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错过

于思洋等在道边，看着这支晋绥军队伍走出一里地，于思洋这才一挥手道：“都出来吧，把卡子重新摆上，继续开工。”

吴同来到于思洋身旁问道；“洋子，你们好像认识？”

于思洋微微点头说道：“没错，前两天在漕河防线接防时，俺与他打过交道，他还送了俺们一些手榴弹。”

关卡重新开张，再又接收了几个难民和溃兵后，孙毅跑过来说道：“洋哥，林医生让你去换药。”

“知道了！”于思洋应了一声，回头说道：“吴大队长，俺换药去了。”

吴同一摆手说道：“洋子，你去换药吧，这里有俺呢。对了，顺便把这些兵和武器财物都带过去。”

于思洋说道：“好的，吴大队长，这里你就再辛苦一会，俺去换药了。”

于思洋这边刚刚带领着新招的人离开，那边又过来了三名溃兵，全都斜挎着步枪走着，周有根等他们三人走到跟前，直接大声喝道：“站住，哪一部分的？”

那三名溃兵当即一愣，抬头看了看周有根和他身后的兵后用陕西话说道：“老子是第二十七师，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第二十七师。”周有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三个溃兵，冷冷地说道：“把枪交出来。”

那三名溃兵刚想反抗，六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着三人，同时上去两名士兵，将他们的子弹带和步枪全收缴起来，周有根接过一支老套筒直接将枪膛中的子弹退出，然后将枪扔给旁边的一个战士，又接过一支汉阳造步枪拉开枪栓看了看，见膛线也磨的差不多了，对另一支看上去成色很旧的枪看也没看，对手下一挥手说道：“把枪和子弹留下，让他们滚。”

这三名溃兵刚走，关大江一旁说道：“有根，你怎么把他们人都放了。”

周有根说道：“大江，这帮家伙一看就是老兵油子，一身的坏毛病，要他们干啥，看看，他们这三支破枪也只能吓唬人用。”

正说着，公路上又过来了七八个溃兵，一个个身穿灰色军装，士兵脚上穿的居然是清一色草鞋，虽然那打扮就像是叫花子般，但每个人的枪都是好好的背着，周有根一看，微微点点头，上前拦道：“几位兄弟是哪一部分的？”见周有根拦住他们的去路，这些兵一下子全将枪端在了手中，其中一名上士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用极重的川音说道：“格老子是川军第十二师，你们要你啷个嘛？”

周有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七八个全身戒备的川军溃兵说道：“别那么紧张嘛，俺就是想问一下几位兄弟想吃馍吗？想吃那就跟老子走。”

那名上士咽了口口水说道：“你们能天天管饭吗？”

周有根一指不远处的馒头说道：“当然能，只要你们跟俺们走，现在就每人先给一个馍。”

那名上士点头说道：“要得，只要有得吃，老子们就跟你们走了。”

周有根冲关大江说道：“大江，带这些川军兄弟下去吃饭。”

就在这几名川军士兵在道边吃馒头时，那边又走过来了一些川军士兵，那名上士一举手中的馒头说道：“兄弟们，来这里，有馒头吃。”

这些川军士兵当即就围了上来，根本也不问个原因，缓缓抓起馒头就大口吃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大车缓缓从保定方向向这边走来，大车上坐着杨先生夫妇和一个扎着一对撅起的羊角辫女孩，那小丫头一对漂亮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马桂花和陈秀娟二女，背朝前坐在大车后面，林志东、吴栋宝和另外几名同路的同学紧紧地跟在大车左右。

当大车经过卡子时，周有根拦住了大车，他冲车上喊道：“这几个同学有没有想当兵的，愿意当兵就有馍吃。”

他这么一喊，坐在大车上的陈秀娟猛地回过头来，看到面前的招兵旗帜，轻轻对车把式说道：“老乡，停一下。”

当大车停下后，陈秀娟跳下大车来到周有根面前，一指那招兵旗帜说道：“老总，你们是东北军五十三军的吧。”

本来还想着怎样强行将这些青年学生拦下的周有根，一见一位漂亮地好好学生与他说话，顿时打消了用强的念头，他点头说道：“是啊，姑娘，你在俺五十三军有熟人吗？”

陈秀娟低头说道：“哦，俺是想问问一个于排长，看看他是否到过俺家。”

周有根想想说道：“于排长？有啊！俺这就有两个，不知道你找哪一位。”

陈秀娟不想直接说出名字，于是说道：“他们在哪，俺一见着就知道了，能否麻烦你叫他们过来一下好吗？”

周有根回头对关大江低声说道：“大江，你去叫大年和铁柱他俩过来一下，就说有位姑娘找。”

