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大逆不道

乌金西坠，玉兔将升。

大儿奔帝龟的百余名王公大臣从魔窟中列队而出，走向祭坛。

窝寇妖孽的工作效率非常之高，最后一抹阳光消失的那一瞬间，祭祀大典所有的准备工作便全部完成。

祭祀大典将在皓月初升的那一刹那开始。

祭坛周围，持刀武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百米开外，修筑了三道防线，架起了机关枪。

阴灵武士和鬼灵武士阴气太重，它们不能接近祭坛，散布在太极镇，以及四面的山头，或明或暗，布下天罗地网，狙杀一切企图接近太极镇的人。

暮色苍茫，皓月将升，金钟三鸣，阴阳师志贺元元率领二十四名童男童女鱼贯而出，来到戏台前，男左女右，排列在黑曜石雕像两边。

这二十四名童男童女，阴阳各半，女着黑，男着白，山羊胡子志贺元元则穿了一袭半白半黑的长袍，非阴非阳，亦阴亦阳，不男不女，亦男亦女。

面前，是刚刚修建的血池，其中只有小半池血浆，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血池两边，安放着两只巨大的青铜大鼎，大鼎内装满黑色油脂，四角各插着一根手臂粗的灯捻子，尚未点燃。

山羊胡子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从中取出“八尺琼勾玉”**黑曜石雕像后颈的小孔，然后登上戏台，走到祭坛前，将诸色祭品摆放在祭坛上，最后取出罗盘，正对东方的山口，人也面对山口，注视东方，等候月亮升起。

遥远的东方天际，升起一抹血色亮光，继而，玉盘初露，犹抱琵琶半遮面。

金铃再起，犴狈先生和井沿儿在四名壮汉的簇拥下来到祭坛前，一轮血色月亮恰在这时升上了天边。

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血月乃凶月，是大凶的先兆。

红色月亮为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故称：血月！

欧洲人认为血月会唤醒黑暗魔力！印度人认为血月预示灾难。

犴狈先生眯着眼睛看了看那轮巨大的血色月亮，望望幽暗的夜空，露出一抹宽慰的微笑。

三教同盟的飞机不能夜航，解除了空中威胁，整个太极镇便固若金汤，今夜一过，大鞨民族将成为整个世界的主人。

他朝看守人质的武士打了个手势，千余名人质被押到旁边，众武士一涌上前，将人质中的未婚男女分开，足有五六百人。

另有二三百名未成年的孩子也被押到了现场。这些孩子最小的仅有六七岁。所有与会者的孩子几乎被一网打尽。

未婚男女也叫童男童女，这些人气血旺盛，生命力强盛，用他们的血祭祀，效果尤为显著，是血祭的最佳人选。

犴狈朝山羊胡子鞠躬行礼，轻声说：“志贺先生，拜托了！”

“嘿！”山羊胡子躬身回礼。

几名供奉神官点亮了血池两边大鼎内的灯捻子和祭坛前的白色灯笼，霎时，祭坛前亮如白昼。

山羊胡子走到黑曜石雕像前，一边念诵秘咒，一边绕着雕像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从雕像后颈的小洞中上取出八尺琼勾玉，刺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三滴血涂抹在野猪牙玉石上，之后捧在掌心，走到血池边，跪拜再三，而后将野猪牙恭恭敬敬地放入血池，迅速回到祭坛前，拿起三角小旗左右一挥，台前的童男童女立刻开始围绕着血池转圈，男向左转，女向右走。

转到第三圈，领头的童男童女肩并肩走到血池边，同时刺破中指，挤出三滴血，同时滴入血池内。身后的童男童女成双成对依次上前，刺破中指，将血滴入血池，然后继续围绕着血池转圈，转到第三圈，再滴三滴血，循环往复，周而复始，阴阳和合，有条不紊。

如此三轮过后，血池中微波荡漾，滴到九轮，血池中的血开始上下翻滚。

山羊胡子双掌结印，诵咒不断，童男童女滴过九轮之后，他再次上前，从自己的中指挤出三滴血滴入血池，再拜之后扬声高叫：“恭请圣殿大总管犴狈大人夫妇及各部大臣参拜舔黄圣灵，供奉祭品！”

