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夜战群魔

“少他娘的装神弄鬼，要动手就快出招！”牛归田冷叱，话音未落，石井突然踏进一步，刀向下落，不是砍向对手，而是从身前划过，蓄势待发的左掌突然拍出，人随掌进力道千钧。

牛归田感到，一股巨大的掌力潜劲朝他迅猛撞来。他不遑多想，火速抬掌，朝着排山倒海般压将过来的巨掌全力推出。

双掌相接，轰然炸响，惊涛拍岸般的力量汹涌而至，牛归田站立不稳，连退三四步，定神一看，石井不见了，只见一个高达二丈的巨大黑影，像一座大山般压将过来。

这黑影很像一个人，但有头无目，宛如实质，正是日本神官最喜欢用的式神。牛归田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虎吼震天，人化龙腾冲霄而起，手中蟠龙棍凌空一挥，招化力道万钧的“泰山压顶”当头砸下，打了再说。

人形黑影幻化为一团黑雾，两面一分，有如一团黑色妖魔，朝他没头没脑包裹而来。

黑雾有形无质，棍过无声，仿佛打在空气中，而黑雾已经近身。

窝寇妖孽无所不用其极，这黑雾中必定蕴含着某种恶毒东西，决不能容其沾身。

他凌空一个倒空翻，落在数丈开外，取出一袋早已准备好的黑狗血，迎着汹涌而来的黑雾劈面洒出。

黑狗极具灵气，黑狗血有辟邪功效，所以，修行者常用用加持了法咒的黑狗血，破解降头术或者邪门歪道邪法。

但凡邪魔妖魅，皆是至阴之物，而狗是至阳之畜，狗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是戌土，也是阳土。童子黑狗先天阳气最纯，以阳制阴，最是灵验，所以，自古以来，道士都取黑狗血驱邪治魔。

牛归田等人曾在桃花源用过一次，成功地击退了炼化成形的恶灵凶魔三三元，这一次也应该有效。

果然，黑雾遇到黑狗血，有如冰雪遇到火墙，一触即溃，迅速消融，数米高的身躯也迅速萎缩，现出了原形。

石井一招失手，毫不退缩，一声凄厉的鬼啸，如狼似虎抢进，手中长刀幻化为一把宽约半尺，长达丈二，通身发出碧光的妖异兵器，以横扫千军之势拦腰扫来。

牛归田急退几步，避过来刀，虎啸震天向前抢，手中的蟠龙棍蓦然光华大盛，吐出的光焰直达丈外，幻化出满天棍影，纵横捭阖，以泰山压顶之势强攻猛压。

石井也不示弱，长刀翻转，以硬碰硬，凶悍绝伦地迎击。

“铮铮铮……”金铁交鸣的暴震疾若骤雨，火星飞溅，碧光与光华虹影八方分张，漫天彻地。人影疯狂地闪动、挪移、进击、移位，飞速地盘旋，快速绝伦的冲刺锐不可当，每一招皆直攻要害，步步凶险，寸委死亡，好一场人妖之间的生死决斗。

蓦然一声龙吟暴震，人影两分，碧光乍敛，石井就地一滚，身形暴缩，幻化为一个牛首怪物。乍眼看去，此物的身躯颇似螃蟹，仔细一看，更像蜘蛛的身躯，头生双角，尖锐如刀，一对巨大的牛眼碧光灼灼，血口中涎液横流，长满了尖锐的獠牙，身躯左右各长着三条蜘蛛腿，腿前端长着镰刀般的爪。

它趴在地上，有如一头半大的牛犊，怒视牛归田，巨大的鼻孔中“呼哧呼哧”喷出粗大的气流，六只巨爪在地上乱刨乱抓，碎石泥土雨点般向后飞。

“这是什么东西？”牛归田心下骇然，心念电转，“牛鬼”二字蓦然涌上心头。

在儿奔龟的神话传说中，人类和妖怪共处在一个重叠的空间中，人类在白天活动，妖怪们则是在晚间出现，不过，有些凶残成性的怪物妖魅总能打破这种平衡的关系，牛鬼便是其中之一。

牛鬼（也称Cowdemon或者Oxdemon）是儿奔国流传已久的神话之一，是一种及其凶残暴烈，恶名昭著的鬼怪。它通常生活在海里，所以，它最喜欢的消遣就是袭击渔民，一旦在海上相遇，船毁人亡的悲剧不问可知。

牛归田曾听传功长老描述过儿奔国的十大怪兽，眼前的怪物，与“牛鬼”的形态完全相符。

蓦地，它仰天发出一声牛吼惊天动地：“哞——”

所有的人只觉脑门一炸，不由自主，惊退了数步。

牛归田吸口气三吐纳，横握蟠龙棍，声如殷雷：“孽障，休要装神弄鬼，不服气便上，龙爷超度你！”

