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小村，在一个宁静的夜晚。

“沙沙…”

有一种细微的声音传入叶文的耳中，躺在床上的他猛地坐起。

在这种毫无安全感的边陲小村，他睡觉几乎是睁着半只眼。

叶文仔细聆听着，果然有外来者，触碰了他设置在二楼廊桥外的绊绳。

横在廊桥与树屋相连的地方，绊绳两头绑着的石子，敲击木板的声音格外刺耳，叶文站在了门后，想不出是谁半夜三更的摸到他这里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文屏住呼吸，双手拉着老帕克积攒多年的家底之一，一条细细的钢丝。

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凭脚步声叶文判断出这是两个人，握住钢丝拉环的手心不由得冒出汗水来。

一支枪管轻轻拨开了屋门，兴许是来人不清楚这里的状况。

他们选择从高处入手，搜索这片河湾草屋，一个家伙闯进了叶文的屋子，另一个顺着廊桥走向了杂物屋。

叶文暂时松了口气，当一个人影从枪身后慢慢走出来的时候。

不给来人反应空隙，他用钢丝牢牢的箍住人影的脖子，然后全身使劲，膝盖顶着了他的后腰。

三间树屋的间隔很近，叶文生怕这人会弄出声音来。

所以一出手劲道很足，将勒住的人顶在了半空，他靠在茅草壁上竭力克制着剧烈抖动的双手，一直不敢放松。

“奇？”

杂物屋那头传来轻微的叫声，是另一个人在呼喊同伴。

这种西班牙土语，叶文是不奢望能够听懂，但他听得见脚步声，再次临近。

他把身体掩在敞开的屋门后，或许这两个外来者不会想到。

他们作为‘反政府联盟战线’的前哨探子会阴沟里翻船，在一个小村子里遇到狠角色。

又是一支枪管映入叶文的眼帘，他注意到这把AK47保险是打开的。

这是他从老猎人那里，学来关于枪械最基本的常识。

瞬间夺枪困难太大，所以叶文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

当枪身接近他眼前，人还在门口的时候。

叶文瞅准时机，快速将大拇指塞入步枪的扳机圈里，死死反扣住。

意外突如其来，来人本能的想去扣动扳机。

这会儿，叶文不再介意闹出点动静来了。

第一个人影已经变成尸体摔在地上，叶文顺势将门带着关上，夹住了那杆AK。

手臂的疼痛让枪手喊出了声，楼下的一家三口被惊醒了。

叶文又打开屋门，一拉一扯。

跌撞进来的人影还未看清什么，叶文右手握着的军刀，闪烁寒光的刀尖直指他撞过来的胸膛。

“噗”的一声，刀尖扎进了肉体发出奇妙的声音。

叶文感觉自己很兴奋，身体的细胞都在欢悦。

拧动刀柄在血流如注的胸口转着圈，自从因为一个失误导致坠崖之后。

他对于杀人的恐惧，就有了奇异的变化，这点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第二个人影剧烈扭动了几下，也成了不再挣扎的尸体，扑在叶文的怀里。

当老帕克举着油灯跑上来的时候，他下半身的衣服沾满了血。

伤愈之后发际线的那条蜈蚣疤痕，在闪烁的灯光下格外狰狞。

小七睁大了眼睛盯着尸体，神色出奇的平静，扎西在紧张的四处张望，六神无主。

“发生了什么？”

叶文抽出军刀在尸体上擦了擦，对着小七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两个人半夜摸了上来，我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了他们。”

老帕克神色凝重，到底是经历了人生风雨的老猎人。

他蹲下身仔细在灯光下，查看这两具尸体，小七躲在爷爷背后偷看，竟然还朝叶文吐了吐舌头。

扎西愁苦的脸上，更加的愁，欲言又止，想质问叶文为什么杀人，可又不敢。

“这不是费罗尼亚的手下！”

老帕克的脸色也不好看，指着尸体上破旧迷彩的臂章上，黑色的几个西班牙文字。

“这是反政府联盟战线的士兵。”

“他们是哥伦比亚叛军里的东南一支。”

叶文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当下就要面临村长，事情就还有挣扎的余地。

“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这些年叛军的总体势力正在节节败退，我听说叛军的阵地，已经从哥伦比亚的各大城市往外撤离。”

“也许我们这个东南边界地区将是‘反政府联盟战线’的栖息地，而他们应该就是来我们村子摸情况的。”

叶文眯起双眼道：“也就是说叛军很快就要占领这里？”

“村长会反抗吗？”

老帕克摇头叹道：“我们这些贫民对于叛军来说就是一群小蚂蚱。”

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菲罗尼亚这个小有野心的大胡子，估计还不知道叛军已经盯上了这个边陲小村。

