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扑朔迷离

回到实验大楼，叶凡为二位新伙伴安排了住处，带着半瓶**汁来到牛归田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只有一张干草地铺，和一条从休眠舱带来的毛毯，除此别无他物。

“博士，请喝一点。”

牛归田接过奶瓶喝了几口，说：“你有牛奶喝，日子过得满惬意呀。”

叶凡说：“我们没有牛奶，是人奶，是姐妹们特意为你奉献的**汁。”

牛归田的手猛然一颤，震惊地望着叶凡，嘎声问：“为什么给我喝这个？”

“因为我们没有别的营养品，只能请你喝人奶。”

牛归田举着瓶子看了半晌，然后放下瓶子，说：“给我一碗粥，在路上吃的那种粥不错，仿佛有午餐肉的味道。”

此地距休眠基地百余公里，足足走了三天，叶凡在途中为牛归田供应的食物，是自制的麦片粥，粥中添加了从大本营带来的午餐肉。这些食物虽然已有数百年历史，但饥不择食，吃起来依然感到十分香美可口。

叶凡说：“没有粥，只有麦粒和玉米粒，正在煮。按照鼠国法律，人类不得食用粮食。您很幸运，可以吃到粮食，我们这里，每人每月可以得到6公斤谷类供应，这是个例外。喝吧，别辜负了姐妹们的心意。”

牛归田摇摇头，说：“地球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

“大得难以想象。”叶凡接言：“老鼠成了地球的主人，万物之灵成为了它们豢养奴役的家畜，是它们的菜人、奶人，牧场里放牧的不是牛羊，而是人类，全人类只有二个名字：公人、母人。”

“什么菜人、奶人？”牛归田惊诧不已：“我不懂。”

“你知道菜牛、菜羊、奶牛和奶羊吗？”

“你是说……”牛归田惊骇万分。

“不错！”叶凡将地球上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所做的一切，和盘告诉了他。

“报应！报应！哈哈哈……”牛归田狂笑：“这一切，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人类早该受到惩罚！”

“你早知道老鼠……”

“即使不是老鼠，也会出现别的智慧生命惩罚人类！你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牛归田审视着叶凡：“或者，你是修行者？”

“扯淡！”叶凡嗤之以鼻坚决否认，再次在牛归田的口中听到了“修行者”三字，由此认定，此人即便不是修行者，也与此有着某种瓜葛，也认定所谓的“修行者”，并非空穴来风。可是，基地资料库显示，此人的休眠时间，比他早了二百余年，而在他的时代，并未听说过什么“三教救世同盟”，扑朔迷离。

“我无意以救世主自居，也不是什么修行者，我对这类角色毫无兴趣，只有疯子和白痴，才自以为是清扫世间污秽罪恶的诸天降魔大神佛。我只想和我的朋友恢复人的价值，像人一样生存下去，不必为了温饱安危向老鼠摇尾乞怜。”

“人的价值？”牛归田再次狂笑：“值多少？”

叶凡沉吟不语，人的价值到底是多少？他也一时说不清楚。

“那我告诉你。”牛归田满脸嫉世愤俗：“一条狗上百万，一只猫数十万，一头母猪也值十多万，一个黄花大闺女，你猜，值多少？”

他伸出二根手指一晃：“多则二万，少则二千！你说，人的价值是多少？”

“你不能以少数人的行为否定人类，否定自己。”叶凡苍白地反驳。

“不是我否定人类，而是人类自己否定了自己！少数人？哼！贩卖人口、贩毒、军火生意，成为世界经济的支柱，达官显贵垄断了军火生意，把持着人类90%的财富。丧心病狂者贩卖人口毒品百无顾忌；贪官污吏巧取豪夺，穷奢极欲，鱼肉百姓肆无忌惮。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人类早该遭报应！”

“您太偏激了……”

“只有没有灵魂的人，才对这一切麻木不仁，我有灵魂，所以，我厌恶人类。”

“您厌恶的是过去的人类，现在的人类，都是一无所有得可怜虫。您有一张草埔，还有一条毛毯，一身衣服，有粮食吃，有地方住，而其他人，只能赤身**地穴居洞窟，像鸟一样在树上过夜，像野兽一样靠草根树皮野果为生，像牲口一样被老鼠圈在一起放牧，任意宰割。我亲眼看到一群孩子被老鼠咬断了喉咙，撕裂了肢体，仅仅十几分钟，便只剩下一堆白骨，那惨厉的叫声，至今使我噩梦不绝。只有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叶凡越说越愤怒，冲着牛归田挥舞拳头，大喊大叫声嘶力竭。

牛归田闭着眼睛静静地听，俟其言毕，方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想要我干什么？”

“做游戏，一场前所未有的游戏。”叶凡以为他同意了，笑逐颜开。

牛归田捋捋长须，苍白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说：“我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毫无兴趣，去找你儿子玩吧。”

叶凡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怒火，大声说：“我的儿子还没出世！”

“那就找你那些朋友吧，别来烦我。”牛归田睨视着他，脸色冷峭厌恶，颇不耐烦。

“不可救药！”叶凡恨声说。

“倘若可以救药，我就不去休眠。”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而要选择休眠？”

“我想等待人类返璞归真。”牛归田强词夺理，希望人类返璞归真，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不但自私，而且是个懦夫！”叶凡依然恨声不绝：“而且比老鼠更丑陋、更可恶！”

