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11月05日（7）

下午两点，华东煤矿三绥区前进指挥所作战会议室。

距离起义只有三天时间了，而在此紧要关头，阳天义却被冯治安调去了徐州，所以向楚云不得不从幕后走上前台，担负起组织起义的千钧重担，所以此刻他也只能选择摊牌，向一众手下表明自己的态度充当领头人，所以赶在刘惜到来之前，他先把两个军长和四个师长全都召到了指挥所来开会。

向楚云先走到大地图前，指点道：“据悉，共军将于近期向我陇海路沿线发起全面攻击，对此，南京国防部和徐州剿总昨日连夜制定了一个徐蚌会战计划，会战布署如下：放弃陇海路沿线，将所有兵力收缩到徐州至蚌埠之间的津浦路两侧做攻势防御，按此计划，丘清泉的第二兵团和李弥的第十三兵团，还有黄百韬的第七兵团，今天就已向徐州收缩集结。”

见向楚云扫视众人停下话语，七十七军军长王海问道：“那我们呢？”

向楚云：“我们仍然固守韩庄至台儿庄一线，掩护各兵团向徐州撤退。”

待向楚云话音一落，132师师长郭方马上大声骂道：“妈的，他们嫡系一个个都跑回徐州了，却让我们顶在前面为他们挡子弹，这他妈的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

有他这一带头，其他几个师长也都跟着骂了起来，向楚云又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压了压手，待安静下来，七十七军军长王海又问：“那司令怎么说？”

向楚云：“这是顾祝同和刘峙共同商议的结果，司令也无可奈何，只能命令我们坚守阵地。”然后又点着地图道：“因为丘清泉和李弥都将撤回徐州，所以我们三绥区已经完全被孤立，我们的东西两侧将完全暴露给共军，所以王军长和刘军长回去以后要马上布置侧翼防卫。”

郭方问：“如果共军抄了我们的后路怎么办？”

向楚云：“那就只能固守待援了。”

郭方：“待援？谁会来救我们？”

这一句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是不会有人来救援的。片刻之后，180师师长崔伦忽道：“既然老蒋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副司令，我们另寻出路吧！”

崔伦话落，郭方马上响应，但其他四个人却都注视着向楚云沉默不语，向楚云向崔伦问道：“出路在哪？”

崔伦迟疑了一下，郭方把话接了过来，果断而坚决地回道：“我们去投共军！”

崔伦马上附和：“对！我们去投共军！”

其他几个人只看了郭方和崔伦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回到向楚云，但还是不说话。向楚云却看着他们道：“据我所知，阳副司令正在煽动你们哗变，而你们也都跟共军代表有过接触，并都表示愿意起义，是不是？”

说到阳天义，众人不禁猛醒，王海率先问道：“请问向副司令，阳副司令去哪了？他怎么没来开会？”

向楚云：“阳副司令去徐州了，他说他要劝说冯司令率领我们一起起义。”

王海：“我们都是冯司令的人，如果冯司令起义，我们当然跟随。”

五十九军军长刘山也马上跟道：“对，如果冯司令要带我们去一起去投共军，那我们自无二话。”

向楚云：“可如果冯司令不想起义呢？”向楚云看着众人不禁放出一声苦笑，然后又继续道：“我们的冯司令可是家财万贯，在江南有很多产业，他是既怕国民党夺了他的产，又怕**共了他的产，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带我们去投共军了。”

王海：“请问向副司令，你是什么意思？”

向楚云：“昨天我还在犹豫，毕竟我也是跟了司令十几年的，虽为上下，却也情同手足，让我背他而去总是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今天我不再犹豫，决心起义，去投奔共军！”向楚云稍稍一顿，又继续道：“大家也都非常清楚，老蒋一直想借共军之手消灭我们，两年内战打下来，我们的五十九军和七十七军现在都只剩下了两个师的建制。而现在，他更是要把我们往共军的虎口里送，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不放心我们吗？不敢让我们也撤回徐州去守城吗？！说白了，我们连当一只看门狗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靠共军，要么被共军消灭，你们说，我们还能怎么选？！”

郭方起身跟道：“向副司令说的对，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两条路了，要么投靠共军，要么被共军消灭！老蒋是怎么待我们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人家的军饷发的是现大洋，而我们的军饷发的却是金圆券，领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就他妈的又贬值了！现在人家都一个个地退回徐州了，却让我们顶在前面为他们挡子弹！他就这样对我们，我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一席话又说到了众人的痛处，待郭方话落，众人都下意识地点点头。

向楚云又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道：“现在大家都表个态吧。”

郭方率先举手：“我愿意起义！”崔伦也随后跟上：“我也愿意起义！”有他俩带头，37师师长李善和38师师长杨干也都把手举了起来，但两个军长王海和刘山还是没有表态。向楚云只好向他们直问：“王军长和刘军长意下如何？”

王海：“我不反对起义，毕竟这也是我七十七军所有将士的一条生路，作为长官，我不能不为他们的命运着想，所以手下人有想起义的，我绝不阻拦，但我个人要看司令的意思。”

刘山：“我有顾虑，你们也都知道，前段时间老蒋让我们把家眷都送往江南，包括我在内的有些人把家眷都送走了，现在让我叛蒋起义，我不能不为家人的安全着想。”

向楚云对刘山道：“刘军长不必多虑，如果你们愿意起义，到时我会对外宣称是我胁持了你们。”

杨干道：“虽然我的家属还在这边，但我的38师里却有很多人已经把家眷送走了，所以我得为他们说句话，就算老蒋不为难他们的家人，可他们的家人在那边又怎么生活呢？”

向楚云回头向副官点了一下头，宋家驹急忙送过来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向楚云接过布袋往桌上一倒，一阵锵亮之音，从布袋里倒出一大堆金灿灿的小金条。向楚云拿起一根举向众人，道：“一两一根的小黄鱼，这里一共有二百二十五根，这也是我向楚云的全部家当，今天我向楚云就先把自己共了产，这些小黄鱼全部分给那些家眷在江南而又想跟我向楚云一起起义的人员，一根不留！”

一阵惊诧之后，又是郭方率先鼓起掌，向楚云看着刘山，刘山道：“好吧，我也同意起义。”虽然他把手举起来了，但态度上还是有些勉强。向楚云又看向王海，王海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看司令的意思，不过我手上也没有一兵一卒，七十七军是否起义，主要还得看郭师长和李师长的意思。”

郭方：“我同意起义！”

李善看着向楚云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缓慢地举起手，刚要说话，向楚云却挥手止住了他。向楚云道：“起义自愿，绝不勉强，我们都是在一起出生入死十几年的兄弟，只是现在大难临头各寻出路罢了，愿意跟我向楚云一同起义的，以后我们还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不愿意跟我向楚云一同起义的，以后我们也还是朋友，所以请你们放心，我向楚云现在绝不会为难你们。”

李善果然把手又放下了，对向楚云道：“既然副司令这么说，那我再想想。”

向楚云点头，又道：“愿意起义的，届时让出阵地，率领部队到共军指定的地点去集结；不想起义的，到时也要让出阵地，率领部队回徐州，这样，我们大家就可以一起把这盘死棋做成双活了。”

李善点头，郭方对他道：“李兄，回徐州又能如何？继续为老蒋挡子弹？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李善：“王军长把决定权交给你我了，可兄弟我也不敢专断独行，还得回去再跟弟兄们商量一下。”

向楚云又道：“另外我还有句话要说在前面，不想起义可以，但也不要去告密，道理很简单，起义是双活，告密是双亡。”

李善：“请副司令放心，这个道理我懂。”