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溯者 （完）

会所管理系统的图灵级别只有B4，结果被神秘杀手轻易骗过，没对受害者产生任何怀疑。它不仅按照预定程序，把六位“角斗明星”踢进了竞技场，而且不准安保公司派遣救援队，帮倒忙帮得不亦乐乎。低级人工智能就是这幅德行，问题是封闭世界的计算资源常年不足，“能省则省”早就成了指导准则，大部分时候只能凑合。.....

管理系统与安保公司顶牛的时候，神秘杀手并没有原地干等。他从容地引爆了EMP炸弹，把入场观众困了将近四个小时。在此期间，他就像游客似地四处晃荡，并且顺手入侵了闭路电视，偷走了当天录下的所有视频。

救援队打通电梯井后，神秘杀手可能是玩尽兴了，也可能是被阔佬们恶心够了，所以没在竞技场继续停留，拍拍屁股回了地面。这家伙之后的行程，虽然回溯者还没有追查到，但多萝茜已经猜得七七八八，根本不需要额外证据。【角斗士训练场。听听上面的枪炮声吧，除了奴隶们的聚居地，那家伙还能去什么地方？】

位于基地西北的那片军营，此刻已经彻底沦为战场。爆炸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155毫米机载炮的轰鸣；骑兵战车在地上卖力助兴，40炮“当当当当”地不停射击，就像铁锤敲打钢板一样节奏感十足；无人机群嗡嗡作响，以成百上千的规模覆盖战场，它们就像蝗虫产卵一样投下子母燃烧弹，短时间炸起大片火焰，把战场变得比唐人街春节都要热闹。

私人安保公司用上了全力。FBI、NSA与DHS，也把手里的长枪短炮拖了上去，“哒哒哒哒”打得欢畅无比。但角斗奴隶并没有一面倒挨揍，他们不仅守住了防线，而且在各个方向都发动了反击。

神秘杀手离开前，肯定同他们待了很长时间。从战况激烈程度来看，这家伙不仅协助角斗士制定了作战计划，而且帮他们完善了编制，同时还利用高级权限潜入武器库，为新朋友收集了足够多的武器。

他的这些行动，让军事承包商与联邦探员付出了惨重代价。多萝茜一直在监听无线电通讯，对奴隶们的反抗心中有数：

伊普西龙（Ε）竞技场的高科技猎手，架起连续波激光炮向空中迅猛扫射，把嗡嗡叫的扑翼无人机成片切碎。接下来，他们又向盘旋的炮艇机发射EMP战斗部导弹，逼得这些死亡撒布者连连后退；

火力凶猛的骑兵战车，同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奥米伽（Ω）竞技场的角斗士披上光学迷彩，从下水道、通讯管网养护通道等处不断窜出。他们狂野地冲向这群钢铁堡垒，在近距离投出大量工兵爆破筒，成功将其中两辆完全瘫痪，一辆燃起大火。

阔佬们给角斗士安装的昂贵装备，第一次用到了正确地方。每时每刻，都有军事承包商在通讯频道上惨叫，骨骼仿佛膨化食品似地“咔嚓”断裂。联邦探员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探员已经有五人伤亡，连NSA现场指挥都挂了彩，左耳朵被弹片削掉一半。

“消灭他们，消灭他们！”那女人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声音完全变了调，听起来像是第六版《小美人鱼》中的黑皮变性海巫婆：

“不能让他们逃走！否则会有上百名市民被害！催泪弹在哪里？停滞气体呢？立即装填，立即装填！”

停滞气体是一种催眠瓦斯，通常都是在战乱盟国使用，北美执法机构只在街头用过一次，而且还被现任**骂得狗血淋头。但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偏僻角落，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更别说多萝茜亲口下了命令，允许使用所有武器解决问题。

安保公司应该早就把这些弹药拉了上来，就等上面的命令。NSA头目下令后，十几门无后坐力炮立即同时开火，毒烟登时窜起，成功击退了角斗士的反击，将他们从西门附近的突破口逼了回去。

这结果并不奇怪。奴隶们虽然普遍进行了人体改造，但身上依旧留有血肉，对停滞气体没有抵抗能力。不过，军事承包商与联邦探员的生物组织更多，面对毒气更没加脆弱，而且慌乱之中没几个人戴上防毒面具。

十多名西格玛（∑）竞技场角斗士，利用火箭背包冲破无人机阻截，如同炮弹一般飞到敌人头顶。他们在火网与激光之间往复穿梭，尽管很快便被击落，与高能燃料一起炸成绚烂火球，但也成功投下了大量“S级催泪弹”，在敌群当中炸出滚滚烟浪。

无线电通讯频道，立刻被剧烈的咳嗽声占满，仿佛一整群抽多雪茄的糟老头。徒步战斗的军事承包商成片倒地，联邦探员也有不少被逼后退，本来打算进攻的骑兵战车，没几秒钟就失去了步兵掩护。FBI那位爱尔兰裔老头，被逼得只能停止进攻，躲在防毒面具后面无能咆哮。

攻守双方重归原位，爆炸也变得零零星星。除了几个歇斯底里的军事承包商，这片战场居然整体平静下来，气氛一时间相当诡异。与此同时，回溯者的工作也到了尾声，他们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由多萝茜汇总上报后，交由封闭世界主控系统全力分析。

这批数据全是神秘杀手留下的代码，无一例外。最多五分钟后，主控系统就能为这家伙生成“个人名片”，进而定位他的准确位置，在整个封闭世界展开追踪。多萝茜确信，4月20日结束前，自己一定能逮到目标。

但在这之前，有件事情她必须去做。“特别行动指挥呼叫。立即停火，接下来由我负责交涉。”多萝茜用冷冰冰不带感情的口吻，向地面上那群垃圾发出命令：

“倘若有人擅自射击，即刻抹消。各联邦执法机构与私人安保公司，准备足够的食物与饮水，顺便排练一下如何道歉。OVER。

她已经完成了工作，有足够多的计算资源说服角斗士，顺便为这些奴隶安排全新身份。神秘杀手虽然惹出了大堆麻烦，但他对角斗奴隶做的这一切，多萝茜打从心底赞赏。

【南北战争结束了这么久，被林肯废除的陋习居然再次复辟，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荒谬。无论轮回发生多少次，我对23世纪的这段历史始终不认同，私人安保公司活该被收拾，还有那些吸血鬼一样的阔佬。但高级仆役的责任，仍然还是得履行】

“叮——”

随着清脆悦耳的系统提示音，杀手的个人名片凭空成形，飘入多萝茜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