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楔子

1946年07月01日，徐州，云龙山兴化寺。

两个人走到一个僻静之处，老林向雏鹰问道：“华斌还在东北，你怎么回徐州了？”

雏鹰：“蒋介石对军统进行了改组，机构和人事都发生了巨大变动，我们被划到了保密局，归副局长毛人凤直接领导。华斌担心毛人凤会对他这一系进行清洗，所以便打算自己先主动离开军统，希望能以此来保全他的一众手下，在请辞之前，他先把我们几个送回了徐州，让陈亦贞照顾我们。”

老林：“军统改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华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雏鹰：“毛人凤野心很大，但资历很浅，内勤没做过处长，外勤没做过站长，所以他上台以后肯定会担心以华斌为首的一众军统**不服管束，打压清洗也在所难免。”

老林点头，“你回徐州也好，毕竟这边的情况你比较熟悉。”

雏鹰：“回来以后我曾去过一次联络点，但发现那里已经换人了。”

老林：“那个联络点以前对接了好几条内线，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我把他们全都撤到后方了。”

雏鹰：“那你得给我重新安排一个联络点了。”

老林：“我先跟你说件事，奉上级指示，我将跟随谭枫同志赴香港工作，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面，所以今天我是特意来向你交待一些事情的。”雏鹰点头，老林继续道：“你在去东北之前，曾向组织提供了一份你认为可以争取策反的人员名单。”

雏鹰：“结果怎样？”

老林：“张凤鸣、李明和陈开远三人热情很高，态度非常之坚决，我们已经成功策反，他们已经在为我们工作了；而林晓飞和程立钧二人虽然也表示愿意为我们工作，但热情不是很高，言辞之中也有很多顾虑，所以我们决定暂不起用，等以后有特别需要的时候再说。关于这五个人的情况，我都已向华中军区负责敌区工作的首长做了移交，那位首长表示，他将会根据那五个人的工作内容把他们分配到相应的敌工组织里。”

雏鹰点头，又问：“那文晶和袁华呢？”

老林：“经我们调查，虽然她们都已离开军统，但仍然是国民党的秘密特务，她们现在直接向南京**府参军处汇报，所以我们没有去做她们的工作。”

雏鹰垂下眼神凝眉沉思片刻，欲言又止，忽然一笑。

老林：“有话直说。”

雏鹰又淡笑一下，才道：“直觉告诉我，她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自己人，就像你让我提供那份名单一样，当初也是有一个非常了解我的人向组织推荐了我，而这个人应该就是她们中的一个，或许还是两个。”

老林肃下脸色，“原来你把她们写进这份名单是想向组织试探她们的身份，那好吧，现在我就郑重地告诉你，她们都不是我们的人，同时我还要特别提醒你，要小心那两个女人！”

雏鹰还是淡然一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挑明道：“虽然当初你跟我说是林楠向组织推荐了我，但我根本就没有相信，因为林楠和我相处的时间非常短，她不可能了解我，所以在林楠和我之间肯定还有一环，那就是文晶和袁华，她们都跟林楠亲如姐妹，既然林楠都能向组织推荐我，那又怎么可能不向组织推荐她们呢？！”

老林：“你正走在危险的边缘，知道吗？！”

雏鹰：“怎么讲？”

老林：“捕风捉影，自以为是！能否争取，是否争取，组织对每个目标都会有一个综合考量，这个不是你能考虑那么周到的。有一点你说对了，那就是林楠的确曾向组织推荐过她们，但组织并没有去做她们的工作，原因正是因为她们和林楠的关系太亲密了，敌人肯定会怀疑她们，调查她们！”

雏鹰恍然地点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然后又问：“那现在为什么不能争取她们？”

老林：“因为她们的作用现在并不大；另外也是因为她们现在的背景很复杂，她们现在都是更加隐蔽的秘密特务，策反有风险，所以我也再次提醒你要小心她们，千万不要再胡乱猜疑！”

雏鹰：“好，我相信你的话就是了。”然后话一转：“那以后我的任务是什么？”

老林：“你的任务就是在暗中考察那五个人，见机行事，做好他们的后援。”

雏鹰：“那我不就相当于休眠了吗？”

老林：“差不多，以后他们负责情报，你负责他们的安全。”

雏鹰点头，“我懂了。”

老林：“从现在开始，你的代号叫雨蝶。”

雏鹰：“雨蝶？这个代号我听说过，据我所知，她是我们非常优秀的一位女情报员，怎么，她回家了？”

老林：“这个不是你应该打听的，你只需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雨蝶，不再是雏鹰。”

雏鹰点头，“我知道了。”

老林：“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和所处的环境，谭枫同志没有让我把你移交给华中军区，但同时又考虑到特殊情况特殊需要，所以还是让我把你的新代号和联络方式提供给了那位首长，不过我并没有向他透露你的个人情况，只告诉他你在敌人的特务机关里工作，有条件也有能力做好那五个人的后援。”

雏鹰：“那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我有情报需要向外传送，怎么办？”

