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观山望水有些不同

小元直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赵爷爷也不能说吗？”

“嗯！不然就不让你每天跟赵爷爷一起“玩耍”，还是去上幼儿园！”

“好吧妈妈，好困啊妈妈~~”

然而妈妈打完招呼，爸爸也要来说两句：

“元直，你颈中这个小狮子，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许取下来，知道吗？”

“知道了爸爸~”

还没说完，小元直已经呼呼睡了。柳宏全只好把栓着小麒麟白玉挂件的红绳又紧了一紧，估摸着小元直自己取不下来，才和方琪一起回到卧室。

小元直颈中的小麒麟子，和柳宏全手中常常把玩的一柄麒麟公把件，是一对灵性相通的昆仑白玉灵器。柳宏全凭借手中麒麟公，可以感知到小元直的位置。这对麒麟和方琪头上的金簪，都是下山时，师门赠与的护身法宝。

元直身份神秘，对柳宏全方琪的师门来说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可是两人轻易就答应托付给外人，一来是赵老爷子看上去确实和蔼慈祥，小元直跟他也很亲近；二来两口子虽然此刻已经跌落到觉海初期境界，但毕竟是上过三层楼，触碰过通幽境界的修士，

又有师门一等的法宝傍身，于这红尘俗世里行走的确是并无担忧。

从此赵爷爷早上带着小区里的老头儿老太太打完太极拳，就来小元直家吃早饭。

等上班的上班去，老的教小的打拳、写字。拳打的还是武当太极拳，字可就写得古怪了，并不在纸上写。赵爷爷用布条扎了个小拖把，让元直用两只小手抱着，在水桶里蘸水，就写在水泥地上。

说来也怪，在幼儿园老师眼里顽劣不堪的小元直，在赵爷爷手上比在家里还乖巧。不但小身板一套太极拳打下来有模有样，这画在水泥地上的大字，一笔一划也眼见得越来越工整。

小家伙不但老实听话，而且还越练越是有兴趣。

下午午休后，小区中庭的大榕树下，也常见赵爷爷教元直下围棋。宏全在一旁瞧过，老爷子的棋力依然是不堪入目。只不过宏全倚仗的是远超凡人的记忆力和计算力，并非是对棋术的理解，是无法教导旁人的。

在柳宏全看来，和老爷子教元直打的太极拳一样，至少能强身健体，都是有益处的，也就由得老爷子去了。

只是赵爷爷教的东西颇为驳杂。

老爷子棋力低微，也教不了元直多少知识。只是偶尔教得兴起，远近没人的时候竟然夹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娃儿啊，你可知道围棋和象棋的区别？”

“爷爷你不是说过吗，象棋是地位等级天注定，各据其位、各行其道；运棋要杀伐果决，立断生死；围棋是看似众生平等，实则各安天命，不由自主；运棋要造大势、舍小利，不战而胜。”

“呵呵呵呵，小娃儿就是聪明，记性好！爷爷再给你说啊，这象棋也好、围棋也好，可都是兵家大术。上古《孙子兵法》每一计、每一策，都在棋术里找得到注解。”

“好啊！好啊！爷爷你快讲快讲！”

说来怪也不怪，元直这三四岁娃儿，对下棋无甚兴趣。说到兵家兵法倒是很有兴趣，也不知道是真懂假懂，是听得懂兵法，还是听得懂故事。

“好啊，今天咱们就讲这《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第一计！”

小区里的居民见这么一个便宜老师，也想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学习。只是一想到要跟柳家这混世小魔王做同学，又有些退缩。有几个胆大的家长，悄悄在赵老爷子跟前提了一嘴，立刻被老爷子一口回绝。

时间一长，大家的心思也就淡了。

兴许是跟赵爷爷打太极拳、学写字，的确有清心静气的功效；也或者是孩子大了一岁，自控的能力更强，此后元直的脾性倒是真的沉静了不少，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个子也长高了半头，虽然还是显得有些瘦，不过看起来很灵活健康。

最好的地方在于赵爷爷从未提过收徒拜师的事情，老爷子还是自知自己那些东西的确是不入流的，哄哄老头儿老太太还行。柳宏全也瞧不上他那些本事，只是心存感激，庆幸有人帮着教导元直，也不做多想。

不下雨的时候，赵爷爷也带着元直在城里四处闲逛。

头几次柳宏全凭手中白玉麒麟感应到元直走远，也曾悄悄跟随着查看，并没有发现如何奇怪之处，也就随他们去了。即使赵爷爷带着元直去到郊外，白玉麒麟也没特别的反应。

小岗山的山顶是西洲市里最高的位置，登上山顶能一览西洲市全貌。这个地方视野开阔、空气清新，是一老一小最爱来的地方。登高望远，心情极为舒畅。只要不是周末，小岗山顶的观景平台稀稀拉拉的也没几个人。

