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大厦将倾

石原先一步得到了吉安三人即将抵达的消息，带着几名亲随离开姜家的地下宫殿，向北迎去。

之前，他是姜靖尧身边为主子出谋划策的所谓先生，其身份地位与四猛兽相近，但饮食起居全靠自己，没有丫鬟下人伺候，更没有亲随护卫。

现在不同了，他是姜家的大管家兼第四十七代掌门人的监护人，行动坐卧不仅有丫鬟侍女伺候，而且有亲随护卫跟随，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这四名亲随，是他亲自从姜家家丁中挑选的，皆是不折不扣，纯种的东洋倭种。

姜家的家丁，大多是从民间搜罗来的孤儿，窝寇妖孽蓄谋已久，不断地从本土选调有根骨的年少妖孽，分批打入姜家，石原挑选的四名亲随，便是其中之一。

农场的金满田与符一川，也是这类角色。

夕阳西下，远处出现了人马的身影。

吉安纵马驰近，看到石原等人，讶然勒马，问道：“咦！原先生为何在这里？”

石原举起手中的步枪，说：“里面太闷，出来散散心，打打猎透透气，正要回去，三位辛苦了。”

“为老爷效力，应该的。”吉安跳下马虚以委蛇，心中嘀咕，如果钟山所言不差，这家伙也是个窝寇妖孽。想起后晌遇见的妖女，这女人放荡形骸一身鬼气，杀人于无形，想起来便浑身直冒冷汗。如果石原也是鬼女人的同伙，姜家的千年基业，恐怕很快便要易主了。

大厦将倾，姜家上下兀自懵懂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何才能回狂澜于既倒？他心中焦虑，不动神色。石原在这种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绝非偶然，必须小心应付，绝不能泄露天机枉送性命在家门口。

“此去收获如何？”石原开始盘问了。

“那帮家伙霸占了农场，他们知道老爷不会善罢甘休，正在积极备战。”吉安回答：“上次的遭遇战，他们杀死了我们三十多人，剩下的全被活捉了，带回了农场，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缴了。额哥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他说他已经和大家说好了，等老爷的人马一到，就马上跟随老爷打跑那帮强盗。”

“你哥的武器被收缴了，他没说从家里运送武器的事？”石原技巧地盘问。他知道农场有个秘密武器库，但却不知道具体在何处。

姜靖尧横死他乡，没能将这个秘密传授给儿子。姜靖尧与姜靖禹也许知道，但却不能问。

“额没问，他也没说。”吉安摇头。

“三教同盟那帮家伙十分机警，他们没发现你们？”

“吉安无能，被他们活捉了。”吉安不敢隐瞒，叹息不已，指指天色：“说来话长，原先生，天快黑了，还有十多里路呢，回去以后，额会把这趟的遭遇，一五一十禀报给老爷和原先生。”

“没事，能回来就好。”石原拍拍吉安的肩头：“额就问一句话，除了那伙强盗，你有没有发现其他严重威胁老爷一家安危的事情？”

“没有啊。”吉安满脸茫然：“除了那帮强盗，还有谁敢在俄家老爷头上动土？”

“没有就好。”石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走，上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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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悦轩”是一间由洞厅改建而成的大厅，它是姜家历代掌门人召集族中各房首脑人物议事之地，墙上挂满了名人字画，摆满了红木家具和古董瓷器，古色古香，颇似收藏家的陈列室，说什么也不像公众议事之地。

姜家新任掌门人，以及身兼大管家和监护人的石原蜃胎郎，姜靖舜、姜靖禹等六兄弟、五大长老中人物，以及各房的头头脑脑，齐聚一堂，听取吉安禀报农场一行的结果。

吉安胆大心细，头脑灵活，黑蝠那鬼女人的出现，令他意识到，钟山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更非恐吓。因此，他在黑蝠面前，牢记钟山的叮嘱，除了钟山要他稍的话，其他的事，一个字也不敢吐露。

此刻，堂上人才济济，皆是掌管姜家命运的人物，他依旧牢记钟山的叮嘱，除了姜靖舜、姜靖禹兄弟，对其他人一个字也不能泄露。

他说了在农场打探到的情报，而后一五一十，将钟山捎给姜家的话讲给大家听，但却没提遇到黑蝠拦路盘诘的事。

黑蝠曾警告他，回去之后，不许提起见过她的事，否则立刻取他性命。

“除了这件事，他还对你们说过什么？”石原问道。

“他要俄劝劝诸位老爷，不要派兵来打仗，额说额人微言轻，不敢乱插嘴。他不再多说，陪着额们喝酒，然后额们就喝醉了，等额们醒来，天已经亮了，他们也不见了，额们就动身回来了。”

“高胜、高翔，你们两个说说当时的情况。”石原说道。

高胜心中发慌，忙道：“各位老爷，原先生，额们两个当时和吉安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吉安都说了，额们再说也是重复呀……”

这对活宝太贪杯，很快便醉的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但这事不能说，说出来保证受罚。

新任掌门人姜继宗开言道：“重复的话就不要说了，他们霸占了额们的农场，绝不能善罢甘休！打仗很好玩，额带兵去，把他们全部打跑。原先生，你做额的军师好不好？”

