辅导已经相当成熟，龙飞并没有像龙炎武这样，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心理负担几十年。

拖着一条瘸腿的龙炎武失去了提干的机会。

前线回来了太多的战斗英雄，尽管龙炎武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功臣，可是谁愿意看到共和国的年轻军官是一个瘸子呢？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比自己优秀的战友同志，他们的功绩更是应该彰显的。

龙炎武是这么认为的。

部队里面的表彰大会如期举行，龙炎武得到了一个光荣的二等功，瘸着一条腿的龙炎武站在众人面前，旁边站着指导员王金生，他的怀里抱着老连长杨武成的遗照，相框旁边是那枚象征着军人无上荣誉的一等功军功章，死去的杨武成连长被追记为一等功臣。

王吉祥凭借着在战争中的优秀表现，也荣立了三等功，四个月后，王吉祥等来了提干的机会。提干后的王吉祥迅速成长为共和国新一代的优秀军官，并且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参与了龙炎武的儿子龙飞逐渐成长成熟的经历，这是后话。

大会开了将近一整天才结束，因为有功之臣实在是太多了，光是宣读立功受奖的命令就花去了大半天。

参谋长哽咽着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这些名字的主人，有的就坐在台下，还有一部分，已经将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老山潮湿焦黑的土地中，也许他们并没有牺牲，他们的生命以另外一种形式在延续，这种方式的生命延续，军营里面叫做“军魂”。

没有能够提干又成为了龙炎武的一个心理包袱，他试图让自己从这心理阴影中解脱出来，尝试了很多次，并未如愿。指导员王金生也同他谈过许多，收效甚微。

表彰大会后，连里让龙炎武担任司务长一职，主管连队的后勤工作。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干了两年半之后，龙炎武向连队递交了转业申请书。

指导员王金生多次找龙炎武谈心，希望他能够留在部队，发挥自己的光和热，教导员和团政委为此事也找过龙炎武几次。可是龙炎武已经死心了，他觉得一个瘸子留在部队，是累赘，会让人看笑话，别人会戳着他的脊梁骨指指点点。无论领导和战友怎么劝慰，龙炎武就是铁了一条心要转业。

部队领导考虑到龙炎武的个人情况，专门委派组织股张股长和一名干事来到龙炎武的家乡，和地方协调龙炎武转业安置的问题。十天之后，派出去的两个人回到团部交差，龙炎武工作的事情安排好了，回到其原籍的一家纺织厂任后勤干事，工资待遇都不差。

团首长找龙炎武谈话，告知其工作已经安排妥当，大可为以后的生活放心，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和组织提，组织一定尽全力帮助他。即将要离队的龙炎武并没有和组织提任何要求，只是感谢部队培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即将就要分别，心中有很多的不舍。

龙炎武离队的那天，天气冷的出奇，全连战友和许多团里的首长干部都来火车站送行，背着行囊的龙炎武在上车之前，面对前来送行的战友，努力的并拢自己的双腿，抬起右手敬了一个庄严又神圣的军礼！

前来送行的人都哭了，龙炎武也哭了。

天空阴云密布，刮起了风，像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