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德械师（二）

但吴祎觉得还是有很多人和他相处得很好，除了杨耀华和李兆洪之外，还有好多好多，他们往往能在训练之余找点乐趣。

吴祎基本上更多的时候都是去找他们的连长老陶。陶连长个子矮小，皮肤黑黝黝的，总喜欢吃槟榔，抽烟卷，个性比较乐观，没一点架子。老陶跟吴祎相差十几岁，与吴祎却大概成了忘年交。很多时候老陶总要拉上几个兄弟玩玩“扑克”，多数时候都玩“跑得快”。

余鸿营长对于官兵们的赌博行为是明令禁止的，但也没有彻底绝对的不允许，偶尔自己还要和兄弟们玩一玩，但总把握住分寸，目的在于为了让大家开心开心。

陶连长打“扑克”的时候，吴祎经常会做在旁边观战，看老陶输钱赢钱。老陶的牌技一般，运气也不怎么样，往往会输钱给弟兄们，但从来没有过欠账。

陶连长虽有些不良嗜好，但军事知识却也很丰富，常担任士兵功课，主讲“兵器学”，他经常讲解重机枪各部位名称和功能，自动发射原理等。每在天气恶劣，不能出操时进行，陶连长上课，苦口婆心教导士兵，从没不耐烦而发脾气。吴祎对重机枪的见解，大多是由老陶这边得来的。

下层的官兵们每天差不多就是这样度过的，他们基本上就是依照上级的要求去训练等等，让去打谁就打谁，命令去哪里就去哪里，对于局势，他们多数是从报纸或者官长们的口中去了解，他们还没觉得1937年有什么不一样。

实际上日本人在上海的举动高级长官们是都看在眼里，日本兵在上海到处搞演习，设哨卡等等，他们在上海有个海军司令部，在日租界里驻有几千人的海军陆战队，也就是那个1931年与19路军还有88师等等部队交战的海军陆战队。

随着京沪地区的局势一日比一日严峻，上级秘密的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到淞沪一带实地侦察，测量，绘制地图。各部队偶尔还参与各据点工事的构筑，为怕敌人侦知，很多时候都是用各种巧妙的掩护手段来进行工作。

作为黄埔出身的余鸿与韩宪元团长等等军官们，他们多少能通过学长那里得知上级的计划，大概是能猜到大战迟早是要来临了。

上峰一直在安排各营连长要去上海侦察敌情，这次又有任务交代下来，韩宪元团长决定此次由余鸿带领几个人到上海进行秘密侦察，余鸿将人选定下有他自己与陶佑国、吴祎和杨耀华。

对于余鸿与陶佑国来说，上海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他俩均参加过淞沪抗战。当时余鸿刚从军校毕业在88师当上尉连长，所部数次上火线，战况亦极其激烈，弟兄死伤甚众。老陶就更不用说了，很多战争他都打过。

只不过不同的是，在此次抗战之后，余鸿发现国人渐渐认识到了日寇之觊觎我民族利益为当前形势最为紧迫，国内各界人士共同支援中国守军对日作战，民族精神被激发。数年间，后生们纷纷自愿参加军队报效国家。

余鸿知道此次的任务是作战前的准备，让他们这些营、连长们熟悉地形与敌人布防情况，但是对于吴祎和杨耀华来说，这次行动多少让他们感觉到有点紧张，吴祎问表哥：“日本人长什么样？”

余鸿笑了笑，老陶接茬说道：“日本人长得就像萝卜，头大腰粗，腿细，所以你们广东的老兵叫他们萝卜头，还有日本仔，日本鬼，日本兵，北方人都叫他们日本鬼子。”

余鸿补充说道：“日本在明朝时期一些在他们国内兵败的流寇常袭扰我们沿海地区，当时叫他们倭寇，倭兵，所以也叫他们日寇，而此倭字，则有更久远的由来。”

杨耀华说：“管他什么样，肯定是两只手两只脚。”

杨耀华人比较胆大，常常有做些让人难以相信的举动，吴祎听了他们这么说，也就不再去多想，反正他们是四个人一起行动，彼此能够相互照应。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任务，他们也必然需要一些准备。

可是他们这一次是不能带枪，不能带刀，光靠赤手空拳他们如果真遇上日本兵那基本上也不一定能占什么便宜。看来应该是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那基本上只需要准备衣服就好了，基本上就等于是要他们化作平民百姓去执行任务，不能暴露军人的身份。

他们只是稍作了简单准备，四人换上便服坐火车前往上海，下了火车，在闸北找了旅馆住下。大家相处得挺融洽，杨耀华和吴祎一个劲的要求余鸿讲他在军校的经历，同时也让老陶讲战场上的故事。

余鸿说军校里面经历可复杂了，那是先**创办的军校，老蒋（他应该是两个字调过来说的）是校长，说起以前的战争，那就是内部的战争，日本人是侵略我们民族，是全民族与他们的战争。

说得不知所云，吴祎有很多东西不是很明白，就像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从军一样，他只不过是跟着表哥才来从军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在军营里几年来，吴祎倒是并不常有机会如此接近表哥余鸿，平日里他较为腼腆，不善言谈，而余鸿是比较一本正经的，打小相处的感觉就比较中规中矩。

老陶说起他参加的战争，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要打仗，有时候跟别人打，打完又合到一起去了，合了没多久，又再打，打来打去就又不再打了。

余鸿问大家：“为什么要从军？”

大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能等他自问自答。

见众人答不上来，余鸿有感而发：“我是受父亲的影响，毅然报考了军官学校，家里无非是想让我为家族争光，但身为军人，我们是为了国家的荣耀，是为了全民族的荣耀，为了让我们背后的百姓不再流血，今后在战场上，诸位应做好赴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