“蚊子，我们明天开始去雨林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老帕克的神色是前所未有凝重，他吩咐儿子道：“马上把家里的生活用品打包好，特别是食物要做好处理。”

“小七，你也去帮忙收拾我们的衣物。”

眼下叶文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两具尸体。

他将两把AK47拿了过来，保养的马马虎虎，木托都有些黑乎乎的。

叶文摸着两人的身上，很快搜出了两个布袋。

每个布袋里都有几十发AK子弹，黄灿灿的，很吸引人的眼球。

还有些压缩饼干，拿出来一看，TMD，包装袋上生产日期居然写着1960年。

叶文很奇怪这些当兵的，怎么会把近三十年的食品当成口粮。

老帕克抢过那些压缩饼干，对叶文说。

“你管他什么时候生产的，只要能填饱肚子树皮草根都可以吃，再说小七这丫头还没吃过饼干呢。”

叶文指了指尸体道：“把他们埋了？”

“埋了会留下意外的痕迹，直接丢河里去，早上起来前保证尸骨无存。”

叶文吐出一口气，还真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事情反倒是最容易处理的。

“我们现在要摸清楚周围区域叛军的状况，明天我们先找找地方，再去东南边四十多公里外的大村庄看看。”

第二天上午。

叶文拎着意外得来的AK47，和老帕克朝南岸的雨林出发。

小七就在河湾北岸看着小船，扎西这个猎户后代也是一个打猎的好手，另一把AK47当然给了他当武器。

父女俩正在北岸树根盘绕的下方挖坑，他们要把带不走的东西都埋进去。

又一次进入雨林，叶文看着非常熟悉的外围雨林。

三个多月来舒畅的心情，以及昨晚杀人的亢奋感，都被雨林那压抑的环境，给摧毁的荡然无存。

虽然这次不是在逃亡，但叶文好像是患上了雨林幽闭恐惧症，汗水哗啦啦的淌下，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你怎么了？”

走在前面开路的老帕克，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叶文不自然的笑着，“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爷爷我们继续赶路。”

“嗯，我们先走东南这条线去大村庄看看，你正好熟悉熟悉这片外围雨林的情形，来回得有百来公里，我们要走很久的，所以累了我们就休息。”

猎人打猎都是有熟悉的区域环境，如果在陌生的地形环境是很难追踪猎物致死的，所以这条路并不难走。

“爷爷，我们不找地方了吗？”

走了一天，叶文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准备在雨林度过夜晚的他们，在一条溪流碎石滩上搭起了简易栅栏。

“东南这片雨林我还算熟悉，我们要找地方也得去往西南方向，再说这里是边界区域，不适合我们躲兵灾，昨晚上那样说是为了让扎西和小七明白兵灾的严重性。”

“兵灾？”

“唉，政府军还会顾及些贫民的影响，叛军就不一样了，他们会把一个区域都变成兵营，男人拉去打仗，女人当做后勤，有的时候，还会把没有利用价值的老人杀掉。”

“就连孩子也会拉去当娃娃兵。”

说到这里，老帕克那泪水就滑落在满是皱纹的脸上。

“他们不是反政府为人民而反抗的吗？”

叶文因为是中国人，所以理所当然的把叛军归为反抗的弱势一面，就像中国二三十年代的红军，不一样是被老蒋称做匪寇的嘛。

“呸!”

老帕克的神色，明显有些激动。

“叛军就是这个国家一群大大小小毒贩子组成的武装力量，政府要禁毒，他们当然要反抗。”

“他们这样搞，就不怕失去民心，不怕民众们反抗，从而使整个国家的人民都视他们为过街老鼠吗？”

“民心？”

“孩子，你还是不了解我们这个国家的毒贩子有多庞大，他们每一个毒贩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家庭，一个个村庄，一个个镇子，人太多了。”

“你是不会想到叛军的可怕，他们会用毒品控制士兵，毒瘾上来的人六亲不认，只认给他们毒品的人，你懂了吗？”

老帕克见叶文发呆，丢过来一个小瓶子。

“还是不说他们了，别以为你叫蚊子，这里的蚊子就认识你，快把防虫防蚁药膏抹上，我们不能生火，上半夜我来守夜，到时候我叫你。”

“爷爷，我还扛得住，还是你先睡，到了明天早晨，我再眯会儿就可以了。”

一连三天，我们徒步在雨林小路上，当时间来到第三天的傍晚。

叶文趴在一个小山包上，视野一片开阔。

眼前是一个有几百号村民的大村庄，炊烟袅袅升起，夕阳近在天边，村庄却不宁静，有大片喧哗声。

村庄外的泥路上有不少皮卡车横在路**，一些路口有轻重机枪架在沙包上，拿枪的士兵一排排走来走去，甚至还在周边拉起了铁丝网和正在搭建的岗楼。

这个村庄已经沦为叛军的兵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