“哞——”石井仰天怒吼，四肢一屈，骤然弹起，朝牛归田射来，急如星火。

“妖孽看棍！”牛归田虎吼如雷，挥舞蟠龙棍，招发哪吒闹海，气吞山河地迎击。

两条身影快速接近，妖孽喷出一股黑雾，汹涌而至。

一声沉叱，蟠龙棍蓦然光华大盛，霎时间，光华与黑气扭结缠绕，凌空飞舞，不时传出金铁交鸣的铿锵暴震。

蓦然“啪噗”一声怪响，一声鬼啸，黑雾猛然下沉，凌空一旋，化作一道黑色旋风，向南逃逸，转瞬即逝。

“妖孽，休走！”魏天龙高叫，扑向北野。

北野一声狂笑，突然前仆，落地而没，鬼影俱无。

“咦！真的有鬼！”魏天鹏的战友天捷星袁乃谦毛骨悚然地叫。

“张诚，快追！”向天啸高叫，弹身而没。

牛归田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叫：“快追！”

***

夜渐深，山田盘腿趺坐在一个木箱上，行功运气。

他对石井的安危毫不担心，己方有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高手，两位专使的法力更是出神入化，加上有备袭击无备，己方足有十二分的胜算，何必庸人自扰，为他们担心？

他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声与爆炸声，这是偷袭成功的鼓声，最多四十分钟，专使他们便会高唱凯歌还。

斗转星移，时光流逝，蓦然一声厉啸遥遥传来，啸声中充满了悲愤、狂暴、愤怒、屈辱、不甘……等等复杂的情感，这是一个失败者发泄愤怒的特有咆哮。

山田怵然站起，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飞射而至。

是石井和北野，石井步履踉跄，几乎快要崩溃了。

刚才的恶战中，对手手中的蟠龙棍太可怕了，每挨一下，便会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直透内腑。这种力量正是雷击之力，幸好他是个血肉之躯，如果是修炼成形的鬼物阴灵，只消一棍便可打出原形。

蟠龙棍是降妖伏魔的法器，对普通的血肉之躯难以发挥强大的威力。

“咦！阁下负伤了？”山田讶然轻叫。

在适才的恶战中，石井挨了沉重一击，不仅被打断了左臂，而且受了内伤。他扑到河边，伏地一通牛饮。

“废话！”石井羞怒交集，怒火中烧，跳将起来急促地叫：“他们追来了，快走！”

山田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一指地上沉睡的人质与满地物资，说：“可是，这些东西……”

“来不及了！”石井截口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带上干粮和防护服，走！”

北野飞掠而至，挥手一刀，割开一个大包，抓起防护服分给石井与山田。

山田抓起一包干粮，叫声“长谷川，背上大人快走！”

“嘿！”那名唯一的手下，背起石井，在北野与山田的护持下，窜过河水落荒而走，钻入丛林鬼影俱无。

片刻，两条黑影飞掠而至，看看满地人质与物资，奔到被割开的大包前，各自抓起一套防护服，涉水奔到对岸，进入丛林形影俱杳。

又片刻，牛归田率领大队人马赶到了，看到依旧沉睡不醒的人质，松了口气，说：“还好，我们追的太急，窝寇来不及杀人灭口。向天啸和张诚已经追下去了，我们先善后，其他事明天再说。”

魏天鹏说：“头儿，弟兄们奔走一天，厮杀半宿，又累又饿，不如先喘口气，一切等天亮之后再说。”

“行，布置好警戒，其他人就地宿营。”牛归田接受到了魏天鹏的建议。

旭日东升，人质们从梦中醒来，坐在河边，空茫的眼睛，木然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安静地等待着分发食物。

一夜之间换了主人，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眼前的主人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魏天鹏走上前来，说道：“头儿，物资清点完毕，大部分是枪支弹药与军需品，只有少量的粮食，省着点，勉强可够他们三天的口粮。”

“差不多了。”牛归田自言自语。

“什么？”魏天鹏问道。

牛归田指着眼前的人质，说：“我们无处安顿他们，也不能带他们走，只能送出辐射区，然后由他们各自东西。”

“也只有如此了。”魏天鹏叹息不已。

人质人数太多，而且半痴半傻，他们的确无处安置，更不能带着走，只能送出辐射区之后，将其留在荒野山林中自谋生路。这些人痴呆傻愣，但在本能的驱使下，能够自行觅食，如果运气好，可以生存下去。

“这些物资咋办？”魏天鹏问道。

牛归田已有计较，说：“毁了太可惜，叫这些人帮我们运出辐射区，然后找地方藏起来，也许日后用得着。”

“何时动身？”

“不急，向天啸和张诚追下去了，估计很快便会有消息，等等看。”

石井与北野能够死里逃生，并不是他们的运气好，而是牛归田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行踪败露，已经不可能跟踪追击，直捣黄龙，牛归田改变部署，将计就计，围歼这股悍匪，放生一二人，而后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找到魔窟，扫穴犁庭。

按照事先部署，向天啸与张诚不即不离，遥遥尾随石井一行，一路向南。

张诚是一位追踪高手，追踪术十分高明，任何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的法眼。

石井身负重伤，长谷川背着他，想快快不了，奔出三五里，已然气喘如牛，天旋地转，双膝一软突然跪倒，气喘吁吁说：“阁……下，在下……实在走不动了……”

背负一百来斤狂奔三五里，体力消耗已至极限，头晕眼花，一步也跑不动了。

“废物！”石井跳将起来，撩开大步向南奔，他的卫队已经丧志失殆尽，如果被追兵赶上，后果不问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