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顽疾（完）

他又从大衣袋里掏出两盒烟放在桌子上。

姑娘笑了，柯南也笑了。

“你还有多少？”她说，“烟是买来的，今天就算了。哥哥，你说让我大吃一惊，原来就是买了一辆新车呀！我早想到了，我知道你行。不过，说实话，你买汽车在我的意料之外，可是，现在我不奇怪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

柯南还能说什么呢？他站起来走进院子里。两个兄弟已经玩累了，正躺在车里说闲话，见到大哥出来，他们都坐了起来，柯南钻进车子，发动马达，小车平稳的出了门。当然，表妹早就进了车子，她的速度之敏捷超过柯南。

“我们去哪儿？”表妹问。

“去你们家。有半年没见你爸爸了，他现在好吗？”

“他好的很，”表妹说，“而且买了车，比你的好，想不想比赛呢？”

“他是商人，我是文人，在钱上是没办法扯平的。”柯南看了一眼表妹说。

“我不是说比钱。”表妹说，看着哥哥，“我是说比谁的车开的好，你跟我爸爸比……”

“年轻人不能跟年纪大的人比，体力、精神都不能比。”

“怎么什么事你都那么认真？”小姑娘急了，“我说说嘛，瞧你。”

“到家了。”柯南说，停了车，“该下去了。”

他从车座旁拿出几条烟抱在怀里，开了车门。表妹也下了车，她满脸不高兴，小嘴撅的高高的。

“你有没有点儿别的东西？除了烟还是烟。”

柯南看看妹妹，笑了，搂着她的肩膀进了院子，边走边说，“因为烟多了，才能让你踩嘛？不然，以后你想踩的时候没有，那多没面子，是不？”

妹妹怒气冲冲的面孔上泛起微笑。

“就你会哄人。”

客厅里，舅舅正在大口的喷云吐雾，见到外甥走进来，他坐了起来，“真是应接不暇，我的烟刚抽完就有人给送来了。小南，你发财了？”

“也不是！”柯南坐在舅舅身边，把烟放在桌子上。“我是借花献佛，这烟有的是别人送的，有些是我买的，不管怎么说，有就是了。”

“那就是抽剩下的给我送来了？不过，抽剩下的，我也不嫌，有就行。”

他拿了一条烟看了看，皱起眉头。

“小南，以后别再买这种烟了，太贵！咱们不是款爷，不要太浪费。这一条烟就是你一个月工资。我这儿好的很，什么也不缺，你不拿东西我也不嫌。别再乱花钱了，再说，你有几个钱？”

“他还买了辆小汽车呐！”表妹不识实物地插嘴说。

柯南这时真想把她吞到肚子里，用眼睛斜了表妹一眼。

但是，对方假装没看见，依然我行我素地把话说完。

“刚才我就是坐哥哥的车回来的。爸爸，你不去看看？”

这出乎舅舅的意料，他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柯南，急匆匆地出了客厅。他还真不相信女儿的话是真的。然而，事实就在眼前，车就停在门外，两个兄弟还没有下车，正在摆弄车子，见到舅舅出来，他们立刻停了手，纷纷跳了出来。

“舅，你出来了？”老三说，“我当你不在家呐。”

“舅！”**也叫了一声，但没下文。

这位“大人物”在车前看了看，脸上浮起笑容。

“小南，你可以跟舅比高低了，我有的你也有了，行！再买两条烟我也不说了，不过，还是节俭点儿好。”

“我一定会的。”柯南说，“咱们今天喝杯酒吧！我这里有茅台酒，上等货，我不想别人浪费了。今天给你一瓶，我喝啤酒。”

“真是我的好外甥，虽然我戒酒好几天了，不过今天我破例陪你……”

“爸爸！”表妹说，“你什么时候戒过酒？我怎么不知道？”

“大人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我都戒三天了，这头一回开戒，还容易么？三天呐！”他郑重其事地说。

“不容易！”柯南说，“正好，我也开戒，我两天不喝了。”

舅舅笑起来，上了柯南的小汽车，“我试试这车怎么样。小南，给我钥匙！”

“我们也跟着。”**、老三同时上了车。

“一块走吧！”舅舅说，接过钥匙，发动车子，消失不见。

柯南站在表妹一边，看着她。他觉着表妹比以前又漂亮了一些，乌黑的大眼睛神采奕奕，美丽的面孔上白晰的肌肤红润美丽，仿佛有一层亮光。

夕阳西下，淡淡的余辉映的姑娘的脸更加红润了，美丽的目光朦胧而深遂。柯南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姑娘的脸上，温柔地**。

“女孩儿真美！”他脱口而出。

妹妹脸红了，推开他的手，“稳重些，让人看到多不好。”说完，拉着表哥进了院子。

客厅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柯南跟着妹妹走了进去，蓦然，他转过身子把小姑娘搂在怀里，热热地亲了一口。他很激动，局促不安。然而，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一口血喷在地上，他贴着姑娘的身子慢慢弯下腰，像泥一样滑落在地板上，不断有血从嘴角流出来。

表妹慌了，她弯下腰扶住他。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我没事！”他说，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姑娘的肩膀，喘着气说，“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有这种病。也许，我活不了多久了……”

“不要这么说！”姑娘泪流满面，“你会没事的。”

“但愿是这样。”柯南苦笑一声，“人命天定。”

寂静的客厅里，一个人在哭，一个在大口的喘气。

夜已临近了，皎洁的月光照着阴影中的年轻人，清幽、明亮。

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舅舅回来了。

柯南脸色苍白，因为表妹已经开了灯，室内的一切清晰可见，他掏出手绢，擦掉地上的血迹，随后，拉着妹妹到了院子里。

这顿晚餐非常丰盛，然而，柯南吃的并不津津有味，虽然表情上很快乐。表妹接受了哥哥的叮嘱，没有说出他吐血的事情，美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容，仿佛一块铁板。然而，舅舅并不在意，他一向觉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向来就喜怒无常。倘若总是一张笑脸，他就感到意外了。

舅舅吃的很高兴，没多久就有些醉意，蓦然，他问道：

“小南，你的婚事怎么办？”

柯南一惊，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脸看看妹妹。小姑娘的脸异常苍白。他的心顿时缩紧了，表情古板的仿佛一块铁板。

舅舅醉眼朦胧的看着女儿，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胖乎乎的脸上显出了异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