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城垣告急

南京卫戍司令部认为敌人将从南京东面率先开始攻城，于是由教导总队驻守紫金山，87师赶赴光华门换防，88师在其右侧。

12月9日，从拂晓开始，日军只是试探性进攻，分别同时向紫金山、光华门与雨花台发起。

敌人的炮火倾泻在雨花台阵地上，左侧的2**旅528团与右侧262旅523团依托坚固工事，并未因炮火造成多大损失。上午敌人仅一个联队发起攻击，官兵们沉着抵抗，将其击退。下午敌人又加入一个联队，激战过后，敌人横尸六七百具，第2**旅也造成较大伤亡。南京的东面，紫金山方向敌人的第16师团也未获得什么进展。

524团三营守在中华门外阵地上，吴祎他们在战壕里苦等着。许久，敌人的飞机从头上呼啸而过，洒下一张张传单。很多人庆幸着，以他们对于日军的了解，敌人肯定不会再攻过来，他们一个个去抢敌人扔下来的传单。连杨耀华也收集到很大一沓，把它叠整齐塞进衣兜里藏好。

吴祎不解，问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杨耀华说：“管它写的什么，这东西，擦屁股特管用，比那棍子什么的强多了，全是上等的纸张，要不是上面印了字，还可以当信纸呢。”

吴祎自己从空中飘落的传单中抓了一张来看，上面写道：“百万皇军，业已席卷江南，南京城正处于包围之中……希望与贵军和平地交接南京城。大日本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对本劝告的答复安排在12月10日中午……”

他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气得不行，“原来日寇是要我军开放南京城，向其投降，丢拿妈！”

“投降？叫老子给日本鬼子投降，做大梦去吧！”吴大军愤愤地说道。东北军从东北一路撤退，到了这南京，士兵们早想一雪奇耻大辱。

余鸿不动声色的来到了他们的身后，说：“命令，我第三营集合524团各部，火速赶往光华门支援。”

由于我军在光华门的87师正在换防还没完全进入阵地，防守兵力较薄弱，敌人在坦克与飞机大炮掩护下，突入光华门进到城内，城垣告急。

机枪排连忙集合所有人，跟在步兵连后面，跑步向光华门增援。第二营已经轻装走到前头，三营的机枪排走得慢，落在了最后，陈德堂他们需要三个人抬动重机枪一起跑，速度快不起来。队伍行进了十里地左右，虽南京气温较低，仍个个跑得满头大汗。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南京城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歇，从光华门的方向传来的尤其激烈。

敌人突入城内之敌已被友军解决，城门外敌人聚集了10辆坦克，不断冲击我军阵地。城楼上的驻守的士兵只要从城垛孔伸出头来，就会被敌人击杀，他们只能卧倒散开在城墙上。

三营赶到那里的时候，友军教导总队、广东部队156师都已经有派部队前来支援，我军不敢在激战中贸然交接阵地，吴祎他们只好穿插进去各个空余的位置，身边可是各个部队的士兵都有。城头这条火线上，很多人互相不认识，但都一直不停朝城外的敌人开火。

“快，装弹！”吴祎冲上城头，躲在城垛里，看见城下一群日本兵冲锋上来，有的已经冲到城门洞里，后面还有一群倭兵鬼嚎着蜂拥而上。

跟在他身后的陈德堂叫几个友军士兵让出位置，将重机枪放好，准备就绪，连忙按下扳机向这股敌人射去，城下的倭兵被重机枪火力侵蚀，倒下一片，没一会儿他们就向后溃散。还不到两分钟，陈德堂就打光了一条弹链，他们向后撤了一步，几个人赶紧重新装弹。

冲进门洞里的日军被友军从城头扔下的手榴弹轰炸，但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并没受到很大威胁，打了很久，才被我消灭。

敌人没再冲锋，重机枪被置于城头上，其实并不能很好发挥优势，射手只能依靠队友露头观察瞭望敌情，射击视野受限，又不敢起身过高，敌人的子弹一直在城墙上呼啸而过，对面的倭兵靠房屋遮挡躲在射击死角，负隅顽抗。

有我军炮兵精准地将敌人的一辆坦克击毁，随后日军开始有退却迹象，吴祎看到后，忙说：“快，集中火力，敌人要跑。”

机枪排三挺机枪喷出怒火，子弹像雨点一样，纷纷落到敌人的头上。敌人坦克一边后退一边仍在轰我城墙，守军不断出现伤亡。没一会，敌人就一溜烟跑没影了，众人总算得到了**机会。

陈德堂累坏了，就刚才跪地那几轮射击，膝盖就被磨破了，小腿也因急行军而酸痛无比。吴祎递给他一支烟，安慰鼓励一番，旁边的士兵也索要一根，一打听原来他们也是广东人，156师奉命从城北赶过来支援光华门的。

稍微休息过后，下午，87师后续主力赶到，我军决定反攻光华门外的敌人，87师从一侧出击，524团等部从另一侧配合。日军已经退到大校场，敌人的机枪，坦克，火力封锁我军的各条突击路线，我军伤亡很大，很多人死在了敌人机枪之下。余鸿营长在前面指挥步兵，喊叫着，发动了几轮冲锋。吴祎他们在后面追赶着队伍，每前进一步，需要再抬起重机枪，不断向前移动射击位置，甚是艰难。

下午四时，大校场的日军基本被歼灭，敌人尸体几百具，横七竖八躺着，坦克被毁冒着黑黑的浓烟，不时还引起爆炸，火势很旺，一直燃烧不停。

城边，仍有少量敌人，散落在几个据点里，我军一时无法肃清。反攻战结束了，各部队基本上都收到新的命令，要撤回到自己的原阵地。

这一战下来，冲在前面的二营的两个连长牺牲，伤亡了300多人，三营步兵连的伤亡相比稍小，各班基本上战斗力还不受影响。机枪排基本上就没受到什么损失，他们没收到多大的威胁，敌人的飞机大炮在别的阵地狂轰滥炸，可能是因为光华门的地形较复杂，容易误伤自己人。524团此时的2个营加上重新组建的一营，兵力已不足一千。

雨花台阵地，被敌人突破第一道火线，双方对峙着。524团奉命赶回中华门，准备第二天上雨花台火线。

守城官兵们一个个都累坏了，他们用子弹很好地回答了松井石根的“投降”要求，倒是守城总指挥被敌人这道传单吓得不轻，晚上通报全军，要各部队与阵地共存亡，同时收缴各军在下关的船只。

原本以为上海一战长官们的决策已经够乱了，没想到现在更乱。余鸿一筹莫展，战事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全营弟兄的命运，已经不是谁能决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