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　议功

其实，方远是被吓惨了，此时他的脸色惨白。

但没人笑方远。

因为任何人，都有“第一次”。而方远的第一次，远比其他几人的答卷都写得漂亮。可以说，现场的这些人，或许都看到过砍头，今天也算是砍了头。

但是，要说到杀人，除了吴东，其他人都没杀过。此前，遇到蒙盗，火路墩上的人都闭门不出。

哪怕吴东有本事从墩上射杀荒野上挑衅的蒙盗，但吴东担心引来报复，也不敢轻易出箭。

今天的一切，都在吴东的意料之外。

只是方远的表现，让吴东惊喜。因为他谋划的事，有如此强大的方远，就变得异常简单了。今天方远，能够一个人射杀蒙盗九人，重伤一人，而他自己连皮都没蹭破一点。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此前战斗时，他们当然看到三个蒙盗围攻，其中两个蒙盗的箭射向了方远，可是方远就像一只**一样，特别灵巧，轻轻地迈步，或在地上滚上两圈，那些箭矢就再也找不到目标。

这是运气吗？当然不是，他们能够分析出，方远躲避箭矢的功夫也是很厉害的。

不一会儿，众人打扫战场完毕。

蒙盗的尸体，就在荒野之中挖个坑直接埋了。

头颅及其他，基本上属于战利品。包括蒙盗身上的甲衣，虽然有中了箭的，有丁点损伤，在简单的修补后，也能再次使用。

战利品很多，可以说发了大财了，怪不得从古至今都有人说，杀人放火金腰带，挣钱再快，也没抢钱快啊！

一件一件的战利品，摆上来：

金属头灰：5具

铁甲：4具

板甲：5具

锁子甲：6具

棉甲：9具

硬弓：8把

强弓：1把

马刀：9把

匕首：9把

衣裤：9套

战马：5匹（打扫战场时，在一里外的河边，又找到两匹战马）

黄金及饰品：12两

白银及饰品：157两

铜钱：469个。

“方兄弟，这些战利品，都清理好了，你说怎么处理为好？”吴东指着墩台上摆放着的东西，出声问道。

吴东这样问，也是符合行规的。此时明军，讲究“上山打鸟，见者有份。”当事者、立功者自然可以拿大头吃肉，但跟在一起的人，也应该有口汤喝。

“先说战马嘛，我要那匹白马，其他的马，由吴哥组织分了，最好是每人一匹吧。”方远道。

“啊？哎呀，方兄弟，你这样分，要不得。我们四人，各分一匹，你这个真的吃亏了。”吴东马上反驳道。

“吴哥，战马及铠甲等，差不多按人头分配。其他的，肯定不会平均，你看我接下来分配后再说吧。”

方远当然不会按人头处理这事儿，而是各有所别。

他自己，得了一匹白马后，还得了1具铁盔，1具铁甲，1具板甲，1件锁子甲，1件棉甲，这么多甲衣，可以轮换着穿。

然后是强弓一把，最好的马刀一把，最好的匕首一把。

黄金及饰品，他一个人全部拿了，白银及饰品，他一个人拿了80两，指明吴东拿40两，余下37两，由陈玉文、穆山、罗先富三人平分。

铜钱，不太值啥，直接用来发送伙食。

其他盔甲、兵器，按每人一套领取，如果还有剩下，则拿去卖钱。

然后最9具人头。

方远自己要了4具人头，给了吴东2具，穆山、陈玉文、罗先富各1具。

把这些东西搞定后，已经中午。按例要到下午三四点才吃午饭，但方远要求煮一顿饭，吃饱之后，再去百户所报功。

午饭后，方远、吴东、陈玉文三人去百户所报功，穆山、罗先富守着墩台。此时，这些家伙装备齐全，比前一天气色、精神头都好多了。

原来的方远算是会骑马，也能打着马小跑，但那只是会骑，说不上啥骑术，更不会控马飞奔。现在的方远，骑术达入门级，基本上接近草原上的普通骑手，与优秀骑手相比，还有一点距离。

假如方远想去草原杀敌，骑术至少要到职业级才可。

北青羊沟百户堡，同样在白河边，只不过在大东沟的下游，其距离独石堡只有2里，距离大东沟有18里。

大东沟虽然放出了狼烟，但最后蒙盗并未到达北青羊沟。百户官周猛，正要带手下家丁出门查看盗情，方远和吴东等人骑着高头大马，马上挂着人头就到了百户堡外。

“周大人，大沟东大胜，北青羊沟百户堡大胜，此次蒙盗犯边，共取得斩首九级的大胜！”还有上百米远，吴东就开始大声吼叫起来。

他这一吼叫，自然引来人群围观。

“哎呀，真是蒙盗首级呢！”这个年代，验头很重要。因为杀良冒功的现象太普遍。

“哎呀，吴东、陈玉文你们快请进。”百户官周猛虽然也认得方远，而且还很熟，可却不觉“大胜”与方远有关。

“百户大人，方远此战，立了首功，亲自斩首四具！”吴东看周猛的模样，怕是要轻视方远了，担心闹出不愉快，连忙报信道。

“啊，啥，方远斩首四级？”周猛呆了。

“百户大人，在大东沟火路墩，我和穆山、罗先富都分有一具首级战功，但我们的战功，都是方远亲自斩杀而我们只是做了一些辅助功夫而已。”陈玉文觉得不应该埋没方远的功劳，所以哪怕自己没着落，直接说出了底细。

