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的异常

我们的知青屋是土胚房，一个厅屋，两间卧房，一个厨房，还有一间收拾杂物的小房间。知青组在两个相邻的生产组中间，我和江南，李小平住一间，李小平也是我们同学，他在旁边一组，张丽水和杨芙蓉还有魏盈，也是同学，她们住一间，我学校有房间，但知青组离学校不远，我很喜欢回这边住，有时和江南睡，有时和李小平睡，虽然有点挤，最重要的是，能每天见到芙蓉。

篝火晚会如期举行，那晚是春天难得的好天气，十五的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虽然有点冷，但有旺旺的篝火暖暖的扑面而来，让我们感觉不到寒冷。那晚，附近的知青都赶了过来，节目有京剧表演，有花鼓戏，还有忠字舞。到最后，最感人的却不是我们的节目，而是大队民兵营长的讲话。那个民兵营长是退伍军人，长得高大，又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很吸引人眼球。芙蓉有军人情结，她崇拜的看着营长发表演讲，她就坐在他旁边，那营长也看见了芙蓉的注目，讲得更加起劲。他讲的不是部队的事，却是炫耀他的穷，他是穷三代，爷爷是穷人，受尽地主折磨，一辈子没结婚，收养了同是孤儿的父亲，父亲也在地主淫威下生活，由于穷，也没结婚。收养他这个孤儿。他没读过书，只是在部队认识了几个字，他说，幸亏毛**，**，他当兵参加了解放军，才有了今天幸福的生活。

杨芙蓉听得入神，我在她对面，看着她那么专注的看着民兵营长，而营长在她的关注下，更是潇洒自如，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酸酸的。

篝火晚会后，营长经常找芙蓉去谈工作，不让她干农活，安排她搞宣传，做轻松的活。有时候很晚了，我从学校回来，她都没有回家。江南私底下跟我说：“建国，你可要当心了，营长和芙蓉可是经常在一起。”

我自然知道这些，可我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芙蓉崇拜他，跟他在一起又不用干活，谁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啊。不过还好，芙蓉一如既往的跟我好，一如既往的为我洗衣服，只是有时候，两人说着说着，她会说到营长身上去，然后脸一红，又撇开话题。我开始忧心忡忡，故意和她经常说着我们的未来，但在我心里，我已经开始对我们的未来没底了，因为·，我和她也还是那次电影候牵过手，亲过一次，以后再没有过，这也是最让我很担心。

我在学校教初中，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能读上书也不错了，认真读书的也少。对于文化，我比较执着，只是被这个世界颠覆了，觉得文化是没有用的。我在那教学十多年，教得一直很认真，也努力让学生明白，文化，才能真正推动时代的进步，也是以后我们前进的阶梯，当年我的努力，后来有很多人受惠，这是后话。

村里的几个姑娘除了小芳，其余的都喜欢和江南在一起，因为江南风趣幽默，又会讨女孩子欢心，村里的姑娘思想简单单纯，自然喜欢和他在一起，不像张丽水，对他知根知底，说他是个二流子，只会会油腔滑调，没什么本事。江南静下心来曾跟我说：“他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找个村姑就算了，他还是要回到城里去，除了张丽水他可以考虑结婚，其余的，只是玩玩而已。”

我说：“村里小姑娘最单纯，最好不要去招惹，出了事情，对你对她们都不好。”江南对我嗤之以鼻说：“单纯，你懂个屁，反正我不会出事的，你别管我。”我说：“你好自为之吧！闹出事来，村里人不会跟你讲道理。”

江南说：“你只说人家狐臭，却不管自己腋窝气味浓，那小芳姑娘，天天粘着你，她可是大队之花，大队长的女儿，别要出了事，到时候只怕你跟芙蓉也得黄。”

我生气了说：“你说什么呢，我对芙蓉，一片赤诚。小芳只是爱学习，和我讨论文学作品，没你想的龌龊。”江南说：“好吧，你什么都对，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芙蓉跟那营长走得很近，我看那营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要当心点。”我说：“当什么心，我把他当点心吃了，芙蓉和我那个了，我还怕他。”江南坏坏的笑了说：“哪个了！快说，是不是你已经是男人了！”

