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摧残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阿信悄悄走出实验室，踏着夜色走出小城堡，很快便淹没在夜幕之中。

叶凡不在家，没有几人注意她的行踪，墙头的哨兵看到了，但没有阻拦，也没有盘问。都是自己人，小城堡没有这种惯例。

阿信紧贴墙根急急朝东走，突然向右一拐改道向南下山，继续向南走。

接近南门，黑暗中突然跃出两条黑影，举枪抵住了她的后心。

“什么人？”身后的人低声沉喝。

“我，阿信。”她用柴太郎他们常用的本土语言回答。

“原来是夫人。”身后的枪拿开了，一条黑影毕恭毕敬地说：“头领正在等您，请！”

穿过一条小巷，进入一间大厅，柴太郎正准备进膳，看到阿信，为之一怔，问道：“应该是阿枝来，你为什么来了？阿枝出事了？”

“没出事，她生病了。”阿信回答。

“好好的人，生什么病？”

“她正要出门，忽然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打起摆子来，我怕错过时间，使你担心，就自己来了。”阿信解释道。

“原来这样，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坐下，陪我吃顿饭。”

“很高兴能陪您进餐，谢谢！”阿信谦恭地鞠躬道谢，坐在了桌边。

晚餐很简单，四个菜，一个汤，主食是玉米面饼。菜全是荤菜，汤很浓稠，像肉粥。所有的菜肴既不像猪羊肉，也不是飞禽走兽，腥味很浓，很腻，是一种从未吃过的肉食。

阿信勉强吃了一半，便感到腹中不适，有些作呕，便放下了筷子。

“1108这几天在干什么？”柴郎一边大口进食，一边问道。

“他去了野化训练基地，不在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阿信没有说实话，她知道叶凡近日正忙于往绿洲抢运物资，她很同情这些无家可归，四处漂泊的人，叶凡等人的真诚善良也令她十分感动。老鼠即将大军压境，柴太郎也在殚精竭虑，企图将叶凡等人置于死地，如果泄露了秘密，这群善良的人马上便会陷入绝境。因此，她和阿枝商定，隐瞒这个情报，不予上报，为这群善良的人留一线生机。

“金子拿来了吗？”

“拿来了。”阿信摸出一块金锭和一小瓶酒精，放在柴郎面前，歉疚地说：“那些金锭太大，我拿不动，只拿了一块小的。酒精控制得很严，只拿来一点点，真是对不住。”

金锭重约1000克，在灯光下金光夺目。柴郎拿在手中，又舔又咬，爱不释手。

小城堡的地下仓库里，有一个巨大的金库，储藏着数百吨金锭、银锭，小块的重约一公斤，大块的上百公斤。当年的统治者们，大概指望在这里继续享用这些宝贝，结果仓促出逃，全丢下了。

这些宝贝，在叶凡眼中一文不值，因此，发现之后，很快便忘在了脑后，甚至连库门都没有关闭。同伴们不知道这些堆积如山，曾经令文明时代的人类为之疯狂的真金白银什么东西，无人问津。

而酒精是紧缺物资，存货不多，用一点就会少一点，无法补充，因此，控制得很严。

柴郎收起金锭，拿起小瓶呷了一口，咂咂嘴问道：“地下城的秘密查清了吗？”

“没有。”阿信回答：“那些铁门非常坚固，都是电子锁，没有密码，根本打不开。”

“打不开就用炸药炸，我都等不及了，真想马上占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阿信的脸色微微一变，说：“听先生讲，地下城里，很多地方都有自爆装置，误触了机关，会引起连环爆炸。”

“可恶！”柴太郎拍案低吼：“给我抓紧时间查，一定要在行动之前，掌握所有的秘密！”

“是！”

柴郎忽然握住阿信的手说：“我们夫妻俩很久没有在一起了，今晚就别回去了。”

阿信恭顺地说：“整夜不回，会引起他们怀疑的。”

“那就晚一点回去。”柴太郎站起身来，走进了卧室。

他有两个女人，一个是阿信，另一个是阿枝，他很喜欢她们。如果不是石原答应为他从国内送一批年轻女孩来，他绝对不会派自己的女人去做卧底。

*****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有人轻声说道：“头领，弟兄们到齐了，正在等您的回话，是不是叫他们回去？”

阿信也醒了，问道：“什么事？”

柴太郎起身穿上衣服，深注阿信，说：“阿信，我手下弟兄远离故国，来到这里非常辛苦。眼下，他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女人。”