只是小元直望远的姿势比较特别。

赵爷爷一把抱起他，扶着他站在临边的石栏杆上。虽说赵爷爷从后面抱着他，但总归是让人看着悬吊吊的。这也被巡逻的公园管理人员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爷孙俩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亲生的。

可是小元直挺喜欢，他才不愿意在栏杆后面看缝儿呢。

远远望去，大西河蜿蜒曲折，在西洲市境内静静地流淌，一直流向遥远的东方。这条河也是西洲市名的由来，其实近看的时候，河水奔流还是挺有气势的。看了一会儿景，赵爷爷问道：

“今天空气清新、能见度高，我可以望到最远处玉峰山。小娃儿你看那玉峰山、大西河，有没有觉得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啊？”

小元直高兴地说道：

“看到了啊！不过，今天我还是没觉得大山大河，有什么不一样啊？爷爷你每次都这么问，难道他们每天都会变吗？”

老爷子呵呵笑道：

“这些山、河嘛都是凡俗之山、红尘之水，本身没有灵气当然是不会变化的。不过山、有山形；水、有水势，它们的形势会不断变化，其中暗合天地气势的腾挪转移。你要是看出名堂来，你妈妈教你的呼吸法子，才能在你身体里造海搬山，开辟乾坤啊。”

赵爷爷懂的道道倒也真多，只不过也没人印证他是胡说八道呢，还是确有其事。

赵老爷子叮嘱小元直不能把爷爷教的告诉爸爸妈妈，小元直严守秘密。可是妈妈说不告诉赵爷爷晚上修炼的功夫，他头一天就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赵爷爷。

说起妈妈教的呼吸法子，元直赌气说道：

“爷爷，那法子没一点儿用处！哦对，长力气！还是有一点儿用处。我都不想练了，可是不练的话，妈妈会生气的。”

赵爷爷说道：

“诶~~，你妈妈教的那法子是极好的功夫，多少人都求不得呢。天下各山各派，虽然也都有这样基础的呼吸法门，可是气息宛转停顿之处各不相同，其中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元直又问道：

“那我练来练去，怎么也练不到爷爷您说的动如奔流之水、静若不动之山呢？”

赵爷爷说道：

“你这小娃儿！修行二字，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你才练多长时间啊？”

元直说道：

“我练了可长时间了，我记得我都练了一辈子了啊！”

赵爷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对对对，你的确是生下来就一直练到现在啊！好好好，来来来小娃儿，爷爷教你看那玉峰山。”

山自然是巍峨不动，任凭赵爷爷说出花儿来，在小元直的眼中也不会活过来。不过照着赵爷爷的指点，小元直也渐渐会觉得这山形走势起伏，某一刻也能看出点儿龙腾虎跃的气魄。每当此时，小元直呼吸流转之间，只觉得极其舒畅通泰。

小元直一口气将要呼出，忍不住张口大喊一声，稚嫩的小喉咙竟然吼出些龙吟之声来。

又一天上午天气晴好，赵爷爷带小元直去西河公园玩。今天他并没有让小元直临水观势，爷孙俩四处闲走，小元直蹦蹦跳跳好不开心。

“呀！这小孩子好可爱啊。”

赵爷爷一个走神，让小元直自己跑出去一大截，离开了身边。等赵爷爷回过神来，小元直已经跑到两个女军官身边。其中一个女军官蹲在地上，她拉着小元直的手，笑着问他的名字。

“我叫柳元直，今年五岁要满六岁了！”小元直开心地回答道，他觉得这个军官阿姨很亲近。

其实小元直这个年纪长得并不讨喜，显得有些瘦弱。不像人们眼中的乖娃娃脸那么胖、眼睛又大又圆。说话间赵爷爷已经踱步到他们面前，赵爷爷笑着说道：

“我们住在海棠花园，这孩子的爸爸妈妈在白云堂工作。”

女军官回过头对赵爷爷点点头，还想和小元直说话，却被同伴催着离开。女军官一边走一边回头给小元直挥手再见，走得远了她们的对话并没有被赵爷爷和小元直听见：

“这个小孩长得并不乖啊？”

“呵呵，五年前我们在西洲市体检，还记得不？我记得曾经看见一个婴儿，我觉得就是那个小孩子，真的太可爱了！”

“咳！哪里会这么巧。快走吧，该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