这孩子幽居山腹，从未经过风雨，十三四岁的人，依旧满身稚气，将炮火连天的战场当作一场好玩的游戏。他老爹死了不足两月，便对石原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石原说：“好！额一定辅佐少爷，纵马驰骋沙场，将强盗全部杀光！”

“好！好！把强盗全部杀光！”姜继宗抚掌欢笑：“几时发兵？明天就发兵好不好？”

“少爷，请稍安勿躁。”石原说：“请先听听二公子、三公子，以及其他长老、各房老爷的意见。”

二公子仔细倾听着吉安的陈述，无意中触到吉安意味深长的目光，仿佛在向他暗示着什么，心中微动，不动神色，细细揣摩着吉安的用意。

听到石原的话，他说：“兹事体大，不可轻率，你们几个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吉安走后，与会者同仇敌忾，众口一词，决定不理睬小分队还干戈为玉帛的呼吁，任命姜靖舜与姜靖禹为正副头领，立即调兵遣将，尽快发兵进剿，消灭小分队，夺回农场。

少主人姜继宗兴高采烈，要求亲自率兵前去清剿强盗，被姜靖舜婉言拒绝了，石原也百般劝阻。

这家伙对小分队深怀恐惧，少主人如若御驾亲征，他作为监护人，将不得不随驾前往。仇人相见，他的身份便会立刻败露，极有可能会丢了老命，如何敢去？

两军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是一场血与火的交锋，按照石原与黑蝠的推测，姜家的人马与小分队，将在这场火拼中两败俱伤，没有几个能够活着回来。少主人姜继宗，已经成为他的傀儡，对他言听计从，是今后控制姜家必不可少的人物，如若出了意外，多年的辛苦将付之东流，如何能放他前去？

圣殿大总管也命令他坐镇姜家，策应一切。

姜继宗从小对这位整日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二叔有几分惧怕，听得五位长老与原先生竭力反对，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曲终人散，已是深夜，众人各回各家。

姜靖舜赶上姜靖禹，看看四周，压低嗓音说：“三弟，吉安好像有要紧的事要对额说，人多眼杂，额不便去见他，你这几天想办法避开大家的耳目去问问。”

姜靖禹说：“额也发现他看额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要说什么，二哥放心，额明天就去找他。”

姜家有一支三百余人的武装，装备不错，但却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枪法好，其他的军事基础知识几乎等于零。

根据吉安的情报，农场那边除了小分队之外，又赶到了上千人马，总计约有四五百人枪，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姜家这群从未经严格训练的乌合之众一窝蜂般赶去，后果不问可知。

因此，姜靖舜下令临阵磨枪，对所有出征者进行一次短暂的军事训练。可是，没有军事教官，只能找来几本一千多年前的军事教材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

人太多，姜家六弟兄齐上阵，将人马分为五队，各率五六十人在山中分头操练。

吉安原本是姜家卫队的一名小队长，手下有二三十人枪，此次打破建制，将所有人马组建为五个小队，吉安被任命为第四小队的队长，他的教官是三公子姜靖禹。

姜靖禹也对军事一窍不通，他将教材交给吉安实话实说：“诸位，论枪法，除了额大哥，额在姜家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可额对冲锋陷阵这一套，不比大家懂多少。吉安是你们的队长，他的实战经验比额丰富，叫他给大家当教官好不好？”

第四小队有一半是吉安的手下，齐声叫好。

吉安苦着脸说：“三爷，俄也不懂啊。”

“没关系。”姜靖禹说：“先练交替掩护，冲锋、后撤、利用地形地物等等基本功，书上都有，照着书本边学边练。诸位，常言练兵场上多流汗，战场上少流血，好好学！”

说罢，走到一棵大树下，举目眺望，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这条山谷长达数十里，草木茂盛，地形复杂，人迹罕至，是理想的练兵场，姜家的数百人马分布在山谷中，各练各的，互不干扰。

石原也被聘请为教官，协助训练第五小队，姜继宗年幼好动，也跟随石原来到训练场，别人训练冲锋陷阵的技能，他拎着枪在一旁“砰砰啪啪”一阵乱放。

姜家子弟从能拿动枪开始，便要学会打枪，但受到严格的限制，成年之前不能随便玩枪。现在不同了，老爹一死，姜继宗成为一家之长，没有人敢管他，端着枪打完一匣换一匣，不亦乐乎。

这几天的训练项目没有实弹射击，姜靖禹一听便知知道是侄儿在玩枪，摇摇头，叹息说：“这孩子……但愿别伤着人才好……”

日渐中天，吉安下令歇息，派人去准备午饭。此次训练，野炊也是训练项目之一。

分派已定，他拎着水壶来到树下，说：“三爷，天太热，喝口水。”

姜靖禹接过水壶，看看四周，低声说：“二哥说，你心里藏着一个秘密，那是什么？有话就放心说，这里居高临下，四周空旷，没有人能够接近。”

吉安说：“三爷说的是，有人的确告诉俄一个事关额姜家生死存亡的秘密，他们说，这事只能对二爷和三爷说。”

“生死存亡？”姜靖禹脸色微变：“他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