一直以来，井沿儿是五大巡山神将之一黑天，是黑蝠的手下，今天忽然被称为大总管的夫人，各部官员皆颇感讶异。

犴狈与井沿儿肩并肩走到雕像前，献上供奉，然后走到血池前，刺破中指，滴入三滴鲜血，身后的官员依次进献无误。

进献完毕，月上三竿，血池中开始“咕咚、咕咚”地冒泡。

山羊胡子挥动小旗，沉喝：“进献人牲！”

祭祀开始之后，一声令下，一群大汉走上前去，拖出一对对青年男女，走到血池前，一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这些男女，大多是被劫持到圣殿的与会者，大爆炸之后，他们趁乱逃走，可惜不识路径，再次落入魔爪，成为妖孽的人牲。

倒王蔺家唯一的继承者蔺梓文和几位美貌女郎，赫然也在其中。不过，这小子是个好色之徒，十三四岁时便被一群美丽小姑娘破了童身，所以他和他的几位女伴的名次排在后边。

人牲是原始社会末期和奴隶制社会期间，为祭祀祖先（人鬼）、神灵或自然界万物而杀戮活人以为祭品祭祀活动。一般使用战争中的俘虏、被征服部落贡纳的青年男女及儿童或由此而形成的奴隶。这种残忍的杀戮习俗，曾经风靡全球，直到东周时期才逐渐衰落，但在一些偏远封闭地区依然保留了很久。

北峰的观察哨，将魔窟前发生的一切，不断地通报给队长牛归田。

牛归田得知妖孽开始屠杀人质，焦灼万分，但却无法展开有效的攻击。

北峰和东西两峰距离太远，手中的轻武器射程不够。

最佳的攻击位置是南峰，祭坛就在南边山崖下方，距离山崖仅有百余米，处于步枪、枪榴弹甚至手榴弹的有效攻击距离之内，可是，南峰有重兵把守，并且由黑蝠滔天喷媚亲自坐镇。

南峰是重点防御区，犴狈大总管不惜血本，调配给滔天喷媚十二挺轻重机枪，一百二十名阴灵武士扼守山头，主要是防范小分队的飞机。小分队的战机虽然不能夜航，但不可不防，控制了南峰，便占据了地利。十几挺机关枪，外加百余可以飞腾变化的阴灵武士，可以有效地遏制空中攻击。

大总管对自己的安排信心满满，而滔天喷媚却被小分队的战机打怕了，心中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不断地仰面探视着夜空，凝神聆听着可疑的声音。

皓月千里，越升越高，月光皎洁，满地清辉。

山下的祭祀活动有条不紊清晰可见。

忽然，滔天喷媚的脸色一冷，登时挂满了浓霜，眼睛里喷出了熊熊妒火。

她看到，大总管与井沿儿肩并肩手挽手走向舔黄雕像，俨然是一对夫妇。

她曾经有过一个梦，梦想自己成为大儿奔帝龟的第一夫人。

当年，她也曾与犴狈先生出双入对，俨然是一对夫妻。

大总管曾亲口承诺，舔黄圣灵复生出世之后，他将成为大儿奔帝龟第一任元首，而她也将成为大儿奔帝龟的第一夫人。

她一直在等候大总管兑现他的承诺，一直在憧憬着这个美好的梦，也在为实现这个梦而不遗余力地努力着。

可是她的梦很快便破灭了，大总管从本土带来一个美丽小姑娘井沿儿。她一眼看出这个小姑娘也是一个修炼千年的老妖，可是她的外表却那么地清纯无暇，她的言谈举止，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二八年华，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而她却是个半老徐娘，尽管风韵犹存，却也难掩满身风尘，无论如何也难以与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姑娘相提并论。

井沿儿一到，她便成为昨日黄花，甚至不能擅自进入圣殿。

她满怀怨恨和嫉妒，放荡形骸，与手下乱搞一气，但却依旧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大总管身边，登上第一夫人的宝座。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使她所有的梦想都化为了泡影。