“混蛋！你敢骂我！”牛归田怒火勃发，勃然而起，怒目相对，像一对斗架的鸡。

“我宁愿去骂老鼠，也不屑骂你这种比老鼠更卑鄙懦弱的东西！”

“你……”牛归田气得脸色乌青，忽然冷笑一声：“什么时候送我回休眠舱？”

“要去自己爬着回去，我的朋友不会抬你这种麻木不仁的东西。”

“你敢食言自肥？”

“先前，我以为你是个人，所以做出了承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你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对行尸走肉似乎不必讲什么信义！而且，我当时只说不阻拦，并未承诺送你回去。”

“骂得好！骂得好！”牛归田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你这混蛋，简直比从前的人类更下流、更无耻！”

“我承认，我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卑躬屈膝厚颜无耻，但我从未忘记自己是个人，更懂得维护自己的尊严，为了这个目的，我会不择手段。而你，哼！你以为回到休眠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少做梦！你是老鼠的菜人，总有一天，它们会打开所有的休眠舱，把你重新拖出来大卸八块，红烧、爆炒、红焖、清蒸，剁碎了炸成肉丸子送上它们的餐桌，如果运气好，你会在老鼠的牧场中像畜生一样苟延残喘。夏天，你会**裸一丝不挂地为老鼠做苦工，干完活，又要像狗一样为自己觅食果腹；冬天，你仍然会赤身**地缩在狗洞里，冷得全身发抖，饿得直啃自己的脚趾头，如果冻死了饿死了，老鼠便会前来为你收尸，把你拖出来啃得尽光……”

“别说了！”牛归田捂住耳朵，打着寒噤哀叫。

叶凡没有理他，继续说：“我不问你为什么厌世，那是你的隐私。你厌的是以前的世，不是现在的世，现在的人类，并不欠你什么，你没有理由把他们看成恶棍无赖……”

牛归田抓起奶瓶一饮而尽，说：“我有生以来还没有被人如此痛骂过，这滋味既新鲜又刺激更痛快。你为什么休眠？”

叶凡看到了转机，暗暗欢喜，讲了自己的遭遇。

“所以，我比你更有理由厌世，但我没有厌世，我在人群里找到了真诚淳朴的感情，无私的帮助和纯真的友情，还找到了爱情。我相信，经过这场浩劫的人类，将会重新认真地思考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

“别太自信，”牛归田反驳说：“人类如果重新主宰了地球，很快又会重新在贪婪、自私、残忍、冷酷和物欲横流中失去一切，地球也将会重新遭到人类的蹂躏践踏。”

“别那么悲观，我相信，人类会接受教训，决不会重蹈覆辙。”

“那就走着瞧！喂！教主大人，别只顾教训人，把你的麦粒或者玉米粥端一碗来。”

“除非你答应入伙，不然，一口粥也休想得到。”

“入伙？他娘的，这是山大王的口气，你这混蛋简直是逼良为盗。”牛归田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请教一件事，那个所谓的大儿奔帝龟有何动静？”

“为什么问这个？”叶凡心中一动，“修行者”三字重新浮上心头。

“说不说由你。”牛归田重新坐在草埔上。

“好，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已经出现了，就在我的农场里，不过，消息来自我的手下，是否准确，尚未经过核实。”

“除非人类彻底绝灭，不然，它们总要出现的。”牛归田自言自语：“魔踪既现，魔劫时代降临了……”

“你知道末日三劫？请问妖劫和魔劫，到底是什么？”叶凡不胜惊讶。

牛归田无意解释，翻翻白眼，叹息道：“罢了！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强者有理，现在，你是强者你有理，我不得不任你摆布。”

看到他有气无力听天由命的神态，叶凡刚刚平息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说：“我要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患难与共的伙伴，不需要委曲求全三心二意的人，起来！”

“干什么？”

“送你回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无赖！”

“恶棍！”

二人像斗架的鸡，怒目相对互不相让，接着，忽然捧腹大笑。

笑毕，牛归田说：“我发现，你这混蛋倒不怎么可憎，所以，我愿意留下来，不过，我是搞工程物理的，恐怕帮不了什么。此外，我自幼家学渊源，学过几套拳脚，如果你要打架，也许我能帮你。还有，我有绝对的自由行动的权利，你不能干预。”

“我不会和人打架，要打也不用拳脚。”叶凡说：“你目前什么都不必为我去做，只要在老鼠面前承认自己是个肿瘤学家就成了，此外，你爱干嘛干嘛，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扯淡！我对那玩意儿一窍不通。”

“通不通没关系，和你同时出来的是一位内科医生，叫陆洋，他已经答应入伙，他对肿瘤并不陌生，你可以拜他为师，学一些专用术语充内行，能敷衍过去便可。”

“如此容易？”博士表示怀疑。

叶凡说：“说容易也很难，那只叫安姆的老鼠，是鼠国重臣，相当于我们的****。这家伙很精明很狡猾很难对付，而对肿瘤的了解，绝对不比你多。最大的特点是好大喜功喜奉承，眼高于顶，只要应对得当，不难糊弄。”

“唉！卿本佳人，奈何作贼？”牛归田自嘲地叹息。“喂！鄙人已经答应入伙了，为何还不送食物来？记住，要加午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