“你……您要说什么？”阿信仿佛预感到什么，惊恐地坐了起来。

柴太郎说：“城里有很多女人，但我立足未稳，一个也不敢动，如果不能尽快安抚我的弟兄，他们会闹出事来，1108会借题发作，把我们全杀了，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所以，请你犒劳犒劳弟兄们……”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阿信惊恐愤怒地责问，忽然明白了阿枝为什么听到要来见头领，为什么会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忽然生起病来，这一切，都是恐惧引起的，显然，她已经有过恐怖的经历。

柴太郎脸色一沉，说：“为了圣战，我们每个人都要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牺牲自己的生命。你们的身体，已经被肮脏的支那猪玷污了，用它来犒劳大神英勇的武士，会洗刷你们的耻辱，涤荡你们被玷污的灵魂。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柴山君，别这样，求求你。”阿信无助地哀叫：“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后来，你又有了阿枝。她是个善良的好女人，我喜欢有这样一个好姐妹，所以我没有怪你。再后来，你要我们打入1108的实验室，刺探他们的秘密，为了大家能活下去，我们不得不屈从了。可是现在，你竟要把我交给你那班兄弟糟蹋，柴山君，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太无情了……”

柴太朗道：“我刚才说了，为了圣战，为了开拓**江河，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我再重复一遍，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柴山君，夫妻一场，你就这样绝情吗？”阿信哀叫：“我愿意为圣战献出生命，可你不能要你的妻子……”

柴太郎厉声道：“这样做，也是为了圣战，你必须绝对服从！”言罢拂袖而去。

天色微明，阿信踉踉跄跄地走向小城堡。她感到，只有那个地方才是她的家，只有那个地方，才能容她躲起来舔伤。

她一路呕吐着走到小城堡前，地转天旋一头栽倒。阿枝正在门前等她，慌忙奔上前来，抱起她低叫：“阿信，阿信，你怎么啦？”

“先生回来吗？”阿信虚弱地问。

“没有回来。”阿枝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快带我回去。”

阿枝背起阿信，将她送回房间，为她倒了一杯水。

阿信喝完水，突然抱住阿枝哭了起来。

阿枝眼含热泪，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你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

“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阿信哀哀欲绝。

“我不知道……”阿枝流下了眼泪：“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样？我还想，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不敢再去见他了……”阿信哀哀欲绝。

阿枝望着屋顶，幽幽地说：“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可是，我们必须去见他，不然，他会杀了我们。”

阿信说：“阿枝，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先生。”

阿枝说：“这种事，怎么敢乱说？我至今都不敢对陆洋君说，甚至不敢和他在一起。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是个肮脏的女人，不配和他在一起，更担心他知道了，会把我赶出去。阿信，不怕对你说真话，如果可能，我愿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他们都是好人。”阿信抽泣地说：“阿枝，我们害了他们，我们做错了。”

阿枝说：“是啊，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值得，是不是还要继续去害那些善良的人。”

阿信说：“阿枝，我不想再害他们了，也不能再去见他了。”

“他会毫不留情地处决我们。”

阿信默然无语，如何才能躲过日后的侮辱和伤害，她一时无计。

阿枝也无计可施，沉默良久，幽幽地说：“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了。”

阿信犹犹豫豫地说：“也许，先生能帮我们……”

阿枝打个寒噤，说：“我们都是坏女人，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也会知道。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赶走我。我不敢亲近他，但又舍不得离开他……”

话未说完，阿信又呕吐起来。

阿枝惊容道：“我听孙晋和石根说，他们常去捉菜人吃，你是不是也吃了人肉？”

“什么？”阿信如遭雷击，立刻想起了首领的晚餐，痛苦地叫：“他们怎么能这样干？”

“我去请陆医生来！”阿枝不顾阻拦，请来了陆医生。

陆医生看过之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说她吃了某种不洁的食物，引起消化系统应激性紊乱，劝她多喝水，为她推了一管葡萄糖，尔后留下一些调节肠胃的药便走了。

陆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修行者，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个女人身上，发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事。

不久前，阿枝一夜未归，回来之后，把自己关进浴室洗了几个钟头，他听到了她的哭声，之后便分室而居，不许他亲近她。

掌灯时分，他接到哨兵的电话，知道阿信出去了，回来之后便病倒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的心灵和肉体，刚刚遭受过极其严重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