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过去就是现在

通觉道尊接连几问，声音一问高过一问、神色一再变化，显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蕴空道尊以及身后的高平真人也是一脸骇然的样子。

宏全看着面前三人，两位道尊毕竟是半仙之体，十八年的时间在面容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师父高平真人可就略微显得有些年轻了，再加上境界跌落，这才确信真的是回到了十八年前。

宏全心里有些紧张，他轻轻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出一番话来：

“启禀太常道尊：我和师妹进入红草原后，不小心触碰了一处禁制，跌落到一个域外的空间里。我们在里面渡过了十八年时间，后来偶然找到一块控制禁制机关的玉牌，才侥幸逃脱出来。”

说到这里宏全跪倒在地，以头点地不敢起身，显得实在是懊恨不已的样子。宏琪抱着元直呆了半秒，也乖巧地跪倒在地。她怀里抱着孩子，不便磕头只是低着头。心里却恨不得踢师哥两脚，这个老实人今天满嘴胡话，难道他在法阵里的经历和自己不一样，怎么刚才也不跟自己讲一讲？

宏琪跪下的瞬间偷偷看了一眼蕴空的头上，那只经常别在道尊发髻上的玉簪果然换做了一只普通的桃木簪子。

通觉正要说话突然觉得手里多了一块玉牌，也就是刹那功夫，本来满脸惊疑的通觉眼中一亮，转眼变得怒容满面。

他厉声呵道：

“我对你二人何其重望，竟敢负我！”

通觉话音刚落，只见他大袖一挥卷起宏全宏琪，转眼消失不见。

蕴空愕然，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回头对高平说道：

“这个。。。。。。，你先等在这里。”

蕴空一闪身，随即也消失不见，隔了半响才传回一段话来：

“你赶紧进去，里面的8个弟子也出了些问题。你，你把他们一一带出来，安置在宏全后山那个洞府里，回头等我联系。你且守着他们，等他们醒来。”

蕴空回到太常殿的时候，通觉独自坐在殿首。看见蕴空显出身形，不等他发问，通觉淡然说道：

“那便是魔子。”

蕴空的心里有太多疑问，只是一声“魔子”，把他千言万语都堵在口里。他只觉得嘴里干涩无比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才终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师兄，愿闻其详。”

通觉还在心中消化突然传来的骇然信息，他歉意地看着自己的师弟，接着说道：

“宏全和宏琪从禁制里接回的，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魔子，他自域外空间降临地星了。”

蕴空没有接话，等着通觉继续说道：

“魔子受我地星世界之力压制，血脉潜伏在人类的躯体里。他来我昆仑，意图以人类的身体吸收天地灵气。当他成年后血脉觉醒，会挣脱身体的束缚恢复魔功。等他晋入虚空不知要消耗多少地星灵气，或将引发天地浩劫。”

蕴空没有被这骇人的消息吓到，他此刻心中觉得荒诞无比，根本不相信通觉说的话。于是问道：

“师兄，即是魔子，为何自入瓮中？”

通觉语气平稳，却说出来惊天动地的消息：

“假若不是宏全侥幸脱逃禁制，他二人定会受魔子蒙蔽心智，在秘境里将其抚养长大。我昆仑危矣，地星危矣。”

“宏全宏琪真在那禁制里过了十八年？”

“你看他二人面相，确实如此。”

“那现在？”

“现在我将他二人逐出昆仑沉沦于红尘，或令魔子自缚于人类躯体。将来即使他觉醒血脉，也无法转化陡增的魔元，撑爆自己的躯体魂飞魄散。”

“那宏全和宏琪呢？”

“经此一劫，也是他二人造化。由此感悟天地，晋阶通幽也是可能，未必不是他二人的福缘。”

“师兄，何不就此了断魔子，以绝后患？”

“不妥。”

“有何不妥？”

“因果如是。”

两人一问一答，通觉越说越平静，蕴空越问越怒。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起身怒呵道：

“师兄，你瞒我！”

十六年来，蕴空心里的疑问一直没有消却。

蕴空并不是担心师兄瞒着他的事情会对自己不利，以他对通觉的了解，他在担心师兄要独自承担不可知的巨大风险。

像通觉、蕴空这样的大能者，已经拥有能力，对冥冥中的前世未来有些感应。蕴空的内心不平静，隐隐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师兄之所以瞒着他，大概也是有同样的感受。师兄不说，一定是感知到的信息比自己更完全，也就意味着形势更危险。