老林：“在文亭街绥靖公署附近有一个提篮卖杂货的袁五嫂，她是李明的联络员，你就把情报交给她好了，不过最好能采用隐蔽方式。”

雏鹰点头，“好，我会把情报用密写药水写在钞票上。”说完他取出一张钞票用钢笔在上面勾画了一只蝴蝶，然后递给老林，“你把这个交给她，让她记住这个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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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上海，维多利亚饭店。

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前，他一边抽着烟一边透过百页窗望着下面的街道，他就是**华东地区某**情报组织的总负责人谭枫。一辆黑色轿车在饭店门前停下，两男一女三个人从车里出来走进饭店，谭枫急忙转身来到电话机旁，时间不大，电话果然响了：“老板，您的外甥女到了。”

谭枫：“送她到我房间来。”

关上门，雨蝶向谭枫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笑道：“谭叔叔。”

二人落座，谭枫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雨蝶：“昨天下午。”

谭枫：“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雨蝶笑答：“我是请了五天的探亲假，谭叔叔，您亲自见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谭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看看你，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奉上级指示，我将撤离上海，前往香港去工作。”

雨蝶：“那您对我有什么安排？”

谭枫：“我没有把你移交给任何组织，从现在开始，你进入休眠状态，等候召唤。”

雨蝶不禁一愣，不解道：“内战才刚刚开始，正是需要我为党出力的时候，您在这个时候让我休眠不合适吧？”

谭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雨蝶，待雨蝶看过，问道：“这些人都你认识吗？”

雨蝶点头，“都认识，不过有几个我不大熟悉，难道他们都是潜伏在徐州的情报员吗？”

谭枫：“这是去年雏鹰向组织提供的一份他认为可以争取策反的人员名单。”

雨蝶恍然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对了，雏鹰已经回到徐州了。”

谭枫：“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又道：“第一行的三个人我们已经成功策反，他们已经在为我们工作了；第二行的两个人态度不够坚决，心存顾虑，所以我们决定暂不起用；第三行就是你和你的那位同学了。”

雨蝶：“那她。。。。。。？”

谭枫：“我没有派人与她接触，因为一旦策反失败，那就会使她联想到你，从而给你造成麻烦。我做策反工作的原则就是二选一，先挑最有把握的那一个，所以当初我选择了你。”

雨蝶：“不过我认为她的基础很好，成功的机率应该很大。”

谭枫：“可是她和你的关系又实在太亲密了，如果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暴露了，那就肯定会牵连到另一个人，既然我已决定让你休眠，那也就不会让她活动，既然我现在不需要她活动，那也就无需去冒那个险，如果将来有必要，到时再做考虑。”

雨蝶点头，她又看了一眼名单，然后恍然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在敌人的重要部门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内线，我能提供的他们也都能提供，甚至还会比我提供的更多更重要，所以您才想让我休眠的。”

谭枫点头，“对，我已经把他们全都移交给华中军区了，以后他们可以直接向华中军区提供情报了。”

雨蝶：“谭叔叔，您把我也移交给华中军区吧，我不想休眠。”

谭枫：“我这么安排也是经过再三考虑的，隐蔽战线的斗争是非常残酷的，虽然没有硝烟，但却更加凶险，所以我们的情报工作也必须要分出层次，而你就是隐藏最深的那一层，这样就算其他情报员发生了意外，我们仍然可以在敌营里保存情报力量，虽然你是最闲的，但却是最重要的，你就是我的撒手锏。”

雨蝶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谭枫：“我也已经安排雏鹰进入休眠状态，由他做那五个人的后援，而你仍然做为他的后援。”雨蝶点头，谭枫又道：“另外，从现在开始，你和他互换代号，他叫雨蝶，你叫雏鹰。”

雨蝶：“我知道了。”

谭枫：“另外我还要再提醒你一点，在他的策反名单里也出现了你的名字，这就说明你在某些方面伪装的还不够好。”

雨蝶：“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认为应该是他对我有点个人情愫，他曾邀我去东北。”

谭枫不禁笑了，“原来是这样，那你是什么想法？”

雨蝶：“我没有想法，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谭枫不禁又笑了，“你这分明是有想法，一句‘听从组织安排’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安排了。”他寻思了一下，又道：“这样吧，如果你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可以批准你们结为革命夫妻，你可以向他挑明身份，你们目前都处于休眠状态，安全性较高，结合在一起可以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更有利于工作。”

雨蝶腼腆地笑了，“谢谢谭叔叔，不过这件事可以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吗？因为我感觉他对我的感情很朦胧，而且也不专注。”

谭枫：“这话又怎么讲？”

雨蝶点着名单道：“她不也在这份名单上吗？我感觉他对她好象也有点儿那个意思，他可能是想在我们中间选一个吧。”

谭枫又无奈地笑了，“原来是这样。”他在屋中踱了一会儿，然后才又道：“他的心思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也年纪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这样吧，这件事我放权给你，由你全权处置。”

雨蝶点头，“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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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