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荒唐且荒唐

三十 荒唐且荒唐

洪叔去了，他荒唐一生，以前从没后悔还沾沾自喜，直到在去之前他在妻子面前深深的忏悔自己一生所做的荒唐事情，最后用绝食来惩罚和杀死自己。

苏士强和苏三嫂听到他的死讯，两人仿佛松了一口气，苏三嫂终于甩掉了心里沉重的枷锁。苏三嫂原也觉得自己没脸活在这世上，想要自杀，还是强哥说:“我愿意原谅你，只要你能悔改就好。生活中太多无可奈何都得去面对，孩子们需要你，再者，你和洪叔的事情只怕也有人知道，你这一前一后的去，村里人难免猜疑，你要孩子们以后怎么抬头做人。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多人会认为我懦弱，说我蠢。其实，我不为别的，我需要一个老婆，孩子们需要一个妈。洪叔我也不去恨他，他用终结生命来惩罚自己，也就够了。我们的生活要继续，我们两人还要继续走下去，我希望你活着，为了孩子，为你自己，为了我。”

强哥的一席谈话终于打消了苏三嫂欲死的念头。出事之后，夫妻俩很少出门，直到洪叔死，做道场法事，村里人必须过去帮忙。强哥强嫂被迫才过去，强嫂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事，这种丑事洪婶和洪帅根本连洪欣也没告诉，自然没外泄，村里人都只知道是洪叔是二次中风而死，更不不知道还有那种事情，如果真要泄露了，苏三嫂就没脸在这生活了。

起法事那天，罗小礼带着惠子回来了。洪叔就这么一个孙女，虽然洪家没提要他们回来，毕竟是惠子爷爷最后一回，罗小礼和家人商量后把惠子带了过来。

当晚道场乐队很是热闹，乡下人娱乐活动少，很多人都来看热闹，其中就有楠楠姐。说来这楠楠姐不该来，她本来是洪叔的情人，洪叔第一次中风就是在她身上，现在又和文章纠缠不清，这种风流韵事，最是村里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自己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但她刚一来，很多人就指指点点。其实，做出这种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掩耳盗铃，遮了自己眼睛而已。

洪欣和洪帅还有文章三人披麻戴孝，洪欣眼睛哭得红红的，洪帅也一脸哀戚，文章想着岳父对自己的好，妻子哭，他劝着劝着也难免落泪，眼睛自然也红了。惠子看着姑姑哭，也知道再也见不到爷爷，和文章儿子虫虫跟着大人哭。洪叔这人人品好，年纪又不是很大，村里有些心慈的妇人看见洪欣哭，也跟着垂泪。

罗小礼在屋里陪着前婆婆，前婆婆在那垂泪，她也跟着流泪，前婆婆说:“小礼啊！这个家就毁在我手里，你说我这人吧！怎么这样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你这么好的媳妇都让我赶走，这个家让我闹得家不成家了，要是你在，家里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你爸爸也不会这么早过世啊！我现在后悔啊！小礼，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说着，洪婶就捶胸口，罗小礼拉住她手说:“您不要这样，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了的，也不能怪您。爸爸已经去了，您可要保重身体，您再要怎样，叫做儿女的怎么办？”

洪婶哭着说:“小礼，你真是好人，我们一家人那样对你，你却以德报怨，我真是惭愧啊。”

小礼说:“您说什么呢，您也是惠子的奶奶，洪帅是她爸爸，看女儿份上我们也希望你们好啊！”

这时惠子进来，要妈妈出去拜桥，也就是拜百零八拜，这出法事是要所有晚辈跟道士一起跪拜一百零八下，跪去死者罪孽，超度死者亡魂。看热闹的人很多，楠楠姐目光一直火辣辣的看着文章，那肥嘟嘟的脸上放着光。后来文章和她出事后，村里人不明白文章喜欢她哪一点，因为无论长相，身材，年龄，洪欣都远远胜过她。其实，不要说他们不明白，只怕文章自己都不明白。

拜完桥后，今晚法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乐队表演节目，洪欣则跪在灵前烧纸钱，哀哀的哭着。这时她公公过来说:“洪欣，文章去哪了，你婆婆突然肚子疼，要回家，我还有事要忙，要晚一点，你要文章先送妈妈回家。”

洪欣忙到处找文章，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怕他累了在哪儿睡了，又挨个房里找，哪儿也没有。她知道就算打电话，灵堂这么吵未必能听到，洪欣只好自己骑车送婆婆。到家门口放下婆婆准备赶回去，见婆婆疼得厉害，只得扶婆婆进去，一直把婆婆送到婆婆房里。