好在这家伙也还算聪明，没有说吴东的首级也是方远斩杀。

“百户大人，其实全部九具首级都是方远方兄弟的杰作！”见陈玉文露了底，吴东也没再隐藏啥。

他相信，他说出来后，方远会更加感谢他。而且，他的功绩也不会由此减少。再说，一两具首级的功劳与能交上方远这样的朋友相比，后者无疑重要得多。

因为他的那些想法，很快就可以实施，而且几乎可以肯定百分百地会实现。

“啊？你说的是真的？”周猛看了站在门外的方远，有些迷惑。这个方远，他是很清楚的。

当时受上官指点，专门给了个小旗官，其实就是每月多两斗杂粮而已。小旗官这种官，百户所可报告，千户所就可批，虽然也可算是朝廷命官，但那地位实在是低得无限，按最标准的标准，只能管9个人，连自己在内才管10个人，而且很多小旗、总旗都没怎么官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小旗官，又有啥地位呢。

“百户大人，我说得是真的。”吴东也颇为着急。这个百户周大人，虽然名字里面有个猛，但做事时，却非常软弱、迟疑，而且小气、啰嗦，真的算不上一个好上官。

不过这人也有优点，那就是对下属不算太坏。虽然他也克扣粮饷，但也给手下一口饭吃。譬如此时方远他们没有发粮饷，不是他没有发，而是上面也没有发。只要上面发了，他要不了三天，就能把粮饷发下来。

“哎呀，方小旗啊，请进，请进，没想到，我们的方小旗，竟然能够斩杀蒙盗啊！”周猛这人，变脸比说书还要快。

“周大人客气了，我也是运气。那些蒙盗见了我，有如呆鹅，反应迟钝，我的箭矢，几乎一射一个准！”方远这话，如果仔细品，颇有点“阴阳怪气”，也算是对周猛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的一个回击。

“你一个臭边兵，怎么跟周大人说话呢？”周猛还没开腔，但他身边的人却站出来维护周猛的尊严了。

这人方远好像记得对方的名字，李福，周猛的家丁头目，好像是个总旗官。

“呵呵，李大人好大的口气。大明九边，无数卫所兵、边兵，自太祖以来戍边数百年，在你眼里就成了臭边兵。如你所说，你的周大人岂不是成了臭边兵的臭头领？”对于这种想踩着别人上的人，方远从来不客气。

在前世，他因为比较“直”，一直没捞上一官半职，待遇比坐办公室的人每月少数千，连老婆也嫌弃他而离他而去。但是，哪怕穿越了重生了，方远也不会改变自己。

譬如罗先富，拍马屁很厉害，看不起自己，但其实也不特别去踩人。这样的人，方远表示理解。可你一个家丁头子，有啥资格在本少面前嚼牙根？

“你，你，你……”李福所得当即结巴起来。因为方远的反击，大出他的意料。可以说，以明末人的见识，压根就做不出这种反击。

“好啦，好啦！今天方远立了大功，谁也不能同他过不去！”周猛站出来打圆场。

方远虽然觉得周猛这话，水平实在太差，但他也没再说啥话。他突然感觉到，周猛这些人，压根不是他碗里的菜，不要说上级、上官，哪怕是战友都不合格。

这让方远想起他看过的一篇网络小说，讲到明末的边军时，真正的士兵里，还是有些人有真本事，譬如各边军中的夜不收；另外，一些卫所的基层军官也不错，多少有些本事。不过，到了这一层面，也是良锈不齐。像周猛这样的人，就太不像一个军官了。

然后，周猛把方远、吴东两人拉入内室“议功”。

“吴小旗、方小旗，咱明人不说暗话，这9具头颅，我北青羊沟百户所要5具，只能给你们留4具！但我保证，你们的4具，等赏银下来后，我给你们120两银子。”

此时，周猛是一个人面对吴东、方远两个人。

方远没表态，吴东也没表态。

“这个首级之功上报后，你们两人，只要各有两级，就能保证升总旗了，再多，也是浪费。至于你们火路墩其他人，有没有那一级首级，意义也不大。最终他们能领到几两银子就好。”周猛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