井沿儿以夫人的身份陪同大总管参拜舔黄圣灵，供奉祭品，过了今夜，她将正式成为大儿奔帝龟第一夫人母仪天下，而黑蝠，将永远成为一只见不得阳光的黑色蝙蝠。

她脸色铁青，望着山下妒火中烧，心中闪过无数恶毒疯狂的念头。

幽深的夜空中隐约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她充耳不闻。

小德望望夜空，欲言又止。他只是主人的一个物件，未经主人允许，没有资格开口。

身后的十余名大汉仰面搜寻着夜空，他们都是黑蝠的贴身护卫，这些家伙，曾多次在直升机的攻击下死里逃生，个个都是惊弓之鸟，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人人心底生寒满脸惊恐。

野川低叫：“将军，那东西来了！”

“要你多嘴！”

黑蝠怒声呵斥，忽听另一名护卫指着夜空惊叫：“将军，它在那边！”

她循指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正在向东移动。

她的前世，曾是一任防卫大臣，一眼看出这颗星星并非飞机的导航灯，而是人类文明时代遗留的太空垃圾。人类文明覆灭千余年，这些大大小小的太空垃圾依旧包围着地球，夜空中经常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她瞥了一眼夜空，目光落到崖下，只见大总管和井沿儿正在肩并肩向舔黄圣灵顶礼膜拜，供奉祭品。想到今夜之后，井沿儿将取代她，成为大儿奔帝龟的第一夫人，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怨气直透华盖，衍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立刻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

她不加思索，指着夜空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疯叫：“打！打！打！开枪射击，把它给我打下来！快!”

这些护卫，皆是三十岁上下的血肉之躯，对人类文明时代的了解十分有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太空垃圾，都将那颗星星当成了小分队的战机，一声令下，十二挺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对着夜空猛烈扫射，霎时间，曳光弹交织出一片火网，划破夜空，绚丽多彩，蔚为壮观。

大总管刚刚完成了顶礼祭祀，枪声入耳，登时天下大乱，那班等候祭祀的大小官员一哄而散，四下逃窜，寻找藏身之处。

山羊胡子也唬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

“都给我站住！”大总管愤怒的吼叫声压过了枪声：“谁敢妄动，格杀勿论！”

大总管的淫威根深蒂固，混乱的场面登时静止，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屏息以待。

“志贺先生，祭祀大典继续进行！”

“嘿！”山羊胡子吸口气压住心慌，继续结印念咒，引导百官顶礼膜拜，宰杀牺牲的仪式也随之重新开始。

大总管退到一边，对一名武士说：“发出旗语信号，询问山上为什么开枪。”

犴狈始终没能很好地解决通讯联络问题，远距离通讯用人力或者信鸽解决，近距离白天用旗语，夜间用火把代替信号旗传达信息。

山顶打出了回复信号：发现三教同盟的飞机。

“飞机！”犴狈倒吸口冷气，仰面四顾，哪有飞机？心意神内敛，默运妖法搜寻，方圆百里的声息，在他耳中息息俱现，连虫行蚁走也清晰可闻，除了密集的枪声，根本没有飞机的轰鸣声。

“大半夜的，哪有飞机！”井沿儿冷笑不已：“大概是她心里的那架飞机又不安分了吧。”

大总管心中一动，他对两个女人的勾心斗角心知肚明，但却装聋作哑不予干预。今天不同了，滔天喷媚如果因为怨恨和嫉妒扰乱、破坏祭祀大典，简直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

只听山羊胡子指着月亮说：“大人，时辰快到了……”

月亮越升越高，即将到达中天，舔黄圣灵将在子时开始吸取月魄精华，三魂合一，浴血重生，横空出世，如果受到惊扰，千百年的不懈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旗语官发出了停止射击的信号，枪声戛然而止。

夜色迷茫，静寂无声，没有任何异常。

大总管聆听片刻，对一个中年大汉说：“牛岛君，你去命令滔天将军即刻前往北山，辅佐山崩将军剿灭三教同盟潜入北山的观察哨。南山的防务，由你主持，务必要警惕三教同盟的飞机，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