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11月05日（5）

会议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冯治安和阳天义离开剿总司令部，轿车一开出大院，阳天义便道：“司令，他们都撤回徐州了，却让我们顶在前面为他们挡子弹当炮灰，这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

其实冯治安也是一肚子怨气，若在以前，他也肯定会跟着发一通牢骚，但今天他没有，因为他明白，阳天义这是在对他进行煽动，所以他只无奈地唉了一声，然后摆摆手，示意阳天义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轿车在一个路口转了弯，冯治安发觉道路不对，急忙问司机：“老何，你这是要往哪开？”

司机老何：“司令，有辆吉普车已经跟了我们一早晨了，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阳天义急忙撩起后窗帘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对冯治安道：“司令，我们被人监视了！”

冯治安却淡然一声：“直接回都天庙，不用理他们。”

阳天义：“司令，他们也欺人太甚了！”冯治安还是摆摆手，阳天义试探道：“司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冯治安扭头瞟了阳天义一眼，然后一声轻叹：“等回去我再跟你说吧。”

车在司令部门前停下了，冯治安刚要问司机为什么不开车进院，忽然发现大门边上停着一辆吉普车，陈亦贞和肖俊威正站在车旁向这边举手示意，看样子他们是特意在此等候自己的。冯治安开门下车，阳天义也急忙跟了下来，待陈亦贞和肖俊威走到近前，冯治安冷声问：“陈主任，你怎么在这？有事找我吗？”

陈亦贞故作难色，咂了一下嘴道：“冯司令，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冯治安不禁一愣，“请罪？请什么罪？”

陈亦贞又咂了一下嘴，道：“陆见平那个浑蛋竟然背着我把刘惜的老婆孩子给软禁了。”

“啊？！”冯治安不禁大吃一惊，然后抬手指着陈亦贞怒斥：“陈亦贞，你欺人太甚！”

陈亦贞急忙抱拳作揖浅躹一躬，“请冯司令恕罪，我对天发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的。”然后回手把林晓飞叫过来，对他道：“把陆见平的话原原本本地跟冯司令复述一遍。”

林晓飞对冯治安道：“陆副主任说，他不想让冯司令和陈主任为难，所以恶人就由他一个人做了，他说他这也是为了党国，为了冯司令，为了确保三绥区的稳定，不得已而为之，等战事平稳以后，他会亲自把人送回来，负荆请罪，任凭惩处。”

陈亦贞又跟道：“陆见平已经出城去贾汪了，所以谁也不知道他把人给藏哪了，不过我已经安排人下去进行全城搜寻了，一有结果，我马上就把人给您送回来。”

林晓飞的话，冯治安也听明白了，也的确给他提了一个醒，现在党国衰败，人心难免思变，他又何尝不怕刘惜到贾汪以后也起异心呢？陆见平所为不也正是他冯治安想做而又不便做的吗？既然现在陆见平已经唱了黑脸，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再唱个红脸呢？于是装模作样地冲陈亦贞怒道：“陈亦贞，我限你三天之内把人给我送回来，否则我就到南京去告你！”

陈亦贞也听明白了冯治安的话：‘行了，你也不用着急把人给我送回来。’于是便也装模作样地道：“请冯司令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人给您送回来，我这就回去找人，告辞了！”

冯治安：“不送！”

陈亦贞忽又转回身道：“对了，冯司令，现在大战在即，贾汪那边已经不安全了，您是不是该把那边的随军家属都接来徐州了？以解前方将士的后顾之忧。”

一句话点醒了冯治安，他急忙点头，“多谢陈主任提醒。”

目送陈亦贞的车子走远，阳天义道：“司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冯治安凝视阳天义片刻，终于忍不住忿忿地道：“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阳天义：“司令，这话从何说起？我听不明白。”

冯治安：“事已至此，那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在贾汪煽动哗变，陈亦贞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上边才让我把你调回徐州派刘惜过去，他们这是对刘惜也不放心，所以才软禁了他的家人，想以此做为要胁。”

阳天义本想趁机劝说冯治安一同起义，但见此情景，他知道已几无可能，于是急忙否认：“司令，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会煽动哗变呢？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十几年的弟兄，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呢？”

冯治安一声冷哼，“天义呀，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共军有来往，在前面跟共军打默契仗。”

阳天义：“司令，这话您是听谁说的？您把他叫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冯治安不屑地摆摆手，道：“用不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心里有数！天义呀，我就跟你实说吧，曾经有那么几次，我就是故意把军事机密透露给你，好让你转告给共军的。”

一句话把阳天义也整迷糊了，不禁道：“司令，您这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冯治安：“我们不是老蒋的嫡系，在他眼里我们始终都是外人，所以他是既想利用我们又想铲除我们，所以我们就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夹缝虽小，但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唯一空间，如果让老蒋消灭了**，那他回过头来就会收拾我们，所以我才不能让老蒋消灭**，所以我才对你的事情一直装作不知道，甚至还会故意透露一些情报给你，目的就是为了维护好这个夹缝，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阳天义下意识地点下头，但没有作声。

冯治安又道：“但现在**强大了，老蒋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我们现在又得帮老蒋一把了。”

阳天义：“司令，您的意思我懂了，不过您也真的冤枉我了，我是为了保存咱们的实力，不给老蒋当炮灰，所以才在前面跟共军打了几场默契仗，有进有退，面子上也好看嘛。但您说我在贾汪煽动哗变，这事儿绝对没有！”

冯治安：“有也好，没有也好，咱们兄弟一场，这事儿我就不去深究了。等风平浪静之后，我给你拿些钱，派人送你回老家，你就解甲归田，回去过几天清静日子吧。”

阳天义知道多说无益，只好点头，“好吧。”

冯治安又道：“另外呢，你现在的处境也非常危险，那些人其实都是在监视你的。”

阳天义点头，“原来如此。”

冯治安：“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擅自走出这个大院，我就有能力保证你的安全，可如果你擅自离开这里，落到了陈亦贞手上，那我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