她在外面就看见自己房里有灯光，才知道文章回来了。已经进来了，她想进房去看看他睡了没，如果没睡，父亲就一晚上在家了，他也该去陪陪。只是她一进房间，顿时惊目瞪口呆，文章和楠楠姐竟然躺在她床上。

原来，楠楠姐见文章拜完，悄悄过去。文章看见她，吓了一跳，忙低声说:“我的娘，你来这干嘛？”楠楠姐撒娇说:“人家想你了，昨天去市里看见一金观音特漂亮，买下了，送你，你又不过去，我只好送过来。” 文章忙说:“走，外面说话。”

两人见众人专心看节目，没人注意他们，两人偷偷出来，到得外面，楠楠姐把黄灿灿的观音拿出来，那是一块小小的金牌，上面刻了一个观音，用红绳绑着，观音上面吊绳一边还有俩粒金珠，应该要不少钱。文章见了很是开心，楠楠姐帮他戴上，乘机搂住他脖子索吻，文章啄了一下，又四下看看，说:“骑你车去我家，我爸爸妈妈都在这帮忙，老婆儿子不会回家，我们完事后我再过来。”

楠楠姐早以情不自禁，找出自己车子，让文章骑了，直接向文章家而去，还在路上，楠楠姐手已迫不及待在行动了。

洪欣看着这种场面，没有过去闹，只是尖叫着跑了出来，陈婶不知道怎么回事，往他们卧室一看，发现楠楠姐和文章在那慌乱的穿着衣服，她不顾肚子疼痛，抓起厅屋的扫把追着楠楠姐打，楠楠姐抱头串鼠走了出来，骑了车子逃之夭夭。陈嫂又抡起扫把打文章，文章一边夺过来说:“妈妈，她都不管，你管个屁。哪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管儿子的风流帐的。”

陈婶说:“是啊！我管错了，我一心要你安安分分过日子，不要搞得家里鸡飞狗跳，你风流，你风流有本事不要让老婆看见啊！那才是真本事。”文章说:“看见就看见了，大不了不就是离婚吗？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怕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吗？” 陈母气极说:“好，你本事，这残局你收拾去，我肚子疼，心也疼，我懒得管了。”陈母说完，赌气进了房，随他去了。

文章其实心里已经很后悔了，只是见母亲打才犟嘴，他回到房里，有心想去岳父家，又没那胆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想自己真不应该，一时想，怕个鸟，最多离婚，一个人自由自在，再说，有棵树，不怕没鸟落，我这么有女人缘，还怕找不到老婆，翻来复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再说洪欣，本来和文章有了芥蒂，没想到文章不知悔改，和楠楠姐鬼，混。以前她也有所耳闻，楠楠姐她见过，肥肥胖胖，虽然说不上丑，但也绝不漂亮，不要说自己父亲曾在那女人身上中风，有这层关系，文章就不应该和她来往，就算没这层关系，她也接受不了文章做出如此恶心的事情，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初恋，什么爱情，全他妈是神马浮云，从今天起，我不再需要爱，陈文章，我要让你死得很惨。

洪欣骑车回到灵堂，抚棺放声大哭，所有的悲愤，所有的委屈，一切的一切，借着父亲的死，全不宣泄出来，她拍打着棺材，惊动还在看节目的人，几个妇人和她的朋友过来，她哭得歇斯底里，众人拉都拉不住，只得陪她垂泪，有人去找文章来劝她，文章却没了影子，只有陈叔知道媳妇刚刚送婆婆回家，看着媳妇悲痛欲绝，他心里隐隐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文章不肯过来，他父亲摸条扁担就要打他，他只得来到岳父家，洪欣虽然红着眼睛，却没事人一般，吃完早饭，祭了出灵文，文章穿了孝服，挨着洪欣跪着，虫虫跪在前面，文章暗暗心喜，看样子，老婆再次原谅他了，是啊，女人嫁了人就掉价了，更何况生了儿子，年纪也不小了，男人四十都还是一枝花，更何况我连三十都没有，她要是敢提出离婚，哪里还能找到我这样的人，不提离婚，不说昨晚的事，证明她是个聪明人，以后只要对她好点就行。

文章自以为是的做着美梦，他哪里知道，洪欣经过昨晚歇斯底里的发泄，心如止水，只等着如何反击才能置他于死地，爱的反面全是恨，你无情，我无义。

出灵了，十六个人双杠抬棺材，称之为大轿，孝子走在大轿前面，遇人放鞭炮就下跪，后面还有舞龙的队伍，浩浩荡荡抬去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