他说完，眼睛对我眨了眨，我满脸通红，推了他一下说：“什么那个这个，我只是亲了她。”江南猛然一怔，半天才捂着肚子大笑说：“就这个？亲一下？哈哈哈哈，这么点事还郑重其事，哈哈哈哈！真好笑。”江南笑倒在床上，我恼羞成怒，把他压住一顿猛揍，口里说：“叫你笑，叫你笑。”他撑不住了说：“建国哥哥，饶命啊！我错了，我不笑了，对不起。”

我见他求饶，住了手，他坐起来说：“如果亲一下就要定终身，那我可有的忙了。‘原来，亲对他来讲已经是小儿科，那些小姑娘，和他早突破了亲的界限，只是到关键时候才阻止他，要他答应处朋友才可以进最后一步，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能随他，我俩还躺在床上，张丽水闯进来叫：“吃饭了，吃饭了，做饭都不帮忙也罢了，要吃了还不出来。”

我们出去时，李小平和魏盈已经坐在桌旁，只是不见芙蓉，我说：“不等芙蓉了吗？她今天去哪了！”

张丽水说：“你家芙蓉，如今都不用下地干活了，今天和民兵营长去公社汇报工作了，只怕在公社吃完饭回来，反正那民兵营长有自行车，不急。”

我坐了下来，桌上两碗青菜苔，一个剁椒萝卜条，剁椒萝卜条还是我们冬季做的，每人碗里小半碗干饭和半个红薯，生活如此清贫，但我们还互敬互让，把萝卜条当肥肉开玩笑下饭。

我把我的饭匀一半出来，对魏盈说：“魏盈，把这半碗给芙蓉热锅里，说不定她没吃呢！”魏盈说：“建国哥，留了呢，你吃吧！”

这时，广播里报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们吃完饭，魏盈和张丽水收拾碗筷，江南和李小平进去听收音机了，我在外面张望，因为月末，虽是晴天，外面没有月亮，只是满天的星星，夜景虽然美，我望着路口心里发慌。就在这时，芙蓉突然闯进了我的视线，她匆匆走过我，也没停下，只是看了我一眼。我跟进去，她进了厨房，在煤油灯下，她身上很脏，她对张丽水说：“丽丽，烧热水没，我跌了一跤，脏了，要洗澡。”魏盈正在烧我们的洗脸洗脚水说：“水热了，你先洗澡，我们再烧。”

我拉住芙蓉说：“不是和赵营长去汇报工作了吗？怎么会摔跤，他怎么不送你回来。”芙蓉冷冷的不理我，我有点生气说：“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问你呢！”

芙蓉也不理我，提了桶去锅里舀热水，张丽水过来说：“你没看见她很累吗？走，缸里没水了，我陪你去挑一担。”

我本不想走，却被张丽水拖了出来，水还要到几十米外的池塘挑，那个池塘叫担水塘，池塘的水清澈见底，那时没有污染，池塘的水甚至可以做食用水，在路上张丽水故意磨磨蹭蹭，等回到家里，芙蓉已经进了房间，我想去问个究竟，却是魏盈开的门，她短衣短裤说：“建国哥，我们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对着里面喊：“芙蓉，你出来，和我说句话，就五分钟好不好。”芙蓉在里面回答我，声音有点嘶哑说：“建国哥，有事明天再说，我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了，又脱了衣服，明天再聊吧！”

她那样子回来的，我自然不放心，担任我怎么祈求，她就是不出来，我只得放弃，回到卧室，江南和李小平还在听收音机，我哪里还有兴趣，脱了衣服早早躺下，眼睛盯着蚊帐，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直到深夜，想着芙蓉一定有事瞒着我，想着江南要我注意赵营长，想着芙蓉回来的怪异行为，却不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很不安，最后江南踢了我一脚，我才安静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那时，只怕已经是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