“好咧！”关大江答应一声，转身小跑着进了树林。

周有根此刻示意士兵们去其他地方，吴同则走了过来，吴同看了一眼大车上扎着一对撅起的羊角辫女孩，从身后的布袋中拿出一个馒头说道：“小妹妹，来，吃个馍。”

小丫头咽了口口水，又看了一眼杨先生，见杨先生微微点头，小丫头快速地伸手接过了馒头。

吴同又将馒头递给了陈秀娟一个说道：“来，你也吃一个，边吃边等。”

陈秀娟接过馒头回身给杨夫人说道：“师母，给你吃。”

吴同一见，索性将布袋递给周有根，周有根接过布袋，再次给了陈秀娟一个，随后，周有根给每人逐一发了他们一个馒头。

当周有根将馒头发给林志东时，林志东不接馒头，而是说道：“俺们是回家去的，俺们不当兵，也不要馍。”

周有根见他们不想当兵，也不接馒头，随即将手中的布袋收回，这时，于大年和于铁柱一同过来，于大年问道：“有根，谁找俺俩？”

周有根则对陈秀娟说道：“姑娘，他俩都姓于，你看看有你找的于排长没有？”

陈秀娟看了看二人，失望地摇摇头说道：“谢谢老总，他们都不是。”

说完失望地重新走向大车，上了大车，说道：“杨先生，咱们走吧。”

在杨先生的示意在，车把式重新赶动了大车，吴同冲着离开大车上的小丫头挥挥手说道：“小妹妹，再见！”

小丫头冲着吴同甜甜的一笑说道：“大哥哥，再见！”

于铁柱看着大车远去的背影，良久说道：“有根，你会不会搞错了，俺和大年只当了一天的排长，这姑娘不会是找俺们的洋哥吧。”

周有根一拍脑袋说道：“坏了，俺把这茬给忘了，这可怎么办，要不咱去把人追赶回来。”

吴同摆摆手说道：“算了吧，咱东北人中姓于的多了去了，不会这么巧吧。”

周有根低声对吴同说道：“吴大队长，这几个女人长得可都不错。”

吴同用手拍了周有根一下说道：“想啥呢！继续干活。”

“是！”周有根立刻应答，转身对围在一旁的手下说道：“都别杵在这里了，咱们继续招兵卖马。”

战士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干他们招兵收枪的活。

树林中，于思洋见伤员们都已经换完了药，又都吃了些东西，感觉到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这才集合大家一起上路。

来到公路上，于思洋对吴同说道：“吴大队长，这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开始赶路吧。”

吴同看了一眼跟在于思洋身后的溃兵和难民，满意地点头说道：“行！那咱们就出发。”

尽管今天天气晴朗了，地面还是大片大片的泥泞，道路两侧的青草都被踩踏进泥里，全是杂乱重叠的脚印。

此刻，这条道路上显得相比几天前更加喧嚣嘈杂，在五花八门的颜色大批大批的难民中也汇入了不少灰色的人流，这条涌动的‘人之河’正缓缓向西南流动。

于思洋他们的队伍也在这人河之中，现在他们是九辆大车，还有村子里找到了六辆独轮车，于思洋安排伤员、林医生等和几个女学生，还有小孩坐在大车上，那些新招来的溃兵和壮丁全扛着武器和粮食默默地跟在大车旁，随着人流缓缓向前。

道路上，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是麻木的，机械地前行着，有人坐在泥泞里哭泣，有人伏在青草里**，这浩浩荡荡的人流貌似一个整体，同时也是无数颗冰冷的心，没有人关心周围。

在于思洋他们行进的道路前方大约四五里远处，杨先生他们的一辆大车正缓缓前行，那羊角辫女孩正用那一对漂亮的乌黑大眼睛不住的看着四周，完全没有周边大人们那沉闷的神色。

陈秀娟这时坐在大车上，眼睛还不时盯着周边走过的溃兵看，似乎是寻找着什么。

她旁边的马桂花终于忍不住说道：“秀娟，你不会还在找那个姓于的逃兵吧？”

陈秀娟马上脸一红，嗔怪地说道：“没有的事！”

“得了吧，把自己家的地址都告诉了他，肯定是对他有意思了，要不刚刚怎么还让人家找于排长呢。”马桂花揭老底地说道。

一提到家，陈秀娟一下子神情黯然起来，这次她再次想起了刚刚离世不久的亲人，陈秀娟低声说道：“俺只是想问问他去陈家镇了没有，俺总感觉家里应该还有人。”

说完，就再也不把头抬起来了，气氛顿时沉默下来，马桂花知道自己又提及她的伤心事，也不好继续说笑，只得闷闷地坐着大车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