蕴空初入开灵境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道童，靠着超过常人的坚韧刻苦，从同辈弟子中率先修入通幽境，才被祖师爷通觉道尊招至门下亲自教导。之后蕴空以剑证道，达到与通觉同级的境界。剑修刚直不矫情，虽然早已经改口称通觉为师兄，其实蕴空内心仍是把通觉当作是父辈来尊敬。师兄闭口不说，蕴空心中再大的疑问，也一样遵循师兄的安排。

十六年来，通觉其实一直关注着元直的成长。

未来的通觉把发生的一切，都通过宏全隐秘地告诉了现在的通觉。他心里最大的担心，一是时空法阵的来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二是那个在未来并未陨落的段无虚，不知道现在会发生哪些变化？太多现在和未来纠缠未清的因果，都对昆仑有着莫大的影响。通觉最终选择了对所有人隐瞒下魔子的培养计划，假若以后事与愿违，自己一力承担便是。

十六年来，玄成按照通觉的安排，一直守护着元直。

他由一个一百五十岁的白发老翁，自损修为改变成少年人模样，是现在道德宗通觉道尊以外，唯一知道整件事情经过的人。除他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宏全宏琪已被逐出宗门。

五十年前玄成和鸡足山湛云等人进入秘境苦修半年，最终湛云成功晋入虚空境。玄成自觉以后晋入虚空境希望渺茫，一直在太常峰后山闭关隐修。玄成与宏全等人不相识、未曾见面，不牵因果。

通觉感觉他是暗中守护元直的最佳人选，将他唤醒后把一切告诉了他，从此玄成便化身陈轩潜入西洲市。元直进入大学离开宏全身旁，又是血脉觉醒的最后两年，陈轩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柳元直晋入开灵后期，随时可能升境觉海。按照通觉的推测，柳元直晋入觉海境的那一刻，将引发血脉觉醒，届时陈轩将为之护法。至于通觉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陈轩与蕴空不一样，他一句也没问过。

通觉是如何知道胡一文？并且知道他是来守护柳元直的，陈轩也不清楚。不过既然通觉没有多做解释，陈轩也没有多问。总之多了一个守护者，他也觉得是好事情，也不去管他的来历。或许真如胡一文自己所说，他来自上层位面。

太常殿里，师兄二人的相问还在继续。十六年的时间就像只是隔了一张纸，一句“愿闻其详。”，轻轻戳破了这层薄薄的时光。通觉用一块玉牌把未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过去的自己。他早已决定隐秘地培养柳元直，帮助他渡过血脉觉醒的劫难。

他想通过柳元直知道这方天下、知道上界的秘密。

可是这里面埋藏着极大的风险，魔子元直秉性如何，对地星有什么图谋？一切都不得而知。通觉独力承担此事，如果事与愿违，控制不了元直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危及地星。

上界的秘密？已达修行巅峰境界的蕴空何尝不想知道。

蕴空修行了200年，晋入虚空境界可有300年寿诞，尚有100年漫长的岁月。但能攀上更高的境界，对于蕴空来说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昂扬的斗志在剑修的心中蒸腾起来。

通觉也知道说服蕴空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前途未知，他实不愿蕴空与他一起来承担这未知的风险。然而这件事情总有曝露的一天，已经成功地隐瞒了16年，他已经很满意了。等蕴空渐渐平静下来，通觉说道：

“师弟，16年来元直的成长还算顺利。最为奇妙的是，元直在那种环境下真的开灵，宏觉和宏琪也提升了修为。”

蕴空喃喃说道：

“是啊，难得元直心性还算正常，他真的是魔子？”

“呵呵呵~不是魔子，哪来如此神妙？”

“元直晋入觉海境就在当下，我们是否要去一趟西洲？”

通觉说道：

“不妥，我们一动魔修必有感应。元直身边有玄成守护应无大碍，何况还有那胡一文在。胡一文来历很神秘，16年前他从时空法阵而来曾与我会过一面。这件事情我也瞒着你，师弟不会怪我吧？”

蕴空心里苦笑，心想师兄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他回答道：

“一切谨遵师兄安排。”

通觉点点头说道：

“元直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魔修的势力已经渗透了欧罗帝国，这件事情我有